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之海生出怒濤,洶涌澎湃,沖擊著所有,鎮魂碑,青蓮,飄浮在海面上的九十多座神像。
甚至海面上空的紫陽,九龍,天子劍,都有要被沖天而起的怒濤拍中。
李澄空眼前亂晃,仿佛身體正在被高速旋轉,處于失去控制的飛機之中。
在這般情形下,他竭力凝聚自己心神,保持著一絲清明,保證昆侖玉壺訣運轉。
汩汩靈漿落下,化為清亮之泉落下,仿佛天上垂掛一條清亮瀑布直落精神之海。
乍看這些靈漿相比于精神之海,渺小難撼,可靈漿落下之處,周圍變得平靜,而隨著靈漿源源不絕落下,平靜的范圍在擴散。
先是鎮魂碑被穩住,再是九十多座神像,再是青蓮,它們安穩了之后,整個精神之海也開始漸漸安穩。
李澄空松一口氣。
恰在此時,三座金塔驟然迸射金光。
金光所致,怒濤再次洶涌。
先前的努力化為烏有,怒浪巨濤更加狂暴,好像要把整個腦海摧毀。
李澄空這一次有了應對經驗,分神六處。
三處分為三只靈壺,形成三處源源不斷靈漿。
一只靈壺澆灌鎮魂碑,鎮魂碑散發出一道道黃光,黃光層層疊疊擴散開去。
黃光范圍之內,海濤平息。
另一只靈壺澆灌青蓮,青蓮接靈漿一灌,迸出一層層青光擴散如漣漪,平息海浪。
第三只靈壺澆灌九十多座神像。
神像開始綻放金光,它們慢慢分散開,包圍住了青蓮、鎮魂碑,甚至還有三座金塔。
它們周身金光有平息怒濤之效。
神像所在范圍平靜無波,而神像之外,依舊怒浪排空,卻已經影響不到李澄空。
盡管精神之海不平靜,他卻已經能平靜的思考應對之法,有暇觀看外面。
他已然看到獨孤漱溟正站在兩女身邊,三人正在討論著什么,不時看向這邊。
李澄空收回心神,繼續盯在三皇塔上。
這三皇塔如此難纏,怪不得紀靈榮叮囑不要以神煉之法,他實在無法想象,當世之中誰還有能力鎮得住這三皇塔。
換了一個人,這會兒早就精神之海爆炸,魂飛魄散。
他又分出三份心神。
三只靈壺分別澆灌著三座塔,源源不斷的清泉澆灌之下,三座塔的金光不停閃爍。
每一次閃爍,腦海都要震動一下,仿佛地震,但有神像、青蓮及鎮魂碑穩穩鎮壓著,翻不起風浪來。
時間緩慢流逝,三座金塔在一點一點的變高。
“都過去這么久了,老爺真不要緊?”袁紫煙蹙眉掃視濃霧。
獨孤漱溟一襲白衣如雪,淡淡看著:“不要緊。”
徐智藝道:“老爺絕不會有事。”
袁紫煙點點頭。
三人之中,信心最堅定的是獨孤漱溟,她是看著李澄空從一個小太監一路成為天下最頂尖的人物,近乎無敵。
袁紫煙半路而來,對李澄空的信心便沒獨孤漱溟堅定,總覺得圣人也會出錯。
徐智藝的信心最不足,卻沒表現出來,免得徒惹人心亂。
正說著話,腳步聲響起,吳思邪緩步而來,抱拳向獨孤漱溟行禮。
袁紫煙與徐智藝抱拳一禮。
“公主,王爺在里面?”吳思邪氣色更好,舉止從容。
“嗯,正在練功。”獨孤漱溟頷首。
吳思邪皺眉。
獨孤漱溟道:“怎么了,吳掌薄?”
“王爺身為一城之主,怎能冒此險!”
“嗯,也是。”獨孤漱溟深以為然:“待他出來,你勸勸他。”
“是。”吳思邪點頭。
這是身為臣子的本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身為王爺,怎能動不動就身陷險境!
“可還有什么事?”獨孤漱溟看出他神情有異。
吳思邪道:“又有盜寇紛起,應該有暗勢力在支持。”
“可有折損人手?”
“死了十幾個百姓。”
“嗯——?”獨孤漱溟皺眉。
吳思邪道:“這幫盜寇奸滑異常,行動迅速,待城衛軍趕到,人已經涼透了,不露痕跡,追無可追。”
“是宗師高手所為吧?”
“至少是宗師,根據仵作判斷,有可能是大宗師。”吳思邪搖搖頭:“這有違常理。”
大宗師怎可能如此妄殺?
按理來說,大宗師的束縛比宗師大得多,更不得自由,不能擅殺,不能殺無辜之人。
死的十幾個人彼此并無聯系與瓜葛,很可能是隨隨便便找個人殺了。
獨孤漱溟皺眉:“大宗師?”
袁紫煙道:“一定是神臨峰!”
徐智藝點頭:“他們的大宗師好像不受束縛,不怕劫火。”
她們想到了當初那十幾個紫袍老家伙在南王府門前的舉動,想屠滅整個鎮南城的百姓來逼李澄空露面。
正常的大宗師,根本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下意識就會避開殺無辜之人的念頭,免得自毀。
“神臨峰的大宗師?”獨孤漱溟道。
袁紫煙指一下濃霧:“老爺就是因為要對付神臨峰才會如此的。”
徐智藝道:“最好別讓城衛軍去送死。”
吳思邪若有所思。
獨孤漱溟道:“吳掌薄有什么想法?”
她見識過吳思邪的厲害,自己所見的人物中,也就李澄空的智慧能壓得過他。
他思想深邃而周密,讓她不時感慨,同樣一個腦袋,為何如此的不同。
在吳思邪跟前,幾乎所有人都會生出幾分敬重來。
吳思邪道:“有點不對勁,如果他們殺無辜之人也無所謂,為何放過城衛軍?殺城衛軍豈不更有挑釁意味?”
“吳掌薄覺得為何不殺城衛軍?”
“恐怕他們不敢擅殺城衛軍。”吳思邪若有所思:“城衛軍身上有什么東西,讓神臨峰的大宗師有顧忌。”
“…有道理!”獨孤漱溟輕頷首。
吳思邪道:“所以我想讓城衛軍分成諸多小隊,守衛各關口。”
“城衛軍才有多少人?”獨孤漱溟道:“而且這樣是置他們于危險之中,不成。”
吳思邪無奈道:“唯有此法才能有效克制他們,否則的話…”
“追蹤不到?”獨孤漱溟看向袁紫煙。
袁紫煙道:“交給我們燭陰司吧!”
她知道了堅和尚有神通。
“那就有勞袁姑娘!”吳思邪點頭。
他對這些奇人異士是極不感冒的,可不得不承認,有時候還真需要這樣的人。
這些人是極大的不安定因素,但也能帶來驚喜。
宛如雙刃劍,需得好好掌控才行。
袁紫煙扭頭看一眼濃霧。
徐智藝道:“你去忙吧,老爺不會有事,我在這邊守著便好。”
袁紫煙點點頭,轉身往外走,臉龐已經緊繃,渾身充溢著肅殺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