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漫長的音樂史來看,每一部驚艷世紀的作品都有其背后的故事。
也正是這樣那樣的真實故事促成了一部又一部傳世經典的誕生。
普羅科菲耶夫第二鋼琴協奏曲也不外如是。
1913年,因為同窗摯友的自殺,年輕的普羅科菲耶夫為了祭奠好友,便寫下了這首g小調鋼琴協奏曲。
而從一個作曲家的成長史來看,在今天,在這首龐大的作品中,新穎的和弦與配器,具有濃重普氏風格的軏死,都是這首作品的獨到之處。
只是我們能回顧的只有歷史。
1913年8月23日。
當普羅科菲耶夫帶著為同窗而作的協奏曲首次登舞臺的時候,得到的卻是許多人的退席謾罵。
“這種未來的音樂,送給魔鬼去吧。我們是來享樂的,我家的貓也會彈這種音樂。”
當時多數報道評論都是帶著這樣的語氣。
不過這也沒什么可稱奇的。
在斯大淋時期的音樂作品,幾乎是挨著俄國的苦難才能一遍遍的聽下去。
因為這些作品總是與黑暗的歷史時期相連。
或許拉赫馬尼諾夫終不返國的決定是正確的。
在那個大動蕩的時期,包括音樂家在內的藝術分子,如履薄冰。
在生命隨時有可能消逝的年代,有什么比對自由的向往和對生存的渴望更強烈。
但這并依然無法磨滅掉一個作曲家對創作的熱情。
正如他的前輩肖邦那樣,年輕的普羅科菲耶夫認為自己同樣一個是可以掌控完美情感的音樂大師。
在第二鋼琴協奏曲的終之樂章,奏鳴曲式的第四樂章,普羅科菲耶夫向世人展示了他情感中最為細膩的部分。
這個樂章的主題對比十分明顯,不同于群峰亂入的第二樂章,也沒有第三樂章是人摸不著頭腦的錯亂感。
暴風似得主部主題和俄國民謠似的副部主題交相輝映,與第一樂章的如出一撤,在樂章的再現部結束后沒有再現副部主題。
樂章一開始。
夏冬指揮棒用力一點。
定音鼓再次響起,整個樂團像是延續了第三樂章的狂躁。
不安的引子和躥下跳的主部主題在暴雨疾風中行走著。
但這一次,鋼琴聲不再躁動。
觀眾席的目光下,何靜的的雙臂輕盈了些許。
雨點的彈奏,催化著深沉的旋律,在偶爾閃過驚雷般的鼓點聲中,
不急不緩,不卑不亢。
風暴總是很快便會過去,在打擊樂的聲響徹底消失在了大廳之后,鋼琴零星的音符就像是暴風雨過后的最后幾滴雨滴。
隨著最后一滴雨滴的落下,打在了空虛的連接部 幾個低沉的和弦劃過,何靜微微的抬了抬雙手。
這時,整個樂團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來到了鋼琴前。
她優雅的演奏,正如此時靜謐的琴聲,不得不令人贊嘆,在這樣一部充滿著艱辛狂躁猶如物理機械氏的作品中,這童謠般的副部主題是難能可貴的。
優美愜意,情感細膩,像是一種祭奠。
搭配著鋼琴前的灼灼身姿,令人不自然的沉陷其中。
何靜雙手在低音區娓娓的描繪著。
在鋼琴的獨白過后,夏冬一動,樂團也開始了副部主題的演奏。
依然延續了鋼琴營造出的細膩與美好。
此時。
音樂會的下半場隱隱地已經走到了尾聲。
只是這尾聲并沒有在這般美好寧靜中持續太久。
普羅科菲耶夫的絕大多數作品都有一個有趣的特點,美好的事物的總是以一種令人無法接受的的形式結束。
如第二小提協奏曲的開頭,小提琴在深情陳述時,樂隊以粗暴前十六后八的節奏將其踐踏。
又如普三鋼琴協奏曲的第二樂章中,恬靜美好的第一變奏主題印象被緊接著令人奔潰的第二變奏毀掉。
這個樂章也是如此。
就在鋼琴天真爛漫的副部童謠即將結束時,喧鬧的樂團猛然將其替代。
一瞬間。
觀眾席間不少正在認真聆聽的觀眾都不自覺的坐起或發出一聲短小的疑惑聲。
而舞臺,何靜的表情再度艱深。
在重新接管音樂之后,她以一段幽暗的華彩作為發展。
而華彩比起第一樂章的陰森恐怖而言,在這里顯得更為沉得住氣。
音樂不再想精神病人的無理發泄。
從慢到快,何靜的十指在鍵盤的挑動越來越迅速。
從十六分音符的到六連音,她的汗珠已經滑落至下巴。
這時。
主部主題浮出水面,樂團再度加速,開始副部主題的展開。
整部作品最為細膩獨特的地方到來。
兩個主題同時展開。
冷色調的樂團在轟鳴聲中開始了肆無忌憚,而鋼琴聲部依然延續著華彩樂段的音型對逐步主題進行了終的展開。
急促,壓抑,又充滿無比的熱情。
在舞臺音罩的承受極限的臨界點。
何靜像是徹底放開了壓抑在心底中的情緒。
在雙手猛烈連續的不和諧大跳后。
下一秒 和靜右手連續兩把不顧一切的刮奏。
“唰!!!!!
在打擊樂的轟響震鳴和低音銅管組的金屬嘶吼聲中,結束了舞臺的g小調。
普羅科菲耶夫。
第二鋼琴協奏曲。
大廳內一片安靜。
四十分鐘的作品里,從未有過這一刻的靜。
同樣。
四十分鐘的作品要求演奏者絕對的耐力和能量。
片刻。
宛若靜止的大廳似乎只有鋼琴前的人影還是鮮活的。
何靜拽著琴板緩緩的站了起來。
這一站。
仿佛又像是點醒了整個大廳。
一瞬間。
“嘩~~~~~~~~~~~~~~~”
“嘩~~~~~~~~~~~~~~~~~”
“嘩~~~~~~~~~~~~~~~~~~”
潮水般的掌聲一波接著一波,夾雜著尖叫和呼喊。
這不是賽場,也沒有評委。
觀眾席從前到后,一致的口徑,一致的掌聲。
一分鐘后。
掌聲未曾有半分衰減。
何靜就站在舞臺的最前方,安靜的看著觀眾席的最中央。
片刻后。
深深的鞠下了一躬。
這一躬,像是最后的告別表演。
她遲遲不肯起身。
一時間。
掌聲更甚。
就在這時。
觀眾席八排,秦剛起身,接過方雪華遞過來的花束。
緩緩的走向了舞臺。
“這?~”
看著馬走到舞臺邊的親爹,秦鍵收回了邁進舞臺的左腳。
他的手,也有嬌艷一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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