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天下將亂
兼聽則明偏信則暗。
袁紹的話雖然過于驚世駭俗，甚至他本人都帶著一股不怎么可信的感覺，可劉備仍是默默把他的話記在心間，
然后他有些茫然地抬起頭，道：
“原來這背后竟有這么多曲折離奇之事，多謝本初提點。”
“可是天書之事虛無縹緲，備實在不知該如何幫助本初了。”
隨你怎么說，我就是不承認我手上有天書，
就算我的手下都知道，我也不會就這么承認。
這是劉備的一貫原則。
袁紹緊盯著劉備看了一陣，盡可能讓自己顯得真誠一點，
可他不知道劉備已經把他和賈詡列為兩大絕不可信任的對象，任憑他說破嘴也沒有用。
那個叫司馬斂的人謀劃極深，想必袁隗也不是如袁紹描述一般完全懵懂無知任由擺布。
畢竟他可是清流的魁首，當朝三公之一。
這么說，當年的力行社還真是厲害，
那個司馬斂做出這么多的事情，引來力行社眾人的灼熱仇恨，又是為了什么。
袁紹見一時無法說服劉備，卻也不生氣。
算上這次北征，他和劉備的接觸時間也只有那片刻，而且自己還說出了這么驚世駭俗的東西，指望劉備直接對他掏心窩子，他反而要防備些了。
他向遠處眺望，見曹操還在探頭探腦的往這里觀察，
他輕輕哼了一聲，一股難以掩飾的憤恨清楚呈現在劉備的眼睛里。
異常真實的那種。
“玄德，我知道汝不肯輕易相信我。
就算汝千般否認，總也不可能否認汝乃元廣公之子，
這天書，總有一份在汝手上。”
“汝年紀漸大，見識漸深，總要為當年的元廣公討還公道。
可那司馬斂是不會放過汝的。”
“不說他…”他朝曹操的方向微微努努嘴，又把聲音壓低幾分，道：
“當年力行社那個所謂的天人自稱知道歷史的行程，也正是如此，才吸納了一群人為之效命。
汝可知在天人的歷史中，最后征服天下，登基為帝的人又是誰？”
劉備終于知道為什么袁紹看曹操的表情滿是濃濃的怨毒和憤恨，
他點點頭，道：
“是孟德，對吧？”
袁紹沒想到劉備直接猜中，驚異地看了看他，道：
“汝已經知曉。”
“當然。”劉備裝作淡定從容，智珠在握的模樣，笑道，“家父家母當年都曾和天人并肩作戰，沒有人比家母更了解天書，
這種事，我自然知曉。”
“這…”
袁紹本想詐一詐劉備，引起劉備的好奇，順帶再用自己手上的天書引起劉備的興趣，
沒想到劉備如此淡定從容，似乎早就知道這背后的一切，他頓時慌了神。
天書，對了，他的天書應該有類似的記載，
他母親當年見過天人，知道的更多！
劉備身為漢室宗親，不可能不知道一個曹姓稱帝意味著什么，
他這樣淡定從容，看來是掌握了什么我還不知道的事情。
任何人都不可能毫無破綻，袁紹也不例外。
劉備一瞬間已經明白，袁紹只是從某本天書的只言片語中聽說了某些歷史的走向，而他并不了解這一切到底是為什么。
袁紹拼命壓制自己的求知欲，瞪大眼睛等待劉備良心發現，主動給自己講述歷史上的曹操到底是如何進展，居然壓制自己登基為帝，
可劉備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道：
“天機莫測，本初知道便好。”
袁紹一口老血咕嘟咕嘟咽了下去。
他不想破壞自己的風度去詢問劉備，但又確實想知道歷史的進程，
一瞬間，他的呼吸都有點急促了。
這個袁紹。
劉備在心里暗笑。
結合甘瑤我的提醒，劉備已經基本確認袁紹的手上擁有最少一本天書。
不知道是當年袁隗得到，還是他后來自己尋得。
那本書中，大概只描寫了一個歷史的輪廓，讓袁紹這種一直高高在上，對曹操保持絕對心理優勢的人開始產生了恐慌和嫉妒。
挺好，這個危險的人可以稍稍利用。
劉備略略沉思，道：
“我雖然沒有天書，但從家母處也多少得到了一些當年天人所說的只言片語，
本初若是有意，不妨幫我參詳一二。”
“愿…愿聞其詳。”袁紹感覺自己的話音都在微顫 劉備的大腦飛速轉動，轉瞬間編出一點框架。
“天下大亂，豪杰四起，群雄廝殺殆盡，孟德因此得利。”
劉備沒打好腹稿，說完這些也實在編不下去了。
他朝袁紹一拱手，道：
“還望本初莫要泄露天機。”
“啊，哦，呃…”
袁紹見劉備已經轉身要走，本想攔住他再仔細問問，可想到這樣會破壞自己的風度，只好站在原地悵然若失。
天下大亂？
是怎么亂起來的？
這個劉備知道天命，會不會也準備在即將到來的大亂中做些什么，
我就不相信，他一個漢室宗親會對漢室滅亡袖手旁觀。
說起來，上次見面時，袁紹還真沒有把劉備當做什么能角逐天下的英雄，只是當做某地值得稍稍結交的豪杰，
可這次他立下大功，又有中常侍趙忠、宗正劉虞這樣的人支持，再加上他知曉天命，此人未來當不可限量。
不行，不行，我袁紹怎么會被這些人壓住，我也是知曉天命之人，我也做了一些布置…
是了，這天下早晚就要大亂，
我要從現在開始積蓄實力，叔父說的不錯，以我袁家的家世，我會是未來的這群雄的主宰。。
嗯，天下大亂的源頭一出，我就號令眾人匯聚在我門下共同討伐，
到時候網羅天下英杰，又有大義的名頭，這改朝換代之人自然就是我袁紹了！
劉備渾然不知自己信口瞎編讓袁紹居然稍微猜到了一點屬于自己的天命，
他現在急匆匆的，還要抓緊去再和趙忠碰頭。
劉焉得到了這么大的好處，也許諾給劉備足夠的幫助，
有冀州的全力支持，以后自己小小的涿縣將不缺米糧、不缺武器，自己可以安心等待甲子年天命的到來。
出來這么久，劉備已經想家了，見識了高門世族的陰謀算計，他更想回去和那些淳樸熱忱的兄弟一起飲酒聊天，為大漢的未來奔波。
他堅信，就算天書中描繪的美好世界不能轉瞬便降臨，在自己的努力下，百年，二百年，或者三百年之后，這個世界就會變得如書里一般美好。
曹操一直在遠處暗中觀察，他一度想湊過去跟袁紹和劉備聊聊，可心中的一股傲氣制止了他這個念頭。
見袁紹低著頭失魂落魄地走過來，他只是輕輕喚了聲本初。
袁紹眼神復雜地沖曹操點點頭，道：
“孟德，玄德說這天下要大亂了，汝相信嗎？”
你們在聊這個？
曹操倒是沒想到袁紹和劉備聊得居然是這個話題，
他躊躇一陣，還是實話實說，道：
“這亂民可沒有被撲滅，大亂的源頭也沒有授首，若是他日再起，又是蔓延冀州的大亂。
而且，此番亂賊行事頗為詭異，短短一月內就能令冀州數郡同時舉事，
若是下次準備妥當，還真有席卷天下之威。”
袁紹點點頭，肅然道：
“我袁家世代忠良，若是天下大亂，自然要挺身而出，為國而戰。”
“只恨這劉備身為漢室宗親，又知曉天命，卻…
哎，做大事者，焉可惜身？”
曹操心道劉備都能制定襲殺檀石槐這么亡命的計劃，肯定不是因為所謂的惜身才跟袁紹鬧得不愉快，改天真得找劉備聊聊才是。
說不定能從劉備那里逃出跟天書有關的種種。
“孟德，我心意已決，
若是他日真有天下大亂之時，我說什么都要為國效死，不知到時汝可愿隨我殺敵？”
“為國討賊本是漢臣本分，曹某自當遵從。”曹操說完，又加了一句，“若真有此日，愿奉本初為盟主，以圖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