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接觸
出征與回程真的是兩個心情，前者除了緊張、憂慮還有一丁點的絕望，后者卻是歸心似箭跟滿心榮耀。
楚彧似乎也很為這些將士著想，隊伍行進的很慢，讓他們充分的享受這份榮光。如今全軍都以能夠跟隨他為榮，但他卻知道，這份榮耀可能以后都沒有機會再有了。
等回到了天都城，那個皇帝絕不會允許楚彧再帶兵出征的。除非皇帝認為楚彧已經徹底成為了他的心腹，否則楚彧怕是連那塊虎符都見不到了。
不過楚彧并不擔心此事，他也不想再跟皇帝虛與委蛇，如今的他已經不是當初剛入天都城的時候了。身上帶著光環與戰功，只要不是被確定謀反的證據，那就不會被皇帝以官方的理由誅殺。而他所要做的也并不是謀反。
當然，楚彧也會防備著暗殺，父親楚蟾的教訓刻骨銘心，他不會給任何想他死的人機會！
這些問題雖然沉重，但作為這支隊伍的主心骨，楚彧卻不會將這些問題暴露出來，表面上看他仍舊滿面微笑，似乎對于這一趟的所作所為非常滿意。
同樣開心的還有楚青雪和海少羽，楚青雪并不記得那天晚上的事情，只是第二天一早起來就看到了了塵大師，這心里自然是歡喜的。當初楚青雪可是費了好大勁才跟了塵大師求來了那塊山河佩，記得那時了塵大師就曾經隱晦的提點了她，只可惜當時的楚青雪滿心里早已被寧懷志裝滿，又怎聽的進勸說呢？
但這些話依舊記得，如今智商重新占領高地，再回想那些良言，這心里自然越發敬重。
至于海少羽，楚青雪開心的時候他就很開心。
相比這兩個心思比較單純的人來說，其實最能夠跟了塵聊到一塊的是文伯！
也不知道是上了年紀的人都喜歡談論孩子，還是說兩人此時的心境最貼近，總之一聊起關于墨九的事情，就像是有說不完的話。
“這應該是第三波了吧。”周壕的臉皮有點僵，騎在馬上也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楚衡抿了抿嘴，深深的呼吸一遍，點頭道：“從定遠城出來，已經有三撥人出現在隊伍的周圍了，且實力都在六環以上！”
“呵呵，也多虧了這老和尚鎮著，否則我們還真是寸步難行啊！”周壕一邊撫摸這胯下的馬匹一邊感嘆。
楚彧同樣驅馬來到旁邊，“這些人沒有隱藏的想法，否則不會讓我們輕易發現的。”說著看了眼楚衡，“這些應該都是出云山的人吧，你難道不想去跟他們談談？”
楚衡哽了一下，你以為他不想去啊，是歸海一幻不讓他去，說什么這些人都不算出云山的核心弟子，沒有資格跟他談。真要談就等那三位核心九環弟子來了再說吧！
出云山這個門派走的就是精英路線，全山上下統共也就三十幾個人，而這些人最低的修為也是六環，且還有三名九環高手。
這三人分別是云劍皓月、幻語霜姬、易小寒，這些名字當然都是后起的。楚衡本人對云劍皓月這個名字蠻感興趣的，但據歸海一幻說，這三人中云劍皓月別看名字飄逸好似與世無爭，但其實最熱衷于權利，為人非常講究，排場也大，有時候甚至比他這做師傅的都大！如果最先找來的是云劍皓月，那么肯定會想法搶這掌門指環。不過也不需要太擔心，因為云劍皓月這人非常好面子，就算要指環也得讓你自己交出來，否則一個欺師滅祖的名聲說出去，會讓他非常沒面子。
對，楚衡帶著的其實就是個信物，掌門的貼身信物！
至于另外兩人中，歸海一幻對于易小寒評價最好，說這人當年是由他救回來的，懂得感恩對他最是敬重，可為助力。
幻語霜姬嘛，歸海一幻反常的竟然沒有多說，這倒是讓楚衡非常好奇，也不知道有什么問題。但據他說幻語霜姬應該不會來找他，用不著擔心。
就這樣，事情也就這么拖了下來，以至于眼看沒幾天就要到天都城了，歸海一幻倒是著急了。
歸海一幻：“沒有道理啊，就算幻語霜姬不來，這云劍皓月跟易小寒也該到了啊！”
楚衡挑了挑眉頭，笑道：“你看人似乎并不是那么準啊，或者你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歸海一幻：“什么意思？”
“幻語霜姬你不愿意說我就不問了，這云劍皓月如果真的醉心權力，那安心在山門發展勢力才是上策，只要他不與我見面，那便可以當做沒有我這個所謂的掌門繼承人。就算有一天我真去了出云山，到時候他已經實際性的坐穩了掌門之位，就算是帶著心腹們出走都行了，簡直進退有據！”
歸海一幻不說話了，他不得不承認，楚衡說的沒有錯。
“另外還有那易小寒，就算他對你很尊重，可不代表他對我很尊重。他尊重你是因為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卻不是尊重你的掌門身份。如今尊者之位空缺，大家都覺得你死了，那他為什么還要來見我呢？大不了就是以后偶遇的話對我提點一二也就是了，你還想怎么樣？”
歸海一幻整個人好像都不好了，想了想道：“那要是按照你這么說的話，隊伍外圍這些出云山的弟子，就應該都是云劍皓月的人了。可我記得出云山統共才三十幾人，沒有這么多啊!”
楚衡樂了，“這不正印證了我之前的話嗎？那個云劍皓月肯定是在安心發展勢力，而且在沒有尊者坐鎮的門派中還走精英路線就顯得有些不智了，因此這些人肯定是重新招收的弟子。而云劍皓月自己在出云山安心發展，卻讓這些新弟子來監視我的動向。”
說到這里楚衡頓了一下，“我猜只要我不表現出要去出云山爭掌門的意向，他們就不會傷害我。”
歸海一幻不開心，冷哼道：“想不到啊，你們師兄弟還沒有見過，竟然就這么有默契了！”
楚衡深深的感受到了歸海一幻的不滿，毫不在意的笑道：“別生氣啊，至少我還是很尊重你的，你看是不是把你跟那個幻語霜姬的關系也說說，我比較好奇呢！”
歸海一幻沉默，繼續沉默，一直沉默。楚衡見狀無奈撇嘴。
就在這時，長長的隊伍前面突然迎來了五位身騎戰馬的將士。為首者距離老遠就翻身下馬，來到楚彧身邊傾身道：“在下辛城城主韓璐，楚將軍一路舟車勞頓，還請到前面辛城休整一二。”
楚彧頓了一下，旁邊周壕上前在耳邊輕聲道：“韓璐是太子一脈的人。”
楚彧再看韓璐笑道：“城主盛情相邀，彧自當客隨主便。”
韓璐臉色一喜，其實在來之前他有些不情愿，也不知道是哪個白癡給太子進言，說什么逼楚彧做出選擇。
這個時候做個屁的選擇，大軍就在后面，你這時候邀請楚彧進入辛城休養，那不是相當于告訴皇帝楚彧投靠了太子嗎？
當然，太子麾下沒有傻瓜，很有可能是天都城的局勢出現了問題，所以才有此一招，想要逼迫楚彧盡快做出選擇。
只是如今看來，楚彧既然答應前往辛城，這是在向太子一脈放出友善的信號啊！
辛城其實在路線上是有些偏離主干道的，不過楚彧以要好好招待一下將士們為由，讓韓璐將整個辛城的歌姬舞娘都找來表演歌舞了。這種表面文章讓韓璐心里更加開心，這頗有點掩人耳目的意思了，倒是更堅定了楚彧那顆與太子更近的心。
而也不出楚彧所料，太子一脈的人在入夜之后就來到了他們的住所求見。
“原來是寧國公，請坐，小九，上茶。”楚彧將寧國公引入座位，之后就端著茶碗一言不發靜等寧國公先挑明主題。
這種態度其實很沒禮貌，但寧世勛卻也只能無奈苦笑，誰讓他是寧懷志的父親，且當初又是他主張退婚的呢！
“唉！當初你都是叫我世叔的，想不到一番風云變幻，你我卻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楚彧沒有接寧國公的感嘆，只是輕輕將茶杯放下，好像是閑聊似的問道：“算算時間，似乎科舉要開始了吧，以小公爺的才學，這一次想必會一舉奪魁。”
提到了寧懷志并沒有讓寧世勛太過尷尬，畢竟楚彧的語氣中并沒有嘲諷的意思，平淡的像是討論一個陌生人。
寧世勛沒有因為這種平淡而生氣，反而還有些慶幸，這說明楚彧現在已經不在意寧家退婚的事情了。笑道：“是啊，那孩子現在深居祖宅，估計不到科考之日是不會出來了。”
楚彧笑道：“這也不好，為官之道人脈也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同期為官，多參加一些文會聯絡一下感情也是好的。”
寧世勛有些詫異但隨之心中竊喜，今天來的目的似乎可以達成了，
說起來寧懷志作為太子的嫡系，只要不出意外，未來的前途自然無量，但有時候是否能夠達到一人之下的地位卻并不是光靠一個派系就能夠完成的。畢竟史上任何一個皇朝都不可能只擁有一個派系。
楚彧這么說，是在為寧懷志著想，是給太子一脈的信號。
果然，只聽楚彧道：“遙想當初吾父也有一顆拳拳報國之心，只可惜世事弄人，壯志未酬身先死。作為人子，卻是應該為其理想而做些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