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音樂季都有些些怪癖,或者說不能稱為怪癖,我們可以稱之為‘愛好’。
以一曲哥德堡變奏曲聞名于世的古爾德,他的潔癖和他手下的巴赫一樣出名,他鐘愛坐在自制的矮木椅面演奏鋼琴。
老琴皇霍洛維茨常常在一場音樂會結束后跑到后臺對著他鐘愛的五顏六色的花襯衣發脾氣,這有助于他穩定情緒。
著名的黑人鋼琴演奏大家唐尼喬治在演奏肖邦的曲目時喜歡叼著雪茄,他認為那有助于他的手指肌肉專注于面對樂譜的紛雜音符。
在往前追溯,不難發現這現象早在幾半年前就存在了。
肖邦出了名的熱衷于收集制裁名貴的鋼琴,可從來不是為了演奏。
貝多芬從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他的鋼琴,任何人。
莫扎特在音樂會興奮時會情不自禁的學貓叫,后人由此推斷‘貓的二重唱’就是這樣誕生的。
諸如此類的狀況比比皆是。
或許因為他們代表了各個時代的音樂精華所在,由此被人矚目,所以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被評論者的目光放大,然后流傳了下來。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大家對這樣的東西津津樂道。
試問一音樂家,撇開音樂家本身的頭像,他是被人如何記住的?
潔癖,收集癖,異裝癖,酗煙,學貓叫?
所以漸漸的,人們對于音樂家們都有了一些主觀的臆斷,不過這種臆斷猜想只是一種善意的接近。
這足以看出音樂是偉大的。
老波特隨dg的工作人員和布里茨離去后,大廳里留下了秦鍵和另一名工作人員。
這名工作人員是dg公司為秦鍵提供的一名隨行翻譯,在秦鍵簽訂完合約之后,老波特就要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這次本來應該是由廖林君來幫助秦鍵談論合約的問題,但是廖林君走不開,她托付老伯特帶她完成這個工作。
秦鍵緩緩地在一臺臺鋼琴里走來走去,像是在參觀一個鋼琴博物館。
他走到了一臺形狀頗為怪異的復古三角琴旁停了下來。
這臺三角琴像是沒有穿衣服,整個內部結構暴漏在外,琴弦油亮,富有光澤。
“這臺琴很有趣。”秦鍵說著,輕輕的按下了一個高音。
“嗡ing。”
一聲暗淡的高音響起,秦鍵頓覺奇異,轉頭看向一旁的男翻譯:“這不是低碳鋼絲的琴弦?”
“抱歉先生,這我不懂。”年輕的翻譯歉聲道,“不過您可以繞到后面去看看。”
兩人說著來到了琴身的另一側,在琴腿方有一塊小牌子。
牌子面有一行很長的小字。
“什么意思?”秦鍵問道。
翻譯看了看,說道:“這是佛拜倫爾公司1875年為李斯特定制的一款尼龍弦鋼琴......”
“....放棄了合金材料,極大的提高了琴弦的彈性和韌性...”
原來于此。
秦鍵點了點頭,“謝謝。”
說著她摸了一把琴聲,朝著下一架鋼琴走去。
在翻譯孜孜不倦的解讀下,秦鍵大概明白了,這個大廳里的鋼琴不但有現代鋼琴,也有一些老古董,還有一些具有年代特色的仿制品。
二十分鐘后。
秦鍵感慨道:“我猜你們這里大概擁有了全世界種類最齊全的鋼琴了。”
翻譯笑了笑,沒說什么。
看的差不多了,秦鍵心里已經有了打算,關于這次唱片的錄制,他挑選了兩臺琴。
一臺由施坦威公司的定制D型音樂會演奏三角琴,用來和樂隊共同完成協奏曲目,這是全世界鋼琴家可以達成共識的。
另外一臺是一架復古的大鍵琴,如k545之類的奏鳴曲,他打算用這架琴完成,他在這臺的身聽到了類似阿瑪多伊斯第一章背景鋼琴聲的音色。
他想做一個嘗試。
“我們回去吧,我覺得我可以試試了。”
“好的先生。”
“你叫我秦鍵就可以了,你怎么稱呼...”
就在二人轉身離開時,秦鍵的目光突然落到了角落里的一臺黑色三角鋼琴。
他的目光不由的怔住了,瞳孔劇烈收縮了起來,雙手微微的顫抖著。
“您的名字很有趣,我叫保羅。”翻譯笑著,正準備說點什么,卻發現身旁的身影向著角落里的梯臺鋼琴走去。
“秦鍵先生?”保羅輕輕的呼喚著秦鍵的名字。
見秦鍵沒有反應,他笑著跟了去,每個來到這里的鋼琴家似乎都對那臺鋼琴有著某種特別的興趣,這大概是他們的同病吧。
那的確是一臺精美的過分的鋼琴,這一點保羅自己也承認。
柔和的燈光下,琴板外身有著古樸的紋路,詭異的雕花,看起來像一個偉大的木制雕刻作品,陳舊泛黃的白鍵和散發著陰森幽暗的黑鍵交織在一起,讓人清楚眼前的這件華美的雕刻品是一臺實打實的鋼琴。
屋子里面并沒有熱到讓人額頭冒汗,可秦鍵的下巴已經留下了汗滴。
他停在了這架鋼琴前,久久沒有前 “這一定只是一個巧合。”
秦鍵閉眼,甩了甩頭。
在一片漆黑中深呼吸著。
三秒后。
他緩緩地睜開了眼,印入眼簾的依然是那精美的雕花,詭異的紋路。
喘著粗氣,他盡可能的平復著自己激烈的情緒。
“秦鍵先生。”
聽到了身后的聲音,秦鍵整個人一個機靈,左手下意識的縮進了袖口,衣袖遮住了左手的圖案。
“您沒事吧,哪里不舒服嗎?”來到了秦鍵身旁,保羅發現了他的異樣,關切道,“需要休息一下嗎?”
秦鍵喉嚨聳動了一下,再次深呼吸道,“沒事保羅,只是剛下飛機有點疲憊,謝謝。”
“您有貧血嗎?”看著秦鍵蒼白的臉色,保羅還是有些不放心,“不如今天先到這兒,我建議您回去休息一下,一會兒薩維耶指揮到了,我和布里茨會向他解釋,那是個慈祥的老人。”
“是有點貧血,”秦鍵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不過我沒有問題,謝謝你。”
說著,他緩緩的走向了眼前的這臺鋼琴。
雖然以他的視線并不能看清鋼琴的全貌,但是這臺鋼琴的琴身紋路他太熟悉了。
太熟悉了。
無數個夢里,他就是坐在這樣一臺鋼琴前演奏著。
“它的琴板背后或許有一處紫荊花的雕刻。”
秦鍵想著,慢慢的的走到了琴的背后。
看著眼前紫荊花的葉莖紋路,他的目光不由得移到了花瓣旁的小牌子。
面只有一行簡短地字符。
他看不懂。
這時,他聽到了身后的腳步聲。
“保羅,請問這是什么語言?”他問道。
“這是弗洛倫薩語。”
片刻。
“面寫的什么?”
隨著保羅的話音再一次落下,轟的一聲,秦鍵的腦海進入了一片空白。
下一秒。
他的左手頹然的,緩慢的,從袖口中輕輕的滑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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