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喜歡。”
秦鍵的回答短促有力,直接果斷。
絲毫不弱于面門前的有力和琴聲。
下意識的,他覺的沒有必要在一個陌生人面前還要壓抑自己的情感。
話說出口,他積壓已久的情緒似是也找到了一個小宣泄口。
他還從未講過這樣的話。
有有寫遺憾的是第一次開口承認對段冉的喜歡并沒有讓段冉親口聽到,而是說給了另外一個女人。
他這情緒來的也真是莫名其妙。
還好段冉的琴聲很快的將他帶回到了屬于音樂的世界。
林朝歌也暫時停止了‘審問’,專注的看向了舞臺上的小寶貝。
不同于前兩首練習曲的音樂體裁,這首匈牙利狂想曲是李斯特的另一拿手好戲。
這種取材于匈牙利民間,表達反應匈牙利的民族精神和氣質的民歌曲調在李斯特大膽沖破傳統曲式結構的創作下,成為了鋼琴音樂史上的又一樹民族主義音樂的旗幟。
李斯特的全部19首匈牙利狂想曲中,以升c小調第二號匈牙利狂想曲最為出名,這首作品也幾乎成了李斯特所有狂想曲甚至是他所有音樂的代名詞。
音樂一開始的第一部分在速度緩慢和自由的節奏中被拉開。
段冉賦予音樂一種情緒莊重的感覺,在觸鍵她多以手臂力量帶動手腕奏出了完整的引子段落。
帶著嗡鳴的強力和弦像是一個古老民族在歷史長河中的沉重步伐。
給人以警醒。
復雜的裝飾音圍繞著大量的中低音區展開,但這并沒有因為她沉重的觸鍵力量而變得不清晰,相反坐在最后一排的秦鍵可以清楚的聽清每一個裝飾音中的細節表現。
流淌著在五連音與六連音下的旋律似是古樸的歌謠短句。
隨著全曲的第一個主題的到來,音樂轉入了一個搖擺的充滿了異域和聲色彩的舞曲性旋律之中,段冉一改發力位置,連同整個手腕都放松了起來。
接著音樂中的節奏律動利馬將這一改變體現了出來。
輕快跳躍,勻稱規整。
舞曲變的更加富有動力性,色彩也更加明亮鮮艷。
段冉也再一次將快速音階式的琶音分解和弦技術展現在舞臺上,她的雙手跳動再次令人感到了一種眼花繚亂。
在整首作品即將在第一部分的平行大調中結束之時,音樂只平靜了不到那么幾個呼吸,
“噹!”
一聲脆亮的琴聲忽然冒出。
音樂進入第二部分,佛利斯卡舞曲,升f小調。
弗利斯卡本身就帶有活潑的意思,音樂本身寓意也在歡脫的舞蹈追逐之中。
段冉漸變速的跳音演奏在過長音樂的織體素材建立的氣氛烘托下,慢慢推向了平行F大調。
致此,真正的弗里斯卡舞曲才算正式開始。
不知道是歡快的音樂改變了舞臺的畫風,還是舞臺的畫風的轉變讓音樂的變的歡快了起來。
這是秦鍵第一次見到段冉如此富有情緒化的肢體表演。
“著了李斯特的魔了?”
舞臺上的段段同學在這一段充滿歡樂童趣的旋律中搖晃著她的小腦袋,雙臂起起落落,時而左前臂一傾,身子一扭,時而踩踏板的左腿還要用力踏一下,似乎要在舞曲中加入腳步。
整個大廳都在這極富律動的歡快旋律里變的年輕了起來,詼諧了起來,幽默了起來。
段冉的左右手像是將貓和老鼠追逐上演在鍵盤之上!
“嘩————”
音樂還在追趕,臺下第一波掌聲已經送上。
這掌聲并非沒有禮貌,他們的掌聲暗踩著音樂的律動,將整個大廳的氣氛再讀推向了一個高潮。
段冉同學徹底玩嗨了一般,借著掌聲之勢,將手下的三度、單音重復、反方向雙八度、起拍短倚音技巧發揮到了極致,在夾雜著大量變化音中的中段部分更是要把鋼琴徹底玩壞一般。
隨著她再次踩踏板的動作。
第二波掌聲也隨之響起!
這樣也行嗎?
巴黎人真懂氣氛。
可這不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場音樂會嗎....
是不是也太草率了...
這簡直顛覆了段冉在秦鍵心目中一直以來的形象...
“不過”
“還真是有點可愛。”
秦鍵抿嘴,眼角藏不住的笑意當然沒有被一旁的林朝歌注意。
此時的林朝歌正扶著額頭,不住的搖了兩下頭,或許這一幕真是讓她這個做母親的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段冉可管不了這么多,持續的加速是她對于弗里斯卡舞曲的態度。
在一段超高炫技的華彩樂段結束后。
“噹—噹!!!!!——”
段冉以全場最快的速度結束了這首作品。
揚手起身鞠躬,一套優雅連貫的動作告訴了臺下每一個人什么叫做女神經到女神的一秒切換。
第三波掌聲響起。
觀眾們用熱情將段冉再次送入后臺,不過這次他們得多等一會。
上半場已結束。
暫時失去陣眼的音樂廳,很快便被人聲充滿。
有人在贊美段冉,有人在討論剛才的匈牙利舞曲。
反正秦鍵也聽不懂。
他再次掃過曲目單,雖然下半場的曲目更佳讓人期待,但他也為段冉體力有些擔心,一整場李斯特曲目需要耗費的體力絕不次于一場拉赫的音樂會。
心中不由再次佩服對方,拿出手機的一瞬,一條信息再次發來。
秦鍵打開信息,是一張滿頭大汗的照片。
段冉的剪刀手看起來很傻。
但微笑很甜。
“她知道嗎?”
一旁的林朝歌的聲音再次響起,聽起來帶著濃厚的好奇。
后臺。
休息間。
段冉正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水杯猛灌著水。
連續三首作品演奏下來,她真是累得不輕。
不過三首作品她都格外滿意,尤其是匈牙利舞曲。
放下水杯,她長長的喘了口氣。
重新劃口手機。
“唔——”
相比上臺前的那種有點害怕秦鍵看到她信息的不安感,她現在更指望著對方能搭理她一下。
可是對方一點動靜多沒有。
她覺得秦鍵有可能不高興了,所以沒理他,轉念一想秦鍵今晚也有事情要做,接著又想對方去干嘛也沒告訴她。
“哎~”
女孩子奇奇怪怪的想法一會這兒,一會那兒,幾分鐘過去后,她又把手機塞回了包里。
本想閉目緩緩神,但是心跳的又厲害。
索性她起身在休息間里走動了起來,走著走著,一聲叩門聲響起。
十分鐘后。
“也就是說,她并沒有邀請你?”
舞臺上,協奏樂團的樂手們已經陸續登場,空蕩的觀眾席最后一排,兩個孤單的人影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聊了起來。
林朝歌這次的問題是真的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