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議事
阿魯巴斯的《宇宙四維》中記載最多的就是各種關于時空和靈魂的實驗，對長生瘟疫有比較詳細描述。
厄蘇拉王國的魔法師，普遍認為，生命靈魂情緒波動釋放眾生之力，本質為一種靈魂力。正負面情緒對應的就是釋放出了“正面”和“負面”靈魂力量。
大陸上已知的神祗，他們傳播信仰，引導生靈向善，本質目的就是為了吸收性質更為溫和的正面信仰之力。
認為負面信仰之力是對付這些神祗的最有效力量，長生實驗就是研究如何汲取和掌控負面信仰之力。
然而，無數次失敗得出結論，凡靈的靈魂限制，根本無法直接融合這種力量。
病毒是肉眼不視，精神不可查的一種極其微小的生命，具有很強的“應變性”，也就是頻繁變異的特性。
于是，伊里布·圣就想到了尋找一種能夠融合負面信仰之力的變異病毒，再從無數變異病毒中，尋找某種合適的“長生苗株”，對病毒苗株進行滅活，通過融合滅活的病毒，間接的獲得融合負面信仰之力的能力。
實驗的結果是，他們獲得了能夠抵抗長生瘟疫的“疫苗”。
這大約也算是融合了負面信仰之力，很遺憾，凡靈依舊無法做到掌控負面信仰之力。
進而得出結論，需要病毒在體內存活，與之形成共生態…
溫雷莎從希婭拉身上抽取的這一縷長生瘟疫極為特殊。
正常情況，長生瘟疫靠近神國范圍，就會被神祗契約神國時候殘留的神力滅殺。
希婭拉身上的那一縷長生瘟疫變異之后，并不畏懼這種神力，所以，在溫雷莎將她救回銀月森林后，病毒依舊存在。
不過，希婭拉身上的病毒，變異后，又失去了通過空氣傳播的能力。
這便是厄蘇拉王國魔法師苦苦尋找而始終不得的最理想的“完美態長生苗株”。
溫雷莎師從埃迪安·圣，學習的不僅是魔法，還傳承了他的思理念，最終，沒有舍得將這一縷病毒抹殺，而是封印了起來。
這一做法，還出于當時局勢考慮。
那時候的銀月森林，自然女神沒有復蘇，光明教廷表現得最為強勢，東征西討，四處發動戰爭，幾乎完成了對東大陸的統一。
溫雷莎擔憂某一天，光明教廷殺進銀月森林，所以留下了這一縷長生瘟疫，作為對抗“光明神”的種子。
那一冊“研究筆記”比較詳細的描述了“負面信仰之力”，也就是書中稱謂的“邪惡之力”。
那一卷封印卷軸，應該還記載了融合和使用變異長生瘟疫的方法。
魔法塔統御層。
只有統御法臺上方的一盞魔法燈被點亮，散發著白熾光芒。
薩拉端坐在魔法燈下，面色平靜，微微低頭，對著面前的魔法書籍，眉頭緊蹙。
當年的成天跟在霍奇身后，喜歡到處亂跑的小精靈，如今已經長大，有了八階的修為。
“薩拉，你在看什么書？”
“達格，你回來了。”
薩拉一點也不驚訝，似乎就是坐在這里，專門等達格回來。
合上書冊，露出扉頁書名。
正是當年溫雷莎留下的那一本《索達爾模型研究筆記》，署名埃迪安·圣。
“當年，你們藏這本書的時候，恰巧被雪莉看見了，它告訴了姐姐。后來，在我修為晉升五階的時候，姐姐又偷偷取出來，給我看過。”
“我看不懂索達爾模型，不過，卻能看明白‘邪惡之力’和‘長生瘟疫’。”
薩拉平靜訴說。
“芬克死了，姐姐要為他復仇。復仇就需要力量，達格，我替姐姐道歉，我們竊取了本應屬于希婭拉的力量，對不起！”
道歉？道歉的語氣也如此堅定決絕。
達格無法理解，生性中庸平和的芬恩，怎么會生出兩個性格偏執易怒易走極端的女兒。
封印卷軸就擺在桌上。
達格抬抓，將卷軸攝到面前查看。
溫雷莎布置的封印已經破碎，里面的長生瘟疫也被抽走。
展開卷軸，不出意外，里面記載了融合長生瘟疫的秘術，還記載了一套獨特的銘紋，是一套銘紋法陣，銘刻在皮膚上，輔助吸收和融合“邪惡之力”，助長體內長生瘟疫。
“成功了？”
“看起來沒有問題。”
“崔希絲和雪莉去了瘟疫之地？”
“是的。”
“不要在晚上的時候看書，早點休息吧。”
“還有，這本書記載了禁忌力量，不是你應該閱讀的。”
達格抬抓將研究筆記攝入掌中，收進空間裝備，轉身踏上傳送陣，消失不見。
病毒會不停的異變。
在崔希絲身上又會發生什么樣的變化？
達格不敢想象。
如果有那么一天，泰坦神的滅世預言成真，有很大的可能，此次事件成為災厄的源頭。
“達格…”
看見達格歸來，希婭拉突然緊張起來，輕聲問道：“崔希絲和雪莉都在村子里面吧？”
“不在…當年溫雷莎留下的東西，就是從你身上剝離的那一縷長生瘟疫。當年藏東西的時候被雪莉看見了…薩拉幫忙，將其與崔希絲融合。”
“溫雷莎的推演沒有問題，融合很成功，現在，崔希絲和雪莉進入了瘟疫之地…你安心吧，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瘟疫！天吶…”
達格已經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訴說。
希婭拉一聲驚呼，雙手捂著頭，一點點向前栽倒了下去。
接連的噩耗，令她徹底崩潰。
達格站在山頂，緩緩轉頭，望著不遠處的瘟疫之地。
黑夜中，無盡深邃。
仿若猛獸吞噬，吞食了最后一點點星光。
接連失去的是四位好友，從小的伙伴。
整顆心空蕩蕩的，思維亂成了一團。
“希婭拉！狼爸來了，咱們走吧。”
“狼爸？”
“崔希絲和雪莉是今天清晨悄悄離開村莊，狼爸它們正到處尋找。應該是往北找，現在又回來了。”
“狼爸…”
希婭拉使勁抹去眼角淚水，從地上起身。
狼爸正帶著穆克，貼著瘟疫之地的邊緣，疾跑往這邊趕來，一路跑一路捕捉氣味。它們應該是一直向北找，沒有結果，所以又向南找了回來。
狼爸從小就將雪莉當寶貝養著。
雪莉承載了狼爸一生的全部希望。
這一下，狼爸恐怕也要崩潰了。
達格眼角禁不住有些濕潤，狼爸的焦急憔悴模樣，不忍心多看一眼，施展列陣傳送法術，帶著希婭拉離開。
傳送趕路，一口氣離開米斯神廟境內，直到東邊的地龍山脈才停下來。
休息至天亮，見希婭拉情緒穩定一些，這才繼續出發，趕往中央王庭。
豐年祭在即。
今年的祭祀活動，明顯有所差別。
駐守各個重要城池的大長老相繼返回。
其它神廟，一些德高望重的長老趕了過來。
祭司的當天，金枝城的奎勒大祭司也匆匆趕來。
一如既往的普通獻祭。
自然女神的回應也幾乎沒有變動。
然而，稍微敏感的魔獸和精靈都能察覺到，出了大事情。
祭司結束，梅里大長老招手示意。
格洛爾和克雷兩位大長老將祭祀神壇抬進中央神廟。
十二位大長老。
十五位資深長老。
奎勒、普蘭、沙洛蒙、赫爾、塞彌絲五位祭司。
以及達格和希婭拉。
一齊進入神廟，里三層，外三層，圍繞在祭祀神壇前。
奎勒將一份超大號的獸皮卷地圖緩緩展開。
這是一份匯集了整個瓦藍大陸和大半海域的世界地圖。
梅里大長老將一張神諭卷軸取出，攤開展示，道：“泰坦神族留下的神諭卷軸，大家肯定認識，而且知曉它的來歷。威士頓帝國的人類通過這種東西，好像察覺到了什么。這是他們第四次闖入蒙卡山脈神禁之地。”
聲音微沉，緩緩道：“這一次是修為高達十三階的超凡潛行者，從摩庫高地東側1557號山峰，潛行通過邊境時候，被值守的幽冥黑豹發現。”
“值守的戰士和幽冥黑豹僅十階修為，不幸戰死。”
“從摩庫高地西部，134號山峰離開，被巴瓦神廟的烏西蘇斯長老和瑞克塞獸王發現…烏西蘇斯長老不敵負傷，辛虧消息傳開，駐守的戰士有提防，及時支援，沒有再出現犧牲。”
梅里大長老說完，看向赫拉大長老。
“上一次的戰爭并沒有令威士頓帝國的猖獗有所收斂，此事不能再像以往那般視而無睹。”赫拉大長老伸手，指了指托爾托斯托山脈西邊的荒蕪之地，道：
“近兩年，獸人部落對威士頓帝國的襲擾，收效甚微，逐漸的流于形式了。我剛去太陽高地拜訪過光精靈一族幾位主事的大長老。他們的意思是，受亞考蘭神廟威脅，獸人部落不敢真正與威士頓帝國主力軍團交鋒。”
赫拉大長老俯身，手指在地圖上緩緩移動，道：“亞考蘭神廟并非一個勢力，南邊有時光海提供甲胄和武器支持，北邊有冰雪王國武力庇護。這三個勢力，根本就是一條心，合謀著，要滅掉獸人部落。”
赫拉大長老手指在地圖上連點，道：“太陽高地有300萬光精靈；荒蕪之地有4千萬獸人；激流河谷水草豐茂，聚居著800萬牛頭人；往西，還有17個巨魔部落，1千萬余巨魔，100萬余魅影族人。縱觀整個獸人部落，不缺人口，不缺驍勇善戰的戰士，不缺技藝高超的煉金法師，他們缺的是武器裝備，缺乏魔法材料。”
“近50年，戰爭局勢所致，大陸各個勢力將領地內能找到的礦脈全都找了出來，將能挖的礦脈全都挖空。綜合起來，近50年，瓦藍大陸各大勢力，有編制的戰士的數量擴張了三倍有余，開采出來的魔法材料一部分被用于修建防御城池，一部分則打造成了裝備。”
“有限的資源被開采幾近枯竭，魔法材料成為大陸各個勢力都緊缺的最重要戰略資源。”
“我跟光精靈部落的幾位大長老商談，初步達成協議，銀月森林可以斷絕與時光海和亞考蘭神廟的一切交易，我們將開采的魔法材料，包括每年出產的魔力藥劑，低價出售獸人部落。”
“太陽高地會拿出一批魔法典籍和魔法設備，折價算成魔晶幣，用于購買材料。與此同時，獸人部落會組織更多的游騎兵隊伍，加強對威士頓帝國劫掠和破壞。”
“赫拉！梅里！奎勒！你們想做什么？”名叫波魯紐斯的大長老驚呼，喝道：
“覆滅了威士頓帝國，銀月森林就要面對獸人和光明教廷！獸人比人類更猖狂！光明教廷與銀月森林是不同的信仰，不同的教義，勢同水火！少了威士頓帝國，銀月森林的處境將更加艱難！”
又有達格不認識的大長老道：“銀月森林不能參戰！戰爭只會帶來更多的痛苦。”
“我沒說要參戰！”梅里大長老沉聲道：“如今，銀月森林正處于飛速發展的時期，湛藍星那邊也還處于開拓階段。我不希望這段時期內，再被威士頓帝國襲擾。”
赫拉大長老輕聲道：“由于威士頓帝國的威脅，大量在北方戍邊的銀月戰士，他們有超過5年時間不曾回家了。支援獸人部落，目的是打壓威士頓帝國，進而減緩咱們在北方邊境的壓力。”
不主動參與戰爭就好。
波魯紐斯大長老是目前銀月森林年齡最長的大長老，一直在中央王庭，負責內部事務，極少參與對外事務，聞言，眼皮低垂，緘默不語。
格洛爾大長老接著道：“目前，咱們銀月森林的精靈數量年年遞增，這是最可喜的變化。不過，森精靈增加的同時，銀月戰士的數量不能落下。我去托爾托斯托山脈各個部落走動過一遍，明年開始，每年春季，它們會挑選一批幼崽，送來銀月森林定居。”
“擬定在十年內，送來1.5萬頭魔獸幼崽，如此，30年內，銀月森林可以新增超過2萬位合格的銀月戰士。”
銀月森林現有的魔獸也會繁衍后代。
按照目前趨勢，30年內，森精靈的數量將達到60萬左右，而合格的和不合格的銀月戰士總數將達到5萬左右。
森精靈少的時候魔獸離開，森精靈多的時候，魔獸回遷。
這是在有意為之，始終維持大約10位森精靈出一位銀月戰士的超高比例。血脈越是高等的種族，整體的修煉天賦越高，戰士比例就越高。
如果銀月森林有大約5萬銀月戰士，有超過3萬數量的實力七階以上的銀月戰士，就無需再畏懼大陸任何勢力。
“那，芬克那小家伙的仇…就這么算了？”
就在大家凝眉沉思時候，一個聲音幽幽響起，是縮在神殿門口把風的普蘭。
普蘭見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趕忙改口，道：“不主動出擊也好，銀月森林禁不起大的戰爭。”
克雷大長老臉上涌起一片潮紅，沉聲道：“普蘭祭司說的沒錯！被殺害的那個小家伙的仇怎么算？一再的退讓，只會讓威士頓帝國認為咱們好欺負，更加猖獗！”
立馬，又一位名叫佩羅的大長老響應，激昂說道：“三千五百年前，咱們森精靈也曾面對東部山地的蠻族侵略，我們的先祖選擇的是主動出擊，滅絕東部山地的蠻族部落！”
“那個時代，森精靈部落一共有多少銀月戰士？當時的北方不是同樣有摩庫高地和圣什葉山脈的蠻族部落虎視眈眈？”
“三千五百年后的今天，我們又面對威士頓帝國人類的侵略，為何就不能效仿先祖，滅掉威士頓帝國？”
又有激進的長老質疑問道：“今年豐年祭，為何沒有向自然女神請示此事？”
“對啊！威士頓帝國在挑釁！為什么不組織戰爭祭祀，向自然女神請示，征詢自然女神的意見？”
“如果自然女神同意，賜下神器，就可以聯合獸人部落一戰，動用神器滅掉威士頓帝國！”
神殿內，諸多長老嘰嘰喳喳議論起來。
十二位大長老，有四位主戰。
十五位長老，有七位主戰。
“都安靜！”波魯紐斯大長老一聲輕喝，道：“銀月森林現在要做的，應該是遵從自然女神旨意，專心開拓湛藍星，將那里開辟成為第二個銀月森林。”
梅里大長老也趕緊說道：“神器也不是無敵的，銀月森林目前的戰士數量，不宜爆發大的戰爭。”
“現在不行，那就30年后！”克雷大長老眼珠一轉，問道：“希婭拉，你是精靈女王，聽說死去的小精靈跟你是同村？你怎么不說話？”
“我…”希婭拉道：“我不希望看見更多的精靈死在戰場，更不希望聽見更多的哀傷哭泣的聲音。但我又想為芬克和塔克復仇…我覺得，還有更好的辦法。”
梅里大長老皺眉，低喝道：“希婭拉！”
克雷大長老側身，攔在梅里大長老面前。
佩羅大長老朗聲道：“希婭拉是自然女神認可的精靈女王，大家應該聽取她的意見。”
希婭拉快步走到祭祀神壇前，伸手在地圖上畫圈，道：“時代不同了，咱們銀月森林需要盟友。首先，塵煙沼澤的澤精靈是最可靠的盟友；其次是阿加曼德山地的矮人；再其次是布瑞爾平原的摩庫人；如今，又新添了一個重要成員，厄蘇拉人…”
“咱們銀月森林也可以模仿人類，成立盟眾國。厄蘇拉人想復國，瘟疫之地不安全，我們可以扶持他們，這里…”
希婭拉說著，伸手，在地圖威士頓帝國的南部畫下一個橢圓大圈，森然道：“在這里復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