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1章 腐朽強大帝國無法擺脫的命運曲線

　　“艾普西斯，你這樣做，會讓文明萬劫不復！”

　　會議結束，愷撒·瑟拉提斯追上艾普西斯親王，恨聲喝住他。

　　艾普西斯親王轉身，目光在現在的教皇身上游移。

　　片刻后才說道：“圣瑞斯比你更像一位君王。”

　　愷撒·瑟拉提斯神情中透出一陣深沉的波動，沉聲道：“你當時沒有支持圣瑞斯，說明你清楚，他不適合坐在那個位置上。”

　　“圣堂的王，應該是高貴的，那種與生俱來的高貴，你身上沒有。”艾普西斯親王伸手按照他的肩膀上，就準備從他身旁走過。

　　“出身重要嗎？我能讓文明度過難關，我能戰勝強敵，我才是最合適的王。高貴并不能獲得勝利！”愷撒·瑟拉提斯不放棄爭辯。

　　“那么，你認為怎樣才能獲得勝利？”艾普西斯親王還有興致繼續和他對話。

　　“即便像鬣狗一樣匍匐在淤泥中，只要最后撲殺獵物，經歷再卑微，那也是王者。現在避戰才是最好的選擇，放棄一部分可以放棄的，獲得的是最后的大勝！”愷撒·瑟拉提斯想要說服對方。

　　“如果你覺得這樣就能獲勝，那么你為什么還要來說服我？”艾普西斯親王語氣中透出一絲淡淡的嘲弄。

　　愷撒·瑟拉提斯雖然憑借軍事力量和星神的支持，坐上了圣堂王座，但并不能改變他在貴族眼中的出身。

　　即便艾普西斯已經很克制情緒的流露，但愷撒·瑟拉提斯還是能夠感覺得到。

　　“我需要貴族們的支持，文明不是我一個人的，我需要集合所有貴族的力量，齊心協力，才能拯救文明！這個問題，在人類文明中，有一個意義精準的表達，叫做‘人和’！”愷撒·瑟拉提斯繼續盡最大努力去游說。

　　艾普西斯親王笑了笑，嘴角的嘲弄更加明顯：“仙女座α1024阻擊戰，就是天時、地利、人和三要素最好的選擇。”

　　愷撒·瑟拉提斯聽到這句話，神情中露出一絲詫異。

　　艾普西斯親王接著說道：“不要以為只有你會閱讀外邦文明的文化，想要達到人和，不是你幾句話就可以做到的。

　　“人和，不是你強硬要求貴族圈臣服你，而是雙方共同的妥協。

　　“如果你選擇在仙女座α1024，所有貴族都會支持你的決定，這就是人和。

　　“人和不是單方面的索取，而是創造一個共贏的局面。”

　　愷撒·瑟拉提斯身上的能量出現復雜的波動。

　　因為他被艾普西斯的話觸動了。

　　雖然他認為在仙女座α1024進行阻擊戰，并不是什么好選擇，但他不得不認同這番關于人和的解釋。

　　也驚訝于對方竟然會去了解人類文明的文化。

　　“你解釋的人和，很有道理，但是…”

　　愷撒·瑟拉提斯神情變得嚴肅，堅定道：“但是仙女座α1024絕對不是一個好選擇，因為在仙女座α1024只能獲得地里和人和，得不到天時。

　　“天時需要等到兩年之后才降臨，切斷航線，阻止碳基聯盟艦隊推進，將決戰拖延到兩年之后，為的就是等待天時！”

　　艾普西斯親王拍了拍他的肩膀，邁步離開，最后留下一句話：“這就要看你是想要天時，還是人和了。”

　　為什么不能天時、人和都要？

　　愷撒·瑟拉提斯望著艾普西斯親王離開的背影，目光中透出一絲陰沉。

　　他很羨慕帕勒塞文明史上，那些強權的君王。

　　他自認為不弱于那些強權君王，但缺少的是時間。

　　如果有足夠的時間，肅清文明高層里那些腐朽的貴族和派系，根本就不需要相互妥協。

　　只可惜，他坐上王座的時間太短了。

　　甚至身為君王，還要嘗試去說服一位親王，承受那份屈辱。

　　回到圣堂神廟之中。

　　愷撒·瑟拉提斯沉默的呆坐許久。

　　梅卡托克等幾位心腹將領進來，都沒有讓他回過神來。

　　“陛下…陛下…”梅卡托克叫了三聲。

　　愷撒·瑟拉提斯才呼出一口氣，揮揮手，讓除梅卡托克以外的其余將領出去。

　　他現在只想和梅卡托克單獨對話。

　　其余將領離開之后，愷撒·瑟拉提斯又陷入了沉默之中，過了許久，他才出聲問道：“我是不是不適合當一位君王？”

　　“陛下為什么這么說？”梅卡托克露出疑惑表情。

　　他大概猜到，面前的王去游說艾普西斯失敗了，并且受了氣。

　　艾普西斯親王是何等高傲的存在。

　　當初圣瑞斯執政，握著最高王權，又有星神支持，站在王權巔峰上的時候，艾普西斯親王覲見的時候，也只是平視。

　　“沒有與生俱來的高貴，呵呵…”愷撒·瑟拉提斯自嘲一笑。

　　“陛下，君王從來不需要高貴。我此生敬佩的人不多，除了老師之外，拉祖爾算一個。他們都沒有與生俱來的高貴，甚至連死的那一刻，還受人唾棄，但他們是世間的強者。光芒刺目，能有幾個高貴的君王可以比擬？”梅卡托克對高貴出身并不在意。

　　甚至他認為，只要能獲得勝利，就是卑劣如一條蠕蟲，掙扎在最腐臭的淤泥里，也是最值得尊敬的。

　　愷撒·瑟拉提斯緩緩呼出一口氣，話題轉入戰局：“不可能得到艾普西斯和貴族圈的支持了，除非在仙女座α1024決戰。”

　　梅卡托克一聽就明白了。

　　想要人和，就得放棄天時。

　　想要天時，必然會得罪所有的貴族。

　　這個世間，有些東西，注定是不能同時獲得的。

　　事實上，梅卡托克一開始就想到了會是這種可能。

　　之前支持愷撒·瑟拉提斯去游說艾普西斯親王，只不過是盡力去獲取最大的獲勝可能。

　　結果還是沒能做到。

　　“陛下，既然如此，那就選擇仙女座α1024吧。”梅卡托克語氣鄭重的說道。

　　“你知道，那不是最好的時間。”愷撒·瑟拉提斯目光灼灼的盯著他。

　　“兩權相害取其輕。獲得貴族圈的支持，那他們就應該拼命去阻擊人類艦隊。既然無法改變貴族們的決定，那就發揮他們的作用。如果貴族們的力量，能在仙女座α1024一兩年時間，那也不失為一個好結局。”梅卡托克語氣平靜的說出這番話。

　　愷撒·瑟拉提斯雙眼微瞇，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用陰冷的語氣說道：“確實應該如此，能在仙女座α1024阻擊人類足夠長時間，也同樣可以達到目的。”

　　帕勒塞文明的高層意見達成一致，最終將阻擊戰地點，定在仙女座α1024。

　　圣堂發布動員令，征調仙女座α星域，環圣堂星恒星圈強者，前去仙女座α1024，阻擊人類艦隊。

　　命令下達之后。

　　愷撒·瑟拉提斯又聚集了一次貴族圈，說了這樣一番話：“仙女座α1024是你們選的，這場阻擊戰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

　　“人類艦隊有多強大，你們心里應該清楚。

　　“動員令已經發下去，但在場的諸位都知道，環圣堂星恒星圈的高級武士，大部分都掌握在財閥和貴族的手中。

　　“光用動員令，驅使不動他們。

　　“想要在仙女座α1024攔住人類艦隊，你們心里清楚，應該做什么。”

　　這次會議結束后。

　　各大貴族勢力、財閥，也開始積極調動環圣堂星恒星圈的高級武士。

　　非軍隊高級武士，生存在帕勒塞文明里，不可能是獨狼，或多或少都會和財閥、貴族有關聯，甚至很多就是財閥圈養的。

　　因此，王權、貴族、財閥的目標一致，聯合調動高級武士，朝仙女座α1024聚集。

　　霎時間，仙女座α1024風云匯聚。

　　難以計數的高級能量武士，出現在一個恒星系內。

　　預示著一場龐大戰役，將要在這里展開。

　　與此同時。

　　人類遠征艦隊，旗艦神舟號劍鞘中。

　　全息會議接入進來，人類文明、機械帝國、光合文明三方進行作戰會議。

　　“剛剛收到消息，帕勒塞想要在仙女座α1024阻擊我們。”機械帝國軍事總長“無畏戰車”率先將這個情報公布出來。

　　這一次帕勒塞文明調動了環圣堂星恒星圈的所有高級武士，動靜已經大到整個帕勒塞文明都知道。

　　像這么大的動靜，涉及到的面太廣，根本不可能保密。

　　因此，碳基聯盟很容易就獲取到了這個情報。

　　郎小年劃動全息星圖，將仙女座α1024的位置標出來。

　　“這顆恒星…確實是個好選擇。”他看著這顆恒星的位置，不得不承認，帕勒塞文明選擇在這里打阻擊戰，在地利方面，確實做到了極致。

　　方源雙眼微瞇，看著這顆恒星的位置，道：“帕勒塞文明為什么不貫徹避戰的思路？如果堅持避戰，切斷主航線，拖兩年時間，完全沒問題。”

　　事實上。

　　方源最擔心的局面，就是帕勒塞文明堅持避戰，將三大主航線都炸掉。

　　那樣的話，碳基聯盟三大艦隊，想要進攻圣堂星，光尋找新航道，可能就需要幾年時間。

　　這是一條很非常簡單、有效的策略。

　　只要把三大主航道一炸，那就等到時鐘倒計時結束，帶著真空零點能戰艦開始反擊，直接將戰爭拉入第三次能源革命戰爭。

　　方源換位思考過。

　　如果是自己坐在愷撒·瑟拉提斯的位置上，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炸掉主航線。

　　仙女座星系的三大主航線，可以說是帕勒塞文明的經濟命脈。

　　炸掉的話，帕勒塞文明的經濟貿易將會瞬間跌倒冰點，文明經濟倒退兩萬年。

　　可以說，炸掉三大主航線，對文明的損傷極為嚴重。

　　如果可以打，任何一個統治者都不可能炸掉這樣命脈般的航線。

　　然而，在面對文明滅亡危機的時候，這個選擇夠狠，也夠有效。

　　或許下令炸掉三大主航線的人，未來會被唾罵千百萬年，但至少守住了文明。

　　如果是方源做選擇，會選擇做這個遭受唾罵的人。

　　“無畏戰車”解釋道：“從獲取的情報來看，愷撒·瑟拉提斯和他的派系是想要炸掉三大主航線的，但是貴族圈不同意。”

　　這句話，直接點明了帕勒塞文明內部的問題。

　　帕勒塞文明內部并不是一條心。

　　這和人類不一樣。

　　如果是人類面對這個問題，方源做決定之后，即便有人想要反對，也得不到支持。

　　事實上，這也是一個新崛起文明，和腐朽的強大帝國的差別。

　　腐朽的強大帝國，能夠成為帝國，就說明了其曾經的輝煌。

　　然而，在輝煌過后，文明就會步入那條無法擺脫的發展規律線，不可避免的進入腐朽階段。

　　帕勒塞文明其實還沒有顯現出腐朽的特征，只是進入了強大文明的停滯期，并開始呈現出嚴重內耗。

　　愷撒·瑟拉提斯作為統治者，和貴族圈無法形成意見統一。

　　這就是文明內耗的表現。

　　一個強大帝國腐朽的開端。

　　“看樣子，這似乎是一個好消息。”方源笑了笑，已經能夠想象到帕勒塞文明內部是如何爭執的。

　　“是不是好消息，還得看結果。如果帕勒塞文明在仙女座α1024阻擊我們，結果還不好說。而且帕勒塞文明調動了整個仙女座α星域的能量武士，數量龐大到了一種可怕的程度。單看數量，能把我們的艦隊淹沒掉。”趙安雅語氣嚴肅的提醒。

　　郎小年接過話題，道：“仙女座α1024這個位置，也很微妙。

　　“我們原定計劃是三個文明的艦隊，在仙女座α1024匯合后，一起朝仙女座α001進發。

　　“現在，帕勒塞文明選擇在仙女座α1024進行阻擊，目的是在我們匯合之前，就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那就打吧。戰爭不可能那么順利就獲勝。只要拿下仙女座α1024，接下來的戰役，就順利了。”方源深吸一口氣，目光盯在仙女座α1024上，準備迎接這場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戰役。

　　片刻之后，方源又問道：“這一次帕勒塞文明會出動多少位星神？”

　　“暫時還沒有這方面的情報，但索爾琉斯屬于愷撒·瑟拉提斯派系，必然會出戰。另外一位星神，據說和帕勒塞貴族圈更靠近一些。”機械帝國將獲取的相關情報共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