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吧。”
秦鍵頓了頓,“每天有一半的時間都是在趕路,每一覺睡醒都發現自己在一張完全陌生的床上”
“有時候累到恍惚,半夜起床上廁所都不知道窗外是哪里。”
楊蘭點點頭:“聽著還挺心酸的,不過,我想這個過程對你而言也是一種特別的體驗吧。”
秦鍵:“算是一種提前的入職體驗吧(笑),真正意義上的職業鋼琴演奏家平均一年會開一百場以上的音樂會。”
楊蘭:“哎說到這個問題,我想請教一下,按照你的這個說法,一個職業鋼琴家通常要掌握多少曲目?”
楊蘭的問題也引起了觀眾們的好奇。
秦鍵思索片刻:“嗯——這個問題是這樣,首先我們得說說職業鋼琴家的群體也是有劃分的。”
“像波利尼,阿格里奇,塔里貝克,包括我的老啊時,他們是全能性的鋼琴家。”
“他們可以連續開一百場曲目完全不重復的音樂會,其中會涉及到各個時期的作品。”
“而另一類鋼琴家會專注于某一時期,或者某一作曲家的作品,比如已經過世的古爾德大師,他是詮釋巴赫的殿堂級大師。”
“這并不是說古爾德精通的曲目只有巴赫作品,他的貝多芬奏鳴曲絕對是教科書級別的,但是鋼琴家畢竟只是一個職業,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再加上他的身體一直不太好,所以相對他的曲目庫存就會少一些。”
“類似于他這樣的職業鋼琴家不占少數。”
“還有極小一部分鋼琴家會比較極端,這里我就不具體舉例了,他們會公開否定一些時期的作品而專寵于某一位作曲家的作品。”
“所以多方面因素促成并不是每一個職業鋼琴家都會掌握龐大的曲目數量。”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不論波里尼,阿格里奇,塔里貝克,沈清辭,古爾德,還有魯賓斯坦,人們都說魯賓斯坦只會彈肖邦,沒有關系,他們都是本世紀最偉大鋼琴家群體里的一員。”
“保守估計,他們能夠背譜演奏的曲目數量應該都在三百部作品部以上,我指的是音樂會作品。”
秦鍵的普及引的臺下觀眾發出聲聲驚嘆。
楊蘭跟著觀眾的反應問道:“那你可以給我們現場的觀眾朋友們透露一下你目前的曲目量嗎?”
秦鍵靦腆的笑了笑:“大概只有一百部作品。”
“一百部。”楊蘭重復過后頓了頓,“可你今年還不到二十歲。”
這時臺下響起了掌聲。
秦鍵忙雙手合十向觀眾解釋道:“一百部真的不多,而且這一百部作品里面只有八首協奏曲作品。”
楊蘭好奇:“鋼琴協奏曲對于一個職業鋼琴家而言有什么特殊寓意嗎?
秦鍵認真道:“我們幾乎可以通過一個鋼琴家所掌握的協奏曲數量來判斷他的職業級別,這個問題完全可以量化來談。”
“在這個方面我欠缺的太多。”
聽過秦鍵的話,楊蘭點了點頭,抬手再次帶起了現場的一片掌聲。
“嘩————”
掌聲落下。
“我們今天現場也有很多的你的樂迷,”楊蘭轉身目光落到了觀眾席輕松的問道,“你們有什么問題要問的嗎?”
現場一陣小騷動。
前排一名長發知性的女孩起身。
“秦鍵你好,內個您之前演奏過莫扎特和拉赫瑪尼諾夫,然后現在演奏的是肖邦,我想知道的是您將來計劃演奏其他作曲家的作品嗎,還有您未來的音樂走向是什么樣的。”
“謝謝。”
女孩問完便坐下,鏡頭轉回到舞臺。
秦鍵對著臺下點了點頭,接著答道:“可能剛剛接觸古典音樂的朋友應該需要認識到一點——”
“去演奏一個作曲家,或者去了解一個作曲家,它是沒有一個時間和一個規律的。”
“每一位音樂家或鋼琴家,他有自己的一個藝術發展狀態。”
“那我也沒有完全去鎖定,沒有去定型某一個時間段之內我一定去演奏什么,這個會隨著個人狀態而變化。”
“誒?”楊蘭插話,“你會是要適應大家對你的某種定型嗎,好比就是說覺得你就是應該演奏那種浪漫唯美的那種,感覺或...”
“不不,”秦鍵擺手,“這個問題我有考慮過,就比如我錄完莫扎特的唱片,身邊的一些朋友就把莫扎特的標簽打在了我的身上,然后拿完肖邦大獎,歐洲媒體又把肖邦的標簽打在了我的身上。”
“這種標簽太過與片面。”
“我剛才就說,這個是由個人的狀態而決定的,一直以來我演奏的每一首曲目都是我喜歡的,并不是為了去迎合一些外在的一些標簽。”
“比如有人建議,秦鍵你的技術那么好,應該去演奏李斯特,李斯特多炫技。”
“但是目前我并沒有感到有一種渴望的情緒促使我坐到鋼琴前,翻開李斯特。”
“如果帶著想要在舞臺上炫技的想法去練習,這本身的出發點就是一種取悅觀眾的心理。”
“我不確定抱著這樣一種心理而練習的李斯特是否能打動別人,但一定無法打動我自己。”
“所以我不會現在去選擇李斯特。”
“同樣的,我一直都想把三十二首貝多芬奏鳴曲彈下來,那么即便我最近的行程很趕,但每天我都會抽出一部分時間去練習貝多芬。”
“關于未來的音樂走向也是如此,我會根據未來時下的狀態去考慮坐標方向。”
楊蘭:“我明白了,就是說其實對于一個鋼琴家的評價,并不是你演奏的越多元越好,一定是你能演奏出一種獨特的理解,而且必須要先打動自己才能打動觀眾。”
秦鍵:“沒錯沒錯,就是這樣(笑)。”
掌聲。
楊蘭:“其實我接下來特別想和你聊聊一個這樣的話題,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先來看一段短片片段,這是一段你父親的采訪,不要介意哦。”
“啊?”
秦鍵一懵,接著舞臺的大屏幕上閃現出了一個畫面。
畫面上秦剛正面對著一個記者長著嘴 “哈哈哈——”秦鍵捂臉失笑,不過這個靜止的鏡頭他好像還真沒在網上看到過。
現場立馬安靜了下來。
楊蘭點開了播放。
畫面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