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省多種稻田,白純家也是水稻、旱稻皆有,現在物資豐富,米吃得多了,面食反而成了家里人喜歡的東西。
白純頓了頓,笑道:“我班主任云中鶴那個兔崽子,他閨女有點暗戀我,他就整天找我事,真的是把老師的臉,都丟完了。”
“嘻嘻…”
二小聽他說得有趣,懵懵懂懂間,覺得很是高興。
“呸!你少學我說怪話,再把他們兩個教壞了!”白爸先是一陣好氣又好笑的教訓,想到白純目前的處境,神情又擔憂了起來,猶豫了一下,才道,“這樣的老師,確實不是個東西,但大白,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是不對,可這社會就是這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你別跟他置氣,不然吃虧的還是咱們…”
旁邊原本輕松搟皮的白媽,這時候也停了下來,臉泛愁容,想了想建議道:“他爸,要不你帶點禮,去跟他老師說點好話?可別因為這事耽…”
“沒多大事,我老實上學,他找不出我毛病,這事我能搞定,你們倆別操心了…”
白純想了想,還是沒把買手機、寫小說的事說出來。
畢竟,在沒賺到錢之前,說這些事情,無非是讓父母擔憂,想來也就這幾個月的事,到時候真賺了錢,以父母的開明程度,到時也只有高興的份。
自己成績一直在中等徘徊,父母也知道,雖然全力支持自己上學,但心里對于高考,也多半有了不好的預期。
沒辦法,高考這種事,“天資+勤奮+師資”這三樣哪個也不能少,白純先前天資有限、努力有限,一路上的教學資源也有限,說是考上了一高,可這個地方小縣級市里的一高,也沒什么好夸耀的。
好說歹說,哄住了爸媽,看著一家人重新開始了歡聲笑語,白純一邊教著二小包餃子,一邊看著布置簡單的家里,有些感嘆。
家里,雖然是“二層小別墅”,還是湖景別墅,但日子其實是頗辛苦的。
這幾年,正值農村建新房的熱潮,以前的房子也實在破舊,因此在前些年,白爸便花了存款,又借了幾萬,蓋了這個二層小院。
本來這也不算什么,白爸正當壯年,出去打兩年工,也能還上。
可眼瞧著大伙都在生二胎,不甘落后的爹媽也順勢建了個小號,誰曾想竟然中了六合彩,直接來了對龍鳳胎。
醫院里看著兩個小東西嗷嗷哭,白爸笑得滿臉淚,都要給他們跪下了,又是歡喜,又是為生活撓頭。
別的不說,單只是奶粉錢,就足夠讓這個傲骨嶙峋的漢子把頭撓禿了。
更艱難的是,白媽這個歲數生小孩,還是雙胞胎,似乎是傷了元氣,從那以后就身子很是虛弱,做不了重活,照顧二小和家里水牛都困難。
家里又沒有父母幫忙,白爸心疼白媽,也就一邊在家忙里忙外,一邊養些雞鴨豬牛,順便又包了村里的湖,養了些魚權當生計。
水牛還好,是家里養了許久的功臣元老了,不花錢。
其他置辦雞鴨小豬,魚苗飼料,都需要不少錢,親戚們倒是都肯幫忙,又紛紛借了些錢來,只是家里債臺高筑之下,白純一家的日子,難免就過得緊巴了。
這也是白純急切賺錢的原因。
想到這里,白純也是心里焦急,對于賺錢的渴望,難免又多了些,想著云中鶴的事情,心里又有些煩悶。
人的心情,總是這樣,在不同的環境里,有所不同。
直到餃子下鍋,白媽燉魚時,看著二小喊隔壁小黑過來,三個小東西一邊吃餃子,一邊屋里到處跑的樣子,白純這才心情稍緩和了些,端了一大碗餃子,給鄰居小黑爸媽送去。
兩家關系極好,平日里有什么好東西,都互相送去些,跟自己家也差不多少了。
說了會話,正要離開的白純,突然留意到柜子上,包裝包好的電子琴,那是小黑他姐,自己青梅竹馬“方柔”的東西。
方柔比白純大一歲,自小兩人就湊一塊玩,說是“青梅竹馬”那一點都不假,白純小時候,冬天貪圖小姑娘被窩暖和,硬是鉆小姑娘被窩里不出來,小姑娘都不帶生氣,大方地表示被窩可以分白純一半,還順帶著用手臂幫白純暖腳。
只不過方柔今年剛剛高考,考到了省里一個傳媒學院,說是以后想當記者,現在應該還在苦逼地軍訓。
想起幼時的時光,白純就有些好笑,上去就把琴抱了下來。
“叔,這琴我彈著玩會啊!”
大大方方,跟在自己家一樣。
方爸方媽也不在意,一邊吃飯看電視,一邊樂呵呵地看白純在那里折騰。
通了電,白純試了幾下,腦海里閃過close to you的曲譜,開始慢慢彈了起來。
系統獲取的音樂,很是給力。
開始時,很是生疏,就像是一個久不彈琴的人,再一次打開琴箱。
隨著手上越來越熟,輕和的曲調,慢慢從白純手里傳出。
電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關了,方爸方媽俱都停下,有些發愣地看著這邊,聽著琴聲,仿佛已經離開家上學的閨女方柔,一直偷偷藏在家里,突然在那彈琴一般,眼眶不免有些發紅。
電視聲停了,琴聲便更清晰地傳出窗外,傳入一墻之隔的白純家里。
三小的嬉鬧聲慢慢消失,白爸白媽的閑聊聲也消失,哪怕沒用眼睛去看,也能想象得到他們靜聽琴聲的樣子。
而在白純來說,這時卻把外界這些事情都忘了,只是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心情里。
他不是世外高人,心性沒那么豁達。
這一個月遇到的事情,承受的壓力,從來都沒有表面上那么云淡風清,他就像是一個彈簧,默默承受著所有壓力,在徹底承受不了而崩潰之前,用自己的理智與毅力,默默地繼續生活。
這次回家,看到家里的現狀,他更添了許多賺錢的急迫心緒。
此時,手上慢慢流利地彈著琴,聽著這琴聲,整個人的心情,也如這琴聲一般,從小小的臥室里,涌入窗外空曠的世界,難得一絲輕松。
白純以前沒接觸過鋼琴,只是隨著方柔瞎彈過幾次,不成曲調。
對于鋼琴,他的印象只停留在那些“世界名曲”,諸如春晚上的群蜂飛舞,行家聽了都說好,在他聽來,也只不過一句“臥槽,彈得真快”。
沒想到,這不經意的瞬間,自己卻是突然感受到音樂的美好之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