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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狄那欲戰魏主現

  劉盛笑了笑。

  “走,追上阿虎!”

  說罷,策馬前去,余眾緊隨之。

  前方,孟小虎尚不知劉盛已在其身后,正揮舞著狼牙槊,緊追大檀的兵馬。

  也不知孟小虎是對敲腦袋情有獨鐘還是怎地,那一把狼牙槊盡頭顱落去,將落后之人紛紛敲下馬去,落馬之人,無一不是腦殼昏漲而死。

  得益于重甲騎兵的速度受制,大檀早已遠去,而劉盛也快速追來。

  孟小虎再一槊敲死一人,再怒吼一聲:“休要跑了大檀!”

噠噠噠  “阿虎,窮寇莫追!”

  前方勇猛殺敵、面帶邪異之色的孟小虎猛然一回頭,那掛在臉上的邪笑慢慢回攏,便是通紅的雙眼也慢慢恢復常態,大嘴一裂。

  “郎主!”

  呼喊一聲,孟小虎不顧沖來的玄甲軍士,就要調頭。

  劉盛見孟小虎突然停頓,后方玄甲軍士將要撞在其身,連忙大吼一聲“兵馬且住!”

  正朝前沖鋒的玄甲軍士聽聞怒吼,朝側方一看,不是他們的酋帥還能是誰吶?面色一喜,紛紛大喝:

  “酋帥令,止!”

  “止!”

  “止!”

  “止!”

  “吁.......”

  “吁.......”

  霎時間,玄甲軍士緩停,忙對劉盛施禮怒喝:

  劉盛將戰馬駐足,孟小虎帶著笑意朝其奔來。

噠噠噠  “郎主!”

  孟小虎大嘴一裂,朝劉盛嘿嘿一笑。

  “哼!”

  劉盛冷哼一聲,朝其手中的狼牙槊覷將一眼,瞳孔微張,只見那一把狼牙槊早已見不到本來的面目,紅白之物布滿槊頭,便是孟小虎握著的槊桿也是如此。

  劉盛策馬上前,手中馬槊朝前一帶,握住最后一段,朝孟小虎腰側輕甩過去,孟小虎見狀身子情不禁的微微一動。

  下一刻,孟小虎想到什么,又回正過來,對劉盛嘿嘿傻笑,好似看不到馬槊一般。

  “啪”

  劉盛的馬槊正中孟小虎腰側。

  “你這奴子,兵馬未住,怎敢出陣,實乃戰場分神,待我回去好好收拾你一番!”

  劉盛沒好氣的絮叨一聲。

  “是是是,郎主,阿虎謹記!”

  孟小虎嘿嘿笑道。

  見其如此,劉盛瞪了他一眼,說道:“此次,你做的不錯!”

  說罷,劉盛轉身,不顧摸頭傻笑的孟小虎,面色冷峻的對玄甲軍士大喝:“玄甲!”

  士氣如虹的玄甲軍士舉槊怒吼。

  看著一張張染血的面龐,劉盛內心激蕩,大手一伸,止其喝聲!

  待喝聲緩停,劉盛怒吼:“此戰,乃爾等首功,待將柔然驅除境內,盛與諸君一醉方休!”

  “吼!”

  “吼!”

  “吼!”

  眾將士面露喜色,連連歡呼,不時看向身旁隊兵,相視一笑!

  劉盛見狀,也是微微一笑,但他知道,柔然還在五原,他不能在此地多留,也便收起笑容,對眾人說道:“柔然大軍尚在,雖已成潰兵,但夜深至此,我等又乃重甲,實難追其尾,諸君便隨我回返狄那吧!”

  “是,酋帥!”

  “是,酋帥!”

  眾將士應命。

  劉盛朝身后看了眼,那逃竄的柔然將士早已不見蹤影。

  “哎!”

  搖了搖頭,輕嘆一聲。

  劉盛其是很想追擊大檀,但他知道,他不能。

  雖說柔然是潰兵,但也是不可小覷的,重甲騎兵失去了突襲,也就失去了強大的資本,敵眾輕騎之快,遠可避之,也唯有靠他的數百輕騎追殺。

  但,僅靠數百輕騎,還真不夠人家塞牙縫的,劉盛之所以敢出城迎戰,就是因為柔然陣型被玄甲突襲,深知重甲之威的劉盛,當然不會放過如此好的機會。

  說白了,柔然人怕的是玄甲軍,而不是他劉盛的輕騎,當然,劉盛也是起到了作用的,單論玄甲軍的話,柔然人是完全可以將玄甲軍團團圍住,讓其從沖陣變成陷陣。

  而玄甲軍身為甲騎具裝的部隊,他一旦陷陣,也唯有一死了。

  如果說步兵是步槍手,弓箭手是狙擊手,投石機、床弩等是炮,輕騎集合群就是輕型坦克,而重甲騎兵,就是重型坦克,但不論是輕型坦克和重型坦克,一旦趴窩,也是一個死。

  沖陣和陷陣的區別,也就是坦克是否趴窩的區別。

  此時的柔然人就相當于輕型坦克,而玄甲軍就是重型坦克,雖說重型坦克能一挑N,但他的速度,是他的掣肘,是他的硬傷,輕型坦克不和你打,你能奈我何?等你燃料(體力)耗盡,還不是乖乖等死?

  嗯,你沖進我們輕輕坦克群?沒事,我們一起將你圍攏,堵死你的路,你還不是趴窩?

  而劉盛的這一支輕騎,就如同另一支輕型坦克開了過來,一路摧毀他們的無線電(斬旗),讓他們相互之間溝通不了,并影響他們的陣型。

  這陣型一亂,就如同開了信號屏蔽器,只看得見身邊的人,了解不到外面的事,接不到上司的命令,內心焦急的他們就會更加亂,紛紛傳染之下,也就形成大崩潰了,這就是戰旗的重要性。

  可現今卻不同了,沒了重型坦克,大家都是輕型坦克,雖然我在逃跑,難道還不能殺個回馬槍嗎?

  就此,劉盛也便下令回狄那了,心道:“大晚上的又看不清,犯不著和柔然人同歸于盡,等明天拓跋燾過來吧。”

  想著,劉盛便帶著僅存千余的玄甲軍朝著狄那而去......

  可劉盛不知道的是,拓跋燾已經在狄那南門攻打郁久閭匹黎了,要是他知道了,一定會率領玄甲軍前去破敵......

  時間不久。

  塞水東岸不遠處,大檀正在收攏潰兵。

  “王庭甲部來此!”

  “王庭乙部......”

  “王庭丙部......”

  “乞干部......”

  “乞骨部......”

  聲聲怒喝中,無數驚慌的柔然人慢慢安靜下來,開始朝著自己的部落集合。

  正在此時,塞水西岸突然涌來無數火把,在看到他們的時候,那火團微微一停,片刻,突然傳出一陣喊殺聲。

  “殺啊!”

  “殺啊!”

  聲聲怒吼,讓早已是驚弓之鳥的柔然人頓起騷亂,看著那不斷涌來的火把,紛紛大叫著:

  “西岸來人了,西岸來人了!”

  “西岸有敵!西岸有敵.......”

  “亡也,亡也,前后皆有敵,我等何去?......”

  混亂中,不少柔然人將欲逃去。

  “庫仁直,可是你的兵馬?”大檀驚慌的對庫仁直問道。

  “不,不是,可汗,我在戌城僅留下一千兵馬讓庫仁度駐守戌城,無此之多!”

  庫仁直看著對岸的火團驚慌回道。

  大檀雙目一瞪:“無此之多?”

  轉身咬了咬牙,對其說道:“你那阿弟庫仁度,早已亡也,那支重甲,便是你我相遇時的騎兵!”

  “啊?”

  庫仁直驚恐。

  “傳令三軍,速往東撤,自白道中溪水渡河,撤往白道城,快!”

  大檀沒理會驚恐的庫仁直,對各將領大聲傳令。

  “可汗令,東撤,快,旋踵,旋踵!”

  “可汗令,東撤,快,旋踵,旋踵!”

  “可汗令,東撤,快,旋踵,旋踵!”

  令兵怒喝。

轟隆隆啪啪啪  對岸的馬蹄開始踏入塞水,讓得柔然人來不及再做其他,聽到令兵的話,紛紛轉身奪命而逃…

  而塞水西岸的人,不是他人,正是遲來的八堡堡主,他們來此不為其他,而是他們想到一事,那就是大檀一旦打敗劉盛,他們也將要腹背受敵。

  于是,他們就趕來此處,想要看看戰事如何,若是劉盛戰敗,他們將在塞水阻敵,若是不敵柔然,也好撤往朔方保全一命,不得不說他們打的一手好算盤。

  可是,他們剛至塞水西岸就驚訝的發現,對岸火把林立,人聲鼎沸,喧囂無比,在此非比尋常之際,八位堡主急忙碰頭商議,而這,也是火把為何停頓的原因。

  待他們碰頭商議一番,便推測出前方定是柔然人無疑,既然柔然人來此,那按他們的想法,必定是要與其一戰的,于是,八位堡主再私語一番,便揮令手下朝前沖殺。

  在八位堡主心中,這注定是一場極其慘烈的廝殺,可眼前的一幕卻與之相反,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柔然逃了?

  柔然居然逃了?

  人多“勢眾”的柔然人竟然逃了?

  這還沒殺吶,柔然人怎么就逃跑了吶?

  八位堡主帶著疑惑,各自對望一眼,面面相窺,眼前的這一幕讓他們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雖然此前知道孟小虎前來攻打大檀,但對他們來說,大檀人多勢眾,被孟小虎擊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反倒是覺得孟小虎是在送死,還想拉著他們,他們就拒絕了孟小虎的提議。

  對于大檀不戰而逃,他們也只當是大檀追擊孟小虎到此、或是與孟小虎激戰在此,聽聞他們殺來,也便先行退去,或許還有伏兵。

  于是,自行腦補的他們連忙讓兵馬停下,撤回西岸,嚴陣以待的防備柔然人從塞水渡河。

  而大檀則順利的帶著大部隊急速逃去,至于為何不與其交戰,是因為他知道,雖然他的部隊人多,但指揮系統有缺,現今的將士都是兵不識將,將不識兵,一戰下來,唯有一敗,他不得不逃。

  因前方乃狄那,有劉盛的人馬在,他也不敢從正面撤退,北方又是大青山,唯有從東南繞過直往狄那城南,與郁久閭匹黎匯合,再自白道中溪水渡河東去。

  可跑著跑著,大檀心中疑惑,原是他沒聽到身后的喊殺聲,策馬奔逃的他連忙朝后看去。

  一片漆黑,那有什么追兵啊?

  見此,大檀不禁松了口氣,但卻也不敢停留,慌亂之下的柔然將士更不用提了,一個個鼓足馬力朝前逃去,連郁久閭大檀都不顧了…

  狄那城,西門處,劉盛帶著一千余人緩騎而來。

  城門上的女郎聽聞遠處傳來的馬蹄聲連起嬌喝:“前方有人,眾將士準備迎戰!”

  黑夜中的嬌喝,讓劉盛微微一笑,對身邊的護衛說道:“去傳報!”

  “是,酋帥!”

  護衛策馬疾馳而去,待至城下,來回徘徊,大喝:“娘子軍,速開城門,酋帥回返!”

  良久,

  “你且近前!”

  城頭上傳來一聲嬌喝!

  護衛微微一愣,卻也策馬上前。

  “嗖”

  一支箭矢朝其飛來。

  狠狠插在戰馬前方,直入地面!

  “娘子何為?”護衛拔刀怒問!

  城頭上并未傳來搭話,卻傳來一聲:“開城門!”

  “哼!”

  護衛心有不忿,冷哼一聲,回頭看向策馬奔來的劉盛。

  片刻,劉盛方至城外。

咚咚咚  城門涌出一支百人女兵朝其趕來,劉盛見此眉頭微微一皺,伸手止停眾人:“止!”

眾人緩停  待女郎來至劉盛身前,前方兩位身著兩檔鎧的女郎翻身下馬,對其施禮:“酋帥,東門軍師傳報,有援兵正與柔然交戰,若我等前去,定助其可破敵,酋帥,我等請戰!”

  另一位女郎也施禮說道:“酋帥,南門全軍副傳報,有援兵正與柔然交戰,我等請破柔然!”

  “我等請戰!”

  兩位女郎身后的百人呼喝。

  劉盛眉頭再次一皺,不曾搭話!

  “我等請戰!”兩位女郎對視一眼,再次對劉盛施禮嬌喝!

  “我等請戰!”眾女郎面色嚴峻,隨其請戰!

  劉盛側頭冷問:“汝乃何人?”

  “胡落之女,胡靈!”

  劉盛側頭看向另一位女郎。

  “胡落之女,胡英,胡三娘!”

  胡英見其看來,連忙回道。

  這胡英,就是胡落的胡三娘,獨孤昊主家的女郎。

  得其名姓,劉盛抬頭看了看其身后的百余位女郎:“狄那何人在守?”

  胡英回道:“鸞鳳營軍主!”

  “嗯!”

  劉盛冷嗯一聲,問道:“可有說援兵幾何?”

  胡英道:“回酋帥,至少一萬余!”

  “一萬余?有此之兵......”

  呢喃著,劉盛雙目一瞪,面色一喜,暗道:“拓跋燾啊拓跋燾,你終于來了!”

  “準了!”對二女回言,轉身怒喝:“將士們,單于來援,可敢與我再破敵軍?”

  “吼!”

  “吼!”

  “吼!”

  眾將士舉槊怒吼,士氣正盛的他們以行動回應著劉盛。

  孟小虎調轉馬頭,對著玄甲軍士怒喝一聲:“玄甲!”

  “必勝!”眾人怒喝!

  “玄甲!”孟小虎舉槊怒吼!

  “必勝!”眾人怒吼!

  “玄甲!”孟小虎奮力咆哮!

  “必勝!”眾人咆哮!

  轉過身,孟小虎面色嚴肅的對劉盛拱手施禮,一字一句道:“玄甲必勝,請將軍下令!”

  “請將軍酋帥下令!”眾將士神色嚴峻,向劉盛請戰!

  劉盛神色肅穆:“此次,我與爾等并肩作戰!”

  將馬槊高舉,怒喝:

  眾將士怒吼三聲!

  劉盛環視一周,對一個受傷較多的玄甲軍士說道:“汝之戰馬借我一用,你且回城修養!”

  說著,劉盛便翻身下馬,朝其走去。

  “酋帥,我,我,我請戰!”

  那玄甲軍士倔強說道。

  “汝之傷重,不可再戰,此乃將令!”劉盛板著臉對其說道。

  “這…”

  軍士猶豫了下。

  “嗯?”

  劉盛雙眼一瞪。

  “是,酋帥。”

  軍士無奈,只好翻身下馬,將披著馬鎧的戰馬讓給劉盛,自己則騎上劉盛的白馬。

  待二人換了馬匹,劉盛一個翻身,飛越上馬,將馬槊朝前一指:“走!”

  怒喝一聲,調轉馬頭,一馬當先的朝東南奔去。

轟隆隆  眾人無言,死追其后。

  疾馳中,劉盛朝后大喝:“孟小虎聽令!”

  孟小虎一手馬韁,一手狼牙槊,趕至其后,鏗鏘言道:“將軍!”

  “率五百玄甲,自左襲去!”

  劉盛大手一揮,讓其帶著五百人去他左方!

  “是,將軍!”

  孟小虎應命。

  劉盛再喝:“李鵬程,長孫奇!”

  “將軍!”

  一直在打醬油的兩人策馬前來!

  “率飛煙軍、乙丑幢,與娘子軍同行,隨我身后,輕騎不可率先沖陣!”劉盛側頭喝道!

  “是,將軍!”二人領命而去。

  劉盛再左右看了看,見身邊的護衛都是沒有馬鎧的,眉頭一皺,朝后喝道:“獨孤昊!”

  獨孤昊微微一愣,策馬上前:“酋帥!”

  “率三隊之人,護我左右!”

  “是,酋帥!”

  獨孤昊領命。

  劉盛又對無馬鎧在身的護衛喝道:“爾等退至玄甲之后!”

  “是,將軍!”

  眾輕騎護衛領命退后,并對前來的獨孤昊說道:“爾等當誓死守衛將軍!”

  率領三隊之人上前的獨孤昊點了點頭,朝后怒喝:“三隊聽令,人可死,酋帥不可傷!”

  “人可死,酋帥不可傷!”

  “人可死,酋帥不可傷!”

  “人可死,酋帥不可傷!”

  眾輕騎見三隊之人的怒吼,朝他們拱手作輯,便快速撤下。

  頃刻間,重甲上前,輕騎退后,眾人疾馳......

  一騎之蹄噠噠噠,十騎之蹄哆哆哆,千百余騎咚咚咚,可這不足二千騎的部曲,卻發出了轟隆轟隆的萬騎之音,只因,那前方千騎皆是重甲騎兵。

  速雖慢,卻勢盛......

  一夜之戰,天色朦朧,大日將起,狄那城南。

  “渠帥,快看,是魏軍大纛!”

  一道帶著震驚的語氣響在柔然大軍之中。

  尋聲而來,正是率軍追擊秦無殤之部,結果被全旭所擊退的阿伏去。

  此時,阿伏去正指著前方,嘴巴張的老大,面露震驚之色,順其所指看去,掠過無數奮力交戰廝殺的騎兵。

  遠處,一支被高高舉起的大旗出現在眼中,在火把映照下,那一支大旗忽明忽暗,忽紅忽黃,見其上圖騰,正是魏國皇室的狼圖騰,這也是魏國的大纛旗。

  他之所以震驚,并不是因為他看見了魏國大纛,而是這魏國大纛正在交戰處移動啊,以大纛隨主帥來看,顯然是魏國主帥親自上戰場廝殺了,這能不令他震驚嗎?

  吃驚的他,嘴巴良久都未曾閉上,他實在不理解魏國主帥怎敢親自下場廝殺?難道不怕死嗎?

  “傳令丙部左翼突襲,丁部右側迂回敵后,庚部為其右側壓陣......”

  阿伏干雖然聽到阿伏去的震驚之語,但并沒有回話,還在不斷對令兵下達命令,待將命令傳達完畢,這才轉過頭來,看了阿伏去一眼,這一看,不禁眉頭一皺。

  卻是他見阿伏去一臉震驚的神色,那久久未曾合攏的嘴巴里早已積蓄口水,顯得其人略有呆滯。

  “我怎會有你這樣的阿弟?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阿伏干暗道一聲。

  看來阿伏干對他的弟弟有意見了。

  也確實是,原本,阿伏干對他弟弟阿伏去還是很關照的,但這一次他讓“阿伏去”去追擊潰軍,阿伏去不僅沒建功,反而吃了敗仗,這讓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在他想來,他隨便遣派一員小將,也能將潰敵拿下并直入狄那,如此一來,他們現今也就早早的進入狄那了,而不用再去費力的攻打狄那城。

  可即便如此,他也沒責怪阿伏去,但自魏國援兵到來以后,他的心情就變了。

  因魏國援兵的到來,不僅讓他們面對強大的敵人,更是形成了讓他們腹背受敵的局面。

  而這一切,阿伏干都算到了阿伏去的身上,因為阿伏去沒拿下狄那,在他想來,若是狄那被拿下,也不至于此,但阿伏去畢竟是他弟弟,他也不好在郁久閭匹黎面前責怪與阿伏去,以致于讓阿伏去成為罪人。

  “哼!”

  想著,阿伏干冷哼一聲,再朝其怒瞪一眼,便順著阿伏去一直未曾放下的手指看去。

  下一刻,

  “嗯?”

  阿伏干面色一稟,有些吃驚,眨了眨眼,再朝其細看。

  細細看來,阿伏干雙眼一瞪。

  “它怎在陣中?”

  阿伏干眉頭一皺,面色有些陰晴不定,因為這大旗,他認得。

  此前,柔然雖說與魏國同為一族,可自他柔然一族反叛出去并自立為王以后,柔然與魏國兩族之間就勢同水火,猶如世仇,更是連年征戰不休。

  魏國之所以在北方置設要塞,正是防備他們柔然的,而阿伏干也與魏國交手數次,對于老對手的皇旗,阿伏干怎么會不熟悉吶?…

  “魏國皇旗。”

  阿伏干看著那皇旗呢喃一聲,皺眉思索:“難不成,是魏主親自率軍來此?”

  想著,阿伏干眼珠子一動,抬頭見阿伏去還一副吃驚的模樣,不禁對其踹了一腳。

  “啊?”

  阿伏去驚叫一聲。

  “呲溜”

  驚醒的他連忙將口水吸入,抹了抹嘴,面色有些慌亂的朝阿伏干看去,對于他的這位哥哥,阿伏去還是很畏懼的。

  “哼!”

  阿伏干見其轉醒,冷哼一聲,也不再理他,策馬前將幾步,對郁久閭匹黎扶胸說道:“郁久閭別帥!”

  “嗯?”

  正在觀戰的郁久閭匹黎眉頭一皺,朝阿伏干覷將一眼,面色有些復雜。

  對于阿伏干,郁久閭匹黎不得不說一句,他不如人家,此前全旭率兵前來,他一時間竟是想逃,好在還沒出口,阿伏干就已調度部隊迎敵,將欲敗之勢挽回,因此,他心里對阿伏干還是有些小感激的,也已不在小覷其人,便是大軍調度,也是和其商量。

  此時見阿伏干對他喚聲,還以為阿伏干又有什么好計策,也便問道:“阿伏別帥,可是戰場有變?需何調配,速速說來!”

  郁久閭匹黎的話,讓阿伏干笑了笑,朝其側頭,指著那魏國大纛,說道:“別帥請看!”

  “嗯?”

  郁久閭匹黎略皺眉頭,朝其所指看去。

  只見,那是一支大纛,但他們也僅見于此了,大纛下方究竟是何人,他們還是看不到的。

  “魏國皇旗?”

  與魏國交戰更多的郁久閭匹黎嘟囔一聲,轉過頭來,對阿伏干說道:“阿伏別帥,汝欲要何為,不妨明言!”

  阿伏干笑道:“郁久閭別帥,此旗,既然是皇旗,那定是魏國皇室中人,但我輩與魏軍連年交戰,別帥可曾見過如此主帥?”

  “哦?”

  聞言,郁久閭匹黎驚異一聲,眉頭緊鎖,眼珠子晃動,想起無數次與魏國交戰的情景,還真沒有像此次大纛入陣的情況。

  想了想,匹黎臉色一震,抬頭問道:“你是說,此乃魏主?”

  “不錯!”

  阿伏干冷笑一聲,說道:“細數拓跋皇室,從無主帥親戰,大纛入陣之狀,如此無腦、逞匹夫之勇者,若我所料不差,定是那魏國幼稚小兒也!”

  說著,阿伏干面露喜色,極為激動,但卻也有濃濃的不屑,那是對拓跋燾的藐視,在阿伏干想來,魏主拓跋燾年僅十五歲,能懂的什么吶?

  因此,這大纛入陣,他就排除了各個皇室宗親,因為他和皇室宗親打過仗,行事風格頗為穩重,但也有一人不同。

  那就是此前的魏國太子,也唯有他每戰必然鋒在前,那幼稚的魏國太子,也唯有他會做出這種舉動,而現今,這太子已是魏國國君…

  郁久閭匹黎低眉沉思,片刻。

  “啪”

  郁久閭匹黎猛然拍了下大腿,喜驚一聲:“哎呀,還當真如此,也唯有那年幼魏主能做得出此事。”

  說著,郁久閭匹黎對阿伏干笑道:“阿伏干,既然魏主在此,那可是我等的機會啊,此次,乃我柔然入主中原之機,無論是將其活捉,還是斬殺于此,都可讓魏國諸子爭位,從而大亂,我柔然,定可借此之機,直入中原。”

  說著,郁久閭匹黎面色大喜,他好似看到了他入主中原后的美妙生活。

  阿伏干見郁久閭匹黎面色大喜,心中也是知道為何,他也如匹黎一樣,都很羨慕魏國能入主中原,那里的生活,很讓他們向往吶。

  但見阿伏干點了點頭,對匹黎笑道:“不錯,正是如此,事不宜遲,我等當盡快攻之,我有一想,不知別帥敢從否?”

  心中猶自竊喜的郁久閭匹黎迫不及待的問道:“阿伏別帥所言極是,理當盡快攻之,阿伏別帥將欲何為?快速速說來!”

  見其如此,阿伏干輕輕一笑,回過頭去,目光再次越過無數激烈廝殺的人群,朝著拓跋燾的皇旗看去。

  下一刻,他好似看到了戰旗前方,那面色通紅的拓跋燾手持一把馬槊,在聲聲怒吼中左突右沖。

  順目望去,只見大纛前方還真有一位金甲猛將正在左突右沖,見其面…

  還真是拓跋燾…

  這家伙,身為一國之君,此刻竟然在帶頭沖鋒???

  也不知道是該說他傻,還是勇了,這位年輕氣盛,從小在馬背長大的拓跋燾在拓跋嗣伐孝南朝宋的時候,因北魏怕柔然得知消息來襲,就命身為太子的他率領大軍固守此地,以防備柔然趁機進攻。

  在其防備之時,那柔然得知拓拔嗣南征,也果然率兵來襲,與拓跋燾交戰數次,那時候的拓跋燾身為太子,每戰都是身先士卒,沖鋒在前,與柔然慘烈交戰。

  可那時候,他只是太子啊,死便死了,而現今,他可是一國之君,竟然還在帶頭沖鋒,他不怕他一死,魏國就會崩盤嗎?

  他怕嗎?

  怕,他當然怕,那他為何還如此?

  難道是拓跋燾傻嗎?

  不,不是他傻,正是因為他聰明,他才如此。

  他知道他的兵馬沒有柔然人多,士氣也沒有經過搶掠的柔然人高,他唯有以此來鼓舞士氣。

  向眾將士訴說,我身為國君,尚且沖鋒在前,爾等何懼之?而他本身也有不凡的武藝,因此倒也無懼沖鋒在前。

  戰旗下,拓跋燾沖鋒在前,其左右護衛密布,牢牢將他護住,一旦前方有武器襲來,左右護衛便為其架開,實在架不開、躲不過的,護衛們便挺胸上前,以己身為其擋刀,讓得拓跋燾沒有性命之憂,只需殺敵便可。

  看來,想讓拓跋燾死,還是很難的。

  在護衛的拼死守衛下,身披金色獸面吞頭連環鎧、頭戴鳳翅翔天鍪(mou)、體掛朱紅繡花袍,腰系金革鑲玉帶,護膊披肩金護膝,一身金光閃閃,全副武裝的拓跋燾可謂是勇猛異常。

  一桿馬槊在其手中上下翻飛斬敵無數,正所謂手起、槊落、人頭抬走,也不外如是了。

  要是劉盛見到,或許會嘀咕一聲:

  好一副金光閃閃連環鎧,亮瞎我輩窮逼也,真是個大BOSS,閃金光的那種…

  可這一幅鎧甲,按理說,拓跋燾乃勤儉節約之人,不應該鋪張浪費,但鎧甲不同,這是和性命相關的東西,常服平常也就罷了,要是鎧甲不好,那就是玩命了。

  另外就是,這獸面吞頭連環鎧,還真不是純金做的,也就是面相好看罷了。

  或許是吧,但劉盛是看不到了,而大軍之中,阿伏干也是看不到拓跋燾的,唯有那一桿高高的皇旗,能讓他看得到,但并不妨礙他的臆想。

  許久。

  “郁久閭別帥,你可敢率一部兵馬自左襲去擒拿魏主?”

  阿伏干對郁久閭匹黎說道!

  郁久閭匹黎眉頭一皺,鏗鏘說道:“好,我現便率人前去!”

  說罷,郁久閭匹黎便要調轉馬頭。

  “郁久閭別帥!”

  阿伏干喚道一聲,面色嚴峻,沉重說道:“我與別帥,當兩側擊之,余眾正面迎敵為我等拖延時辰,雖說如此會讓我輩將士傷亡頗重,但只要你我二人將魏主擊斃,魏軍定然大敗,如若不然,我輩將盡皆留在此處,干,懇請別帥,不破魏主,誓不可還!”

  阿伏干沉重之言,讓郁久閭匹黎回頭看來,見其面色鄭重,他面色一板,他知道,這是阿伏干不信任他。

  但見他對阿伏干扶胸施禮,神色肅穆,鄭重說道:“不破魏主,誓不還!”

  遂即,郁久閭匹黎點軍三千,回頭看了眼阿伏干,也便從陣中朝魏軍左側疾馳而去。

  “望你當真如此!”

  阿伏干看著遠去的郁久閭匹黎呢喃一聲,轉過身來,對阿伏去嚴肅說道:“此次,你要率我部奮力阻敵前行,不計生死,若敢再敗,吾親斬汝頭!”

  “是,是渠帥!”

  阿伏去慌忙應命。

  “哼!”

  阿伏干冷哼一聲,遂即也從后方點兵三千,朝魏軍右側襲去。

  見阿伏干率軍出擊,阿伏去連忙接過阿伏部的指揮權,喝令將士向前壓上,而郁久閭匹黎的部下也喝令將士壓上。

  此刻,郁久閭匹黎與阿伏部共計二萬余的兵馬,除去阿伏干、郁久閭匹黎各自率領三千兵馬迂回魏國左右兩側,尚有阻攔全旭的兩幢之人,以及正在前方交戰的人,余眾盡皆上前正面迎敵。

  雖交戰面甚廣,但也僅是前方廝殺,后方壓陣,前方死一批,后方補一批,前赴后繼不外如此。

  尚在陣中奮勇殺敵的拓跋燾完全不知阿伏干已率兵襲其兩翼,想要將他這魏國國君殲滅于此,猶自手起槊落一路向前。

  聞城外之廝殺,狄那城東,城墻之上,秦無殤哀嘆一聲,緩自說道:“哎,若殤有全旭之勇,定要殺下城去,與諸君合力殲敵,可悲,可嘆!”

  “嗯”

  秦無殤搖頭氣哼,心中不禁又責怪起自己幼時不曾練習武藝,以致于此時僅能守城,不能上陣殺敵。

  城頭上,眾將士見之沉默不語,卻有一位女郎面色躊躇,想要向前說話。

  “啪”

  秦無殤伸手一拍城墻,面色不虞。

  那女郎見狀,咬了咬銀牙,狠步上前,對其說道:“軍師,不若讓我率一部人馬前去襲敵之后?”

  一道鶯聲傳入秦無殤耳中。

  “哦?”

  秦無殤回頭望來,眉頭不禁一皺。

  “你?”

  秦無殤將那女郎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見其人是一位身著明光鎧的娘子,并對他作輯而言,卻非胡禮!

  秦無殤眉頭緊鎖。

  明光鎧?

  這女子怎會有明光鎧?

  心有疑惑的秦無殤又朝其覷將一眼,想了想,抬頭問道:“汝乃何人?”

  女郎抱拳:“回軍師,阿奴本是丘穆陵之人,名木,年前嫁至獨孤部,乃獨孤丘穆陵氏!”

  “丘穆陵木?”

  秦無殤呢喃一聲,抬眼看了看丘穆陵木,那一身英姿在明光鎧之下,不弱于殿下女衛,但秦無殤還是有些不放心,心中打起了小算盤。

  丘穆陵木見狀,也未曾攪擾,只是抬頭直視秦無殤。

  待得片刻,秦無殤點了點頭:“好,但我只可遣你一幢之兵,如此,你可還敢襲其后方?”

  木聞此言,抱拳作輯,鏗鏘言道:“請軍師下令!”

  秦無殤點了點頭,言道一聲:“好!”

  轉身怒喝:“庚午幢,辛未幢,隨其出城突襲敵軍之后!”

  “是,軍師!”

  城上響應一片,這名為兩幢,實為殘部,兩幢之人相加,也不過僅有五百余罷了。

  但丘穆陵木已經滿足了,對秦無殤抱拳作輯,轉身下城。

  兩幢之人見狀,紛紛對視一眼,也連忙跟上,因此前守城,他們是見過這女郎勇猛之姿的,不敢小覷其人。

  不多久,東門緩開,漸漸露出門后一臉嚴肅的丘穆陵木,待城門大開之時,嬌嘴怒張:“眾將士,隨我沖陣!”

  一揚馬槊,策馬出城,眾人緊隨而出,在其帶領下,朝著阿伏去的背后襲去。

咚咚咚  五百余騎自東門而出隨丘穆陵木調轉馬頭南下,一馬當先的丘穆陵木緊握馬槊,俏臉嚴峻,不發一言的朝著阿伏去背后襲來。

  自城南而出的全旭早已陷陣,與敵激烈廝殺,聲聲怒吼從其口中發出,那手中馬槊也不知道換了幾把了,但不論換了多少次,必然是鮮血漫槊桿,戰袍染紅秀…

  天色朦朧,阿伏干率領的三千人馬繞過龐大的戰場,也得虧是騎兵,要是步兵,還真不知道要跑多少時間了,而這也是騎兵的重要性之一。

  咚咚咚的馬蹄遍布在這狄那城外,連綿不知幾里。

  于此同時,大檀所部潰兵也已快至城南,其身后遠方還吊著速度沒他們快的劉盛,因劉盛率重甲前來倒是慢大檀一步,但也要不了多久了…

  此時,拂曉,天色將要大亮,這一場原本圍繞著盛樂展開的盛樂之戰,竟然因為劉盛,演變成了狄那之戰......

  咳咳,我是為了均訂好看點,如果每天發二千字章節兩章,那均訂雖然還是兩位數,但真的不過五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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