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頓時沉了沉。
徐智藝與他并肩而行,看到他臉色不好看,便知究竟,輕聲道:“又是一些海外來客。”
“來得倒挺快。”李澄空淡淡道:“莫不是原本就在,只是才現身吧?”
“他們原本并沒進城,應該是隱在城外某些地方,或者大澤深林里,或者荒野山村內。”徐智藝輕聲道:“可能聽到消息才趕過來。”
“他們沒什么動靜?”李澄空道:“沒對弦兒再做些什么?”
“好像嚇住他們了。”徐智藝輕輕搖頭道:“或者說,他們現在的目標不是刺殺小王爺,而是營救同伴。”
“總算有點兒良心。”
“他們也挺有耐心的,并沒急著行動,一直在觀察,一直在探索。”
“找到他們領頭的了嗎?”
“還沒找到,…不過也快了,一直在排查!”
李澄空瞥她一眼。
徐智藝不好意思的道:“這幫家伙知道自己被監視著,所以行事極小心。”
“智藝,不是他們難纏,是你們懈怠了吧?”
“…是,老爺說得的,確實有點兒懈怠,覺得天下無敵了,沒什么人能威脅到南王府。”徐智藝不好意思的道:“我都難免滋生這般想法,更何況他們。”
“給他們緊一緊弦,考驗才剛剛開始呢。”李澄空道:“出了岔子,那些虎視眈眈的家伙們看到更是來勁兒。”
“是!”徐智藝肅然點頭。
李澄空眉頭忽然一挑,看向遠處。
在人群涌涌之中,目光落在一個婀娜身影上,卻是一個身穿淡紫羅衫的中年女子,風姿綽約。
他一晃,已經到了近前,抱拳道:“周前輩?”
淡紫女子正是周思盈。
她看到李澄空出現,露出笑容。
“前輩怎過來了?”
“找你喝兩杯酒,走吧。”
她抬頭看一眼大街兩旁,目光很快落在一座酒樓上。
這酒樓旌旗在夜空中高高飄揚:“登云樓”三個金色大字清晰可見。
“去那里。”周思盈一指登云樓。
李澄空點點頭。
徐智藝跟過來抱拳行禮。
周思盈笑著擺擺玉手,三人來到登云樓前,掌柜的親自跑出來相迎,直接引到四樓。
一般人只知道酒樓有三樓,卻不知還有第四層。
第四層只擺了一張桌子。
“掌柜的,來一壺好酒,兩盤小菜即可。”周思盈道。
“好嘞…”掌柜的恭敬答應著退去。
下酒菜與一壇美酒很快呈上。
徐智藝替兩人斟了酒。
“周前輩喝酒?”李澄空問。
周思盈看著碧澄澄、醇香隱隱的美酒:“晚上來一杯,以佐睡眠。”
李澄空點點頭。
從這句話里隱隱聽出凄苦之意,便推測到她晚上睡不好覺,想必是心中不寧。
“來,我敬你一杯。”周思盈端起酒杯:“這第一杯,是敬你救我性命。”
李澄空笑著舉杯:“前輩何須如此客氣。”
周思盈一飲而盡。
李澄空也跟著一飲而盡。
酒一下腹,周思盈頓時臉飛紅云,陡增幾分嬌艷。
她容顏如三十余歲,容貌也美,此時的艷光竟不輸于冷艷逼人的徐智藝。
李澄空看她如此,顯然是酒量有限。
酒量是會受武功修為的影響,修為越深,五臟六腑增強之后,酒量也會變大。
但架不住有人對酒精極為敏感,近乎過敏,修為再高也無法改變。
看來周思盈便是如此。
徐智藝再執酒壇,替兩人斟滿,退到李澄空身后。
醇香幽幽,縷縷飄蕩。
周思盈舉起第二杯:“這第二杯,是感謝你救了青鸞。”
李澄空笑著舉起酒杯,搖頭道:“這一杯受之有愧,前輩,我可沒救青鸞。”
“如果不是你相助,青鸞現在兇多吉少。”周思盈搖頭道:“這第二杯一定要敬的。”
“好吧。”李澄空不再反駁。
兩人一飲而盡。
周思盈臉頰更紅,艷光更勝。
李澄空擺擺手。
徐智藝便沒再斟酒。
周思盈笑道:“滿上,我還有第三杯呢。”
李澄空道:“前輩還是下一次吧,況且兩杯已經是受之有愧了。”
“快滿上。”周思盈道。
徐智藝看向李澄空。
李澄空親自執酒壇,給兩人斟滿:“前輩,那第三杯還是我敬吧,賀前輩吉人天相,絕處逢生。”
“不成,這第三杯是我敬你救了神宮。”周思盈端上酒杯,一飲而盡。
李澄空搖搖頭,只好喝了。
他放下酒杯:“青鸞一定是在前輩跟前痛罵了一頓,把我說成了卑鄙小人。”
周思盈笑起來。
李澄空搖搖頭,給自己斟了一杯,輕啜一口嘆道:“她是轉不過彎來。”
“那是因為她被東西瞞住了眼。”周思盈斜睨他:“澄空,你是知道為什么的。”
李澄空低頭再喝一口酒。
醇美的酒卻變得發澀,沒那么好喝了。
周思盈目光朦朧如醉,嘆息道:“她當初為了神宮,斬情緣修奇功,可沒想到,奇功修成之后,仍舊無法壓住她的情思。”
李澄空再喝一口。
不知不覺間,杯中酒已經見底。
徐智藝見狀上前,執壇再給他斟滿。
周思盈明眸一閃,目光陡然銳利:“澄空,你打算娶青鸞嗎?!”
李澄空裝作沒聽到,又喝一杯酒。
周思盈目光收回,嘆息道:“真是個苦命丫頭,臨到頭來,卻是落得跟我一樣的下場。”
她執壇給自己斟酒,一飲而盡,咯咯笑起來。
徐智藝覺得不妙。
恐怕周思盈將耍酒瘋。
一旦鬧將開來,老爺的臉面會不好看。
她準備用外物引開周思盈的注意。
周思盈忽然一斂笑聲,悠悠嘆道:“原本以為讓她斬情絕思,能避免我這般下場,可造化就是這么捉弄人,徒弟終究還是要走師父的老路!”
她推盞起身,轉身便走。
徐智藝訝然看著她,看她真的一走了之,毫不拖泥帶水。
怪不得陸青鸞那般脾氣,這周思盈嬌嬌柔柔的,行事卻如此干凈利落。
李澄空給自己又斟了一杯。
徐智藝輕聲道:“老爺…”
李澄空擺擺手道:“不必多說。”
“…我看公主也沒有拒絕的意思。”徐智藝道:“何不直接娶了陸宮主?”
娶了陸青鸞,一切麻煩皆休。
李澄空搖搖頭,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吧。”
他負手徐徐步下登云樓。
徐智藝看一眼站在遠處恭候的掌柜,跟著一起下樓。
登云樓每到月末會到王府結帳,不會賒欠,今天這個掌柜的還算有眼色。
不過這一壇酒可不便宜,絕對讓一般的百姓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