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鋼琴,秦鍵起身打量了一下這兩天被自己糟蹋的客廳,早已沒有之前葉一收拾的那般干凈整潔。
“收拾一下。”
有人結束了晨練,有人開始了晨練。
奧地利。
維也納時間,05:53,天色還在一片灰蒙。
馬克斯坦大街旅爵公寓第一區,一間開著燈的房間前略顯顯眼。
裝飾奢華的房間內,最顯眼的莫過于墻上掛著的一個個獎牌獎杯。
可以說這是一幅由榮譽搭建的墻面,墻的對面是一架三角鋼琴。
亞當斯如往常一樣六點整坐到了鋼琴前。
指落琴響,音階劃破拂曉。
這近一年他的生活規律了很多,這讓他的經紀人艾麗娜大感欣慰。
亞當斯在莫扎特決賽之時選擇退賽一事雖然在當時弄的整個業界沸沸揚揚,但作為經紀人的艾麗娜很快便通過各種手段將事件壓了下去。
自那之后,亞當斯便像是變了一個人,不再流連于午夜的聲色場所,也推掉了所有商業上的活動,每天沉靜于鋼琴前。
這一切讓艾麗娜仿佛看到了她剛認識的那個亞當斯。
健康,積極,向上。
中午時分,艾麗娜聽著門外的琴聲,用房卡打開了公寓的大門。
“蝴蝶?”
艾麗娜像是回到自己家中一樣,將手包隨意的扔到了客廳的沙發上,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話是否會打斷演奏者的心情,“曲目還沒定好嗎?”
面對著經紀人的問題,亞當斯一邊推送著旋律一邊動了動嘴:“好問題。”
直到曲目結束,他離開了鋼琴。
看著沙發上的艾麗娜說道,“下午幫我聯系一下馬克。”
艾麗娜有些詫異,不過還是點了點頭,“那現在呢?你餓了嗎?”
亞當斯揚起嘴角,緩緩地朝著沙發的方向走去。
一抹邪笑在他金色的長發下顯得格外迷人,散發著一種讓女人難以抗拒的魅惑感。
“是的。”
說著,他的左手毫不客氣的伸向了女經紀。
“等,等一下,機票...亞...唔...唔...”
艾麗娜已經沒有機會開口了,她中午過來是為了告訴亞當斯前往華沙的事宜——也許還有別的目的吧。
接下來的畫面,充斥著難以言喻的歐美范。
馬克是一名理發師沒錯,沙發也確實是一個好戰場。
午后暖陽下的尋歡,也絲毫不比午夜幽謐來的氣氛差。
只是并非一切午后都有暖陽。
也并非所有的戰場都是香艷的。
敘利亞。
伊德利卜時間,12:21,陰雨加雪。
此時半個城市都在炮火硝煙后的焦土中歡慶著。
近日庫而德武裝與自由聯軍對is的作戰取得了決定性突破,徹底扭轉了在敘利亞戰場上is的攻勢地位,而經多年圍困,反抗軍終于在今天攻占了敘利亞第二個省會城市伊德利卜。
這是屬于其中一方的階段性勝利。
也讓這殘桓斷壁的城市得到了間刻喘息。
因為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為了保護師生的安全,伊德利卜大學已經停課數月了。
但附近沒有人知道,那只剩一半白墻的教學樓內,一直生活著一對特殊的師生。
今天對于這對特殊的師生也是一個特別的日子。
“伊多,我們該出發了。”
像是臨時搭建起的簡陋舞臺上,一架普通的鋼琴旁,老阿薩德對著鋼琴前的青年說著。
被喚做的伊多的年輕人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抬起頭露出了癡笑的表情,嘴里念叨著,“出發...出發...”
“是的,現在收好你的樂譜,我們一會要乘車去大馬士革。”
聽到大馬士革四個字,面目清秀的伊多目光中閃過一絲清明,接著又是混沌一片。
“樂譜...樂譜...”
他喃喃著忽然四顧了起來,雙臂不受控制的在身前比劃了起來,嘴里依然喃喃著“我的樂譜...樂譜在哪..”
“樂譜在你的譜架上!!”
一聲咆哮似是讓伊多清醒了一些,聽到了老師的聲音,他不再慌張,看向前方,果然找到了樂譜。
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寶貝,伊多慢慢的整理了起來。
“來,換上你的鞋。”
老阿薩德拿著一只嶄新的黑色皮鞋走了過來,“抬腳。”
伊多笨拙的伸出了腳,老阿薩德蹲下為他穿上了鞋。
伊多收拾好了樂譜,老阿薩德站了起來。
師生二人面面相覷。
片刻。
老阿薩德彎腰用雙手捧住了伊多的臉,凝視著對方。
伊多似是想逃避這目光,但他的脖子扭不動,只能看著自己的老師。
“告訴我,我們要怎么樣?”
老阿薩德輕聲問道。
伊多咽了咽口水,頓吐道:“我們...要贏。”
聽到了伊多的話,老阿薩德額前的皺紋舒展開了。
他起身將伊多的頭環到了自己胸前,慈祥的撫摸著伊多的頭:“沒錯,好孩子。”
目光看向了窗外戰火在城市留下的硝煙,他說道:“我們要贏。”
良久之后,他拍了拍伊多的肩膀,“好了,我們該出發了,這一路可不好走。”
說罷,他朝著收拾好的行李走去,他知道距離華沙,他和伊多還有很多路程要趕。
身后。
伊多緩緩的拿起了靠在鋼琴前的一雙拐杖。
熟練的架起,艱難的跟上了老阿薩德。
“要贏...每一場都要贏...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我們要贏...”
東京...
紐約...
巴黎...
漢堡...
釜山...
新加坡...
倫敦...
可可西里...
圣彼得堡...
在距離肖邦大賽初賽報道的日期還有一周的時間里,全球各地拿到入場資格的160名選手都在為忙碌著。
亞當斯和伊多只是眾人中的一個縮影 作為又一個肖邦年,可以預見今年的華沙勢必又會是熱鬧的一年。
距離秦鍵的啟程還有17小時。
結束了晨練,秦鍵把初賽的五首作品從頭到尾又錄了一遍。
錄完之后,他又反復的聽了一個下午。
在確保不再更改之后,他將鋼琴合了起來。
這應該是他今年最后一次在1401彈琴了。
裝起了手機,秦鍵套上大衣拎著門口的兩盒保健品和一個包裝精致的芭比娃娃離開了家。
出了小區,他抬手召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水墨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