她比尋常姑娘要豐腴不少,可是少年抱著她,抱得那么穩,他已不再是當年錦官城里,那個十二歲的瘦弱小孩兒。
遠處傳來士兵們起哄的笑聲。
南寶珠臉皮薄,更加受不住,連忙把腦袋埋進寧晚舟懷里,像個害羞的鵪鶉。
正要回營帳,卻有駿馬疾馳而來。
蕭弈騎在馬背上,嗓音淡漠:“她人呢?”
寧晚舟抬起下巴,指了指遠處的營帳:“在學習。今兒我賣了你一個情報,你得記我這份情。”
聽說南寶衣要來軍營,他立刻就派人通知蕭弈。
果不其然,這廝馬上趕了過來。
寧晚舟說完,抱著抗議的南寶珠,徑直進了營帳。
蕭弈翻身下馬,把韁繩丟給十苦,本欲進帳篷找人,又怕打擾到小姑娘學習,便只等候在馬車旁。
南寶衣在帳中待了整整兩個時辰。
老仵作經驗豐富,手把手教她怎么開膛破肚,怎么分辨臟器,怎么驗尸。
身臨其境的感受,和看書上的繪圖完全不同。
視覺沖擊再加上腐臭的肉味兒,南寶衣強忍著,暗道若非她曾在礦洞天坑里待過一段時間,肯定會被活活熏吐。
老仵作撫著胡須,嘖嘖稱奇:“現在這世道,就算是年輕兒郎,也鮮少有人愿意學習驗尸,有的嫌晦氣,有的嫌辛苦。你這小娘子,第一次就能堅持到現在,實屬難得。”
“過獎過獎…”
南寶衣哭兮兮地拱拱手,小臉慘白。
“聽小公爺說,你要考司隸衙門?那衙門好,深宅大院里,不少女子死于非命,男子驗尸辦案終究不妥,正缺像樣的女官。小娘子別嫌咱們驗尸的晦氣,咱們是向閻王爺討一份公道和天理,是積德行善的事哩!”
南寶衣勉強應承著。
她實在受不得帳篷里的味兒,便率先告辭。
艱難地回到馬車旁,沒看見小堂姐,卻意外看見了蕭弈。
他臉頰和脖頸上還殘留著幾道暗紅撓痕,是她昨日撓出來的。
她只當沒看見,往馬車里鉆。
蕭弈不悅,握住她的手:“你眼里,可還有我?”
“沒有的。”
“你一定要與我作對?”
南寶衣沒吭聲。
蕭弈從懷里取出紙包:“北門陳三家的熏烤牛肉,特意給你帶的,嘗嘗。”
牛肉切片,涂了紅艷艷的梅子醬。
乍一看,像是血淋淋的。
南寶衣反胃的厲害,一個沒忍住,轉身就吐了。
蕭弈臉色微妙。
南寶衣艱難擺手:“我求求你,離我遠些…我今日聞不得肉味兒。”
蕭弈瞥了眼遠處的營帳,也能明白原由。
他吩咐十苦打來干凈的水。
小姑娘嬌弱不堪,他親自幫她凈面凈手,又抱著她登上馬車,給她解開領口和腰帶,讓她透氣。
他淡淡道:“要考司隸衙門?”
南寶衣衣冠不整地躺在榻上,臉色依舊蒼白,嘴上卻逞能得厲害:“是啊,你沒想到吧,你當不了官,我卻能當…”
“確實沒想到,南嬌嬌好生厲害。”
“你也別太崇拜我,其實我也不想當官的,沒辦法,誰讓朝廷太看重我?我才進山當了半個月的隱士,朝廷就已經對我的大名如雷貫耳…當官,那是多么庸俗的事,我實在是推辭不掉,才勉強答應進司隸衙門。誒,我真不想當官的。”
蕭弈忍著笑。
他昨日傍晚,就接手了司隸衙門。
前來報考的女郎,共有七十六名,可謂百里挑一。
南嬌嬌八字都還沒一撇,倒是先吹噓上了。
南寶衣休息片刻,頭也不暈了,眼也不花了。
她坐起身:“如果我不小心發揮得太好,被司隸大人看中,逼著我當衙門二把手,那我是當,還是不當?萬一我今后連破奇案,朝廷非要給我加官進爵,你說我是當女丞相好,還是當女太師好?好難選啊!”
蕭弈靜靜看著南寶衣。
連考核都不一定能通過,這小姑娘倒是考慮起是當丞相還是當太師的問題來了。
他潑冷水:“你還是想想今晚吃什么,比較靠譜。”
南寶衣湊近他的臉。
她笑得賤兮兮的:“你嫉妒我。”
“我嫉妒你?”
“你嫉妒我能當官。”南寶衣得意地眨了眨眼,“今后你見了我,還要畢恭畢敬地喊我大人,你氣不氣?”
她湊得那么近。
近的蕭弈能聞到她臉頰上的胭脂香。
男人的丹鳳眼,逐漸深沉晦暗。
南寶衣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異常。
她小臉窘迫,急忙遠離他。
可惜,卻被蕭弈及時攬住腰肢,翻身把她壓在榻上。
南寶衣連忙掙扎:“你放開我!青天白日的,你欺負良家少女!我,我喊人啦!”
“本王紈绔,就愛欺負良家少女。本王不僅想欺負你,還想把你擄到府中,金屋藏嬌,為所欲為。”
蕭弈挑著眉,嗓音戲謔。
南寶衣被他欺負得眼淚兮兮。
她坐起身,瞅一眼狗男人,忽然注意到他懷里的鐐銬。
雖然不解他為何會隨身攜帶鐐銬,她還是順手取出,賭氣般朝蕭弈伸出手:“手拿來。”
蕭弈玩味:“作甚?”
他是愿意哄著南寶衣的,因此把手遞給了她。
南寶衣動作利落,把他的雙手拷在馬車里。
她抽出蕭弈的腰帶,蒙在他的眼睛上:“殿下喜歡刺激,我便與你玩個刺激的游戲。”
蕭弈嘖了聲。
南寶衣拿來剪刀,慢條斯理地剪去他的錦袍和里襯,只給他留了一條褻褲。
馬車正好停在山腳下。
南寶衣扔掉剪刀,爽快地拍了拍手:“此間涼快,殿下好好待在這里,去去你的邪火。”
蕭弈愣了愣,意識到南寶衣是打算把他丟在這里,立刻掙起鐐銬,咬牙切齒:“南寶衣,你敢——唔!”
少女大著膽子,把一塊毛巾塞他嘴里。
蕭弈:“…”
南寶衣笑瞇瞇地欣賞起他。
年輕郎君,容貌英俊深艷,身姿高大修長,每一寸線條都勁瘦結實,屈著大長腿坐在角落,肌肉繃得很緊。
雙眼可憐兮兮地蒙著腰帶,雙手被綁在車中,臉上彌漫著怒意,大概是想訓斥她,卻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他從未這般狼狽過。
南寶衣微笑:“真可憐。”
馬車是她的,車夫也是她的。
她招呼了車夫,心滿意足地回了山上樓閣。
十苦十言等暗衛,見自家主子久久沒有從車廂里出來,都很好奇。
沉吟良久,他們決定一起上前,看個究竟。
今天兩章,晚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