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殤
丹莉婭：“達格，你看，希婭拉不高興了。阿斯瑞達斯這么一鬧騰，奎勒大祭司肯定也不會高興，我不好在銀月森林長久逗留。”
達格默默點頭。
本打算進行更多的知識交換。
湛藍星產出各種礦物，銀月森林將掌握著用不完的資源，本來還打算好好洽談，嘗試用魔力材料從冰雪王國換購一批先進的設備和技術。
被斯利西斯和阿斯瑞達斯兩頭蠢龍一鬧，暫時只能擱淺了。
丹莉婭問道：“你們正在編纂的教材，微觀粒子方面的知識，應該是來自厄蘇拉王國吧？”
達格道：“當然。”
丹莉婭道：“意義非凡的理論知識，點亮一個時代的杰作。你抓緊時間，多寫一些出來，我也會拿出相應的知識交換。”
達格微微點動頭顱，算是默認。
奎勒忙碌了整整兩天才返回魔法塔。
“唉，紅龍的脾氣大都暴躁，斯利西斯太沖動了…不過，風暴海的那頭惡龍，嘴巴也是真的臭。我想不明白，堂堂冰雪女王怎么會跟一頭臭名昭著的惡龍簽訂契約。”
奎勒走進元素層，確認丹莉婭不在，嘟囔抱怨起來。
“阿斯瑞達斯的名聲糟糕透頂，引起了不小的恐慌，現在城內的精靈和魔獸都在議論，這事有些壓不下去了。”
“達格，你來說說，知識交流還要繼續嗎？還是趕緊把他們打發走？”
“繼續！”達格道：“不過，速度快點！在引起梅里大長老他們關注之前打發走。”
“跟我一樣聰明的小胖熊！”奎勒聳了聳肩，道：“你說了算，咱們寫快點。”
五天后，普蘭趕來。
達格負責篩選，普蘭和奎勒兩個負責抄寫。
又一個月時間。
冷風從北方吹來，炎炎夏日到了尾聲。
全套的物理學教材終于敲定了大致輪廓，都送去給丹莉婭看過。
同時，丹莉婭也送來一套他們冰雪王國研究古生物和生命進化的知識。
大家不僅屬于不同的種族，屬于不同的勢力，還在各自勢力擔當著重要職位，各自身上背負的是種族的利益。
隱隱約約的就形成了一層隔閡。
這就是成長。
交流中不再是曾經的親密無間和無所顧忌。
有些遺憾，又有些無奈。
知識交換完畢，丹莉婭匆匆告辭離開。
達格、奎勒、普蘭又耗時半個月，一番整理和刪減，將物理學教材編纂出來。
由普蘭帶回中央王庭，組織法師刻板印刷，批量出版，來年開春將分發各個神廟進行普及推廣。
與此同時，50萬厄蘇拉人成功從圣什葉山脈轉移至摩庫高地中部，最宜居的克里特河谷地。
一次性遷徙的人類太多，而且眼看就要入冬，奎勒又從金枝鎮調了一批矮人工匠，親自帶隊趕去幫忙。
把這批厄蘇拉人安頓好了，保證他們安然度過一個高原寒冬，銀月森林就能拿到厄蘇拉王國許諾的20套設備。
后續厄蘇拉人自己會開荒播種，銀月森林只需要提供棉料、水果以及治療普通傷寒疾病的藥水，每年又能從厄蘇拉王國那里獲得1套設備。
這一交易將持續很多年，直到將他們的家底掏空。
設備還沒到位。
達格閑暇下來，但又不著急返回中央王庭，干脆在金枝城常住下來，專心參悟自然系魔法，偶爾又將帕里斯叫過來，指導他初步熟悉機械學方面的知識。
時間八月，眼看便是又是一年的豐年祭。
大半夜，自然之書突兀傳來一段信息：神國編號“4號信仰之簽”內發現外族修煉者，武裝力量，存在威脅，請妥善處理。
“4號信仰之簽”一直安插在神禁之地。
達格意識迅速進入識海查看。
一個人形黑影疾馳靠近山洞，手持神諭卷軸，直接鉆了進去。
發現里面的超遠距傳送法陣已經被徹底毀去，過了不到10分鐘，又冒了出來，飄飄忽忽離開。
“威士頓帝國真是賊心不死！還敢派潛行者往銀月森林亂闖…”
達格遲疑了兩秒，又默默趴下。
穿著亞神器輕甲的潛行者，速度太快，而且他行走的道路也不好琢磨，截殺的難度太大。
再說了，原本好好地呆在金枝城修煉，突然跑出去截殺人類潛行者，這種行為也完全說不通。
反正傳送陣痕跡都被抹干凈了，干脆不去過問。
奇怪的是，第三天黃昏，赫拉大長老又出現在了神禁之地，匆匆趕到，檢查了一遍，又匆匆忙忙離開。
難道那人類潛行者暴露了蹤跡？
可能性很大。
本以為事情就此平靜過去。
沒想到，兩天后，奎勒和梅里大長老也臉色陰沉的出現在了神禁之地，跑進山洞查看一圈，奎勒取出一條魔幻法陣，在山腰布置，將洞口掩蓋起來。
出事了！
達格起身，離開魔法塔。
剛打算尋找希婭拉，沒想到她也正好找了過來。
“達格，你去哪兒？”
“找你。”
“找我？”希婭拉奇怪，旋即又嘻嘻一笑，問道：
“是不是城內待的時間長了，有些悶了？我正想找你，反正咱們最近沒事，金枝城距離摩庫高地又不遠，再加上馬上就是豐年祭了，咱們過去找崔希絲和莎莉她們敘敘舊吧。”
“她們在北方戍邊，又是連續兩年沒有回村了。問問她們有沒有書信，咱們今年回村參加豐年祭，順路幫她們帶回去。”
“…”達格沉吟了一下，道：“走吧，過去看看！”
在摩庫高地，還有一件重要事情需得處理，那就是豬神瑪咖伽羅的尸體。
蠻族部落將其隱藏的很深，所以完整保留到了第四時代。
如今的情況有些亂套。
銀月森林在占據摩庫高地后，第一時間就組織了數支高山矮人勘探隊，到處尋找礦脈。
現在又有厄蘇拉人遷徙過來定居。
近兩年，逐漸的，還有不安分的威士頓帝國冒險者千方百計的往摩庫高地和銀月森林鉆。
去前線看看雪莉和卡蘿它們也好，順路將諸神瑪咖伽羅的尸體挖出來。
關鍵是它掌握的那冊神書，無論是虛空神王頒發的主序神書，還是某位主序神為了發展從屬神發放副冊，如果還在腦袋里面，一定要收上來。
萬一流落到了森精靈的手上，恐怕會對達格將來的封神計劃產生影響。
上一世，達格還曾乘坐飛艇，前去位于摩庫高地的博物館，參觀過諸神瑪咖伽羅的遺蛻。
不過，摩庫高地也不小，只知道大致位于中部偏東，藏于一座高地平原的下方，周圍有半月形的山巒，具體坐標并不清楚。
反正探望崔希絲和莎莉她們也不是著急事情，干脆帶著希婭拉到處閑逛，順路找找看。
七年前，銀月森林與威士頓帝國的戰爭前后，自然女神都降下了海量的神賜。
達格自己都數不清，一共降下了多少萬元素精華。
多年過去，效益逐漸體現出來。
邊境戰士中，十階戰士的數量激增，還涌現出了一批年輕的十一階長老。
整體實力提升，外加摩庫高地據險而守的地理優勢，邊防戰士的數量便隨之從原本一萬二千余，減少至八千，另外四千戰士分別在新建的丁香城和谷風城駐防。
臨近八月中旬，深秋季節的高原，陰風習習，灰暗的天空，也不知接下來是雪還是雨。
連綿雪山之間，稀稀落落，偶爾能夠看見分布山巔的魔獸和銀月戰士。
“達格！希婭拉！”
山間突然響起呼喊。
熟悉的聲音，是希婭拉以前的隊員，米斯神廟南七鎮外編戰斗小隊，第三小隊，喊話的是隊長阿斯塔利。
達格降落山頭。
希婭拉指了指遠處山峰，奇怪問道：“阿斯塔利，崔希絲和莎莉她們不是在那邊的1577號山峰駐防嗎？還是我們的地圖標注錯了？”
“出事了！”
“希婭拉，達格…你們和芬克都是晨光鎮，同一個村莊？”
阿斯塔利目光在希婭拉和達格身上一轉，眼睛泛紅，道：“芬克和塔克出事了，不知道哪里來的厲害潛行者…”
“芬克和塔克怎么了？”希婭拉大急。
達格心頭一凜，咆哮問道：“還活著？”
阿斯塔利低頭。
第三小隊的成員都低下頭，緩緩搖晃。
“怎么會…”希婭拉慌神，追問道：“阿斯塔利，芬克和塔克受傷了嗎？傷勢嚴重嗎？”
名叫馬斯雷的銀鬃麟獅沉聲道：“半夜時候，塔克突然發出警報聲音，當我們聞聲趕去時候，只看見鮮血和尸體…他們遇上了厲害的潛行者…”
希婭拉搖搖晃晃，癱坐在雪地上。
轟隆悶雷響聲。
灰暗的天，灰暗的雪山群峰。
達格只覺天旋地轉。
一直都知道，戰爭必然有犧牲，戰士隨時都可能死在戰場。
也嘗試著去設想，萬一自己的某位好友在戰爭中不幸遇難，自己會不會傷心…萬萬沒想到，還真有這么一天，來的如此突兀，措不及防。
阿塔利斯垂著頭，低聲道：“埃爾文長老和蒂諾斯獸王第一時間前往克里特河谷地，向那里的赫拉和克雷大長老匯報情況。那個潛行者應該是向闖進銀月森林，赫拉大長老會追捕。”
“莎莉和菲羅迪恩帶著芬克和塔克的尸體回村莊了…”
達格突然一個激靈，焦急問道：“崔希絲和雪莉呢？”
希婭拉搖搖晃晃站起身，跟著問道：“崔希絲和雪莉呢？崔希絲她…”
“芬克修為到了十階頂峰，他和崔希絲還在商量，等他們的修為都到了十一階，都晉升長老了就回村莊結婚…”阿塔利斯放聲哭泣起來，道：
“崔希絲很傷心，我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本來想讓她獨自靜一靜，沒想到，天還沒亮的時候，他們就不見了…辛虧是向銀月森林方向走的…”
崔希絲不能再出事！
回村！
達格直接施展列陣傳送法術。
希婭拉一閃跳了進去。
閃閃爍爍，直線向南趕路。
中途，一座雪峰上，希婭拉突然頓住不動。
陰雨朦朧。
遙望山下，是荒蕪廢棄的蠻族遺跡，隱隱約約還能看見有一具淡金色的蠻族戰士骸骨。
“哇”
希婭拉突然捂著臉，放聲大哭。
“達格，怎么辦？怎么辦？我該怎么跟古萊大嬸和格尼大叔交待，我怎么去見芬恩村長…”
達格一張熊臉陰沉滴水。
當初建立南七鎮外編戰斗小隊，可是自己出餿主意，將本來在米斯神廟修煉的芬克給騙回村的。
遙想當年，芬克聽說可以專門安排他和崔希絲一起修煉和執行任務，歡天喜地，連夜就跑去米斯神廟，挨了史塔克長老一頓毒打，第二天又帶著一身傷跑了回來。
這二十多年間，希婭拉修為突飛猛進，在銀月森林的地位直線上升，直接成了新一代的精靈女王，進入了銀月森林權利的核心圈。
村莊的伙伴卻依舊是普通戰士，飽受風霜雪雨，年如一日的在北方高地戍邊。
突然出了這事。
怎么回村？
怎么面對芬恩？面對芬克的父母？
回去又如何？怎么面對崔希絲…
達格和希婭拉早就聽崔希絲說過，她和芬克計劃在修為都晉升十一階之后結婚，要生一個天賦超高的小精靈，將來要跟希婭拉爭搶精靈王的位置。
有元素精華強化天賦，算下來，崔希絲距離十一階都已經差得不遠…
如果自己和希婭拉還留在戰斗小隊當中，這種事情就可以避免。
達格也停了下來，雙眼迷茫，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問題：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希婭拉，要不這樣，我潛行回村，確認一下崔希絲是否在村莊吧。如果她回村了，應該就不會有問題，咱們就不要回去了…”
希婭拉輕輕點頭，坐在地上，雙手捧著膝蓋，凄聲問道：“達格，是誰下的毒手？多半是威士頓帝國！咱們該怎么給芬克報仇？”
報仇…
戰爭嗎？
那將是更多的精靈犧牲在戰場。
更多的父母失去孩子，更多的孩子失去父親。
只會給銀月森林造成更多的苦難和傷痛。
“先回村看看吧。然后直接去中央王庭。赫拉大長老他們收到消息，應該會通知我們去議事，看看他們的態度吧。”
希婭拉輕輕點頭，提醒道：“老師留下的東西…藏在神廟下面的東西，記得取出來…自然女神復蘇，用不上那種力量了，咱們還是把它銷毀了吧。”
“嗚”達格答應一句，施展列陣傳送法術，繼續趕路。
兩天后，臨近晨光鎮。
希婭拉在東邊靠近瘟疫之地的一座山坳休息。
達格趁著夜幕，潛行返回村莊。
死一般的寂靜。
壓抑的氣息，沉重的呼吸。
果園內，多了一片翻新的泥土，深秋季節，多了兩顆金枝蘋果的樹苗。
事情過于大半月，莎莉和菲羅迪恩緊急趕回村莊，尸體已經下葬。
兩個蒼老身影依偎坐在樹苗前。
莎莉、菲羅迪恩，以及村莊幾位年長的精靈陪在旁邊。
崔希絲和雪莉卻都不在。
達格頓感不妙！
繞道，悄然潛往芬恩家的屋后，仔細分辨，雪莉不在！
卻聽見屋內，崔希絲母親嗚咽哭泣的聲音。
再繞行，前往村頭。
曾經，拉格居住的木屋內，沃克趴在草甸上，正呼呼大睡。
拉格搬去荊棘城，這間房子就送給了小大地暴熊沃克。
沒心沒肺的混蛋，睡的還挺香。
吱吱呀呀開門的響聲將它驚醒。
剛睜開眼，發現腦袋和嘴巴被粗壯熊掌按住。
“小聲點！”達格提醒。
“喔”沃克眨巴眨巴眼睛。
達格松爪。
沃克剛要驚呼，又被達格一巴掌拍了回去，吐了吐舌頭，壓低聲音問道：“達格，你終于回來啦！出大事情了！村里死了一只精靈和一頭魔獸啦！”
“老芬恩都快被氣死了，走路都走不穩了。拉格呢？溫妮呢？它們跑哪兒去了…”
還沒說完，腦袋又挨了一熊掌。
“啰嗦！”達格問道：“崔希絲和雪莉是不是返回過村莊？”
沃克不敢說話，使勁點頭。
達格問道：“現在呢？在哪兒？”
沃克搖頭。
達格怒道：“蠢貨！說話！”
沃克道：“崔希絲和雪莉回來過，在魔法塔跟薩拉待了一天，今天早上突然就不見了。”
沃克再次強調道：“老芬恩快被氣死了，我看見他吐血了，估計活不久了…”
沒說完，連挨了三巴掌。
沃克雙爪捂著腦袋，縮到墻角，委屈的繼續訴說道：“薩拉就是不肯告訴大家崔希絲跑哪兒去了。我們到處找都沒找到，卡蘿和伊曼它們現在還在找…”
達格：“薩拉知道？薩拉不在家。”
沃克：“芬恩說要打死薩拉…她在魔法塔里面不敢回去吧。”
“我過去看看…”達格揚起熊掌，警告道：“我是偷偷回村，不許告訴任何精靈或者魔獸。”
沃克拼命點頭。
達格走出房門，借助樹木的掩護，避過魔植園地內的樹精，悄然潛行，翻上后山。
“崔希絲是在鬧什么？千里迢迢跑回村，突然又離開，關鍵是，她跑進魔法塔做什么…”
崔希絲的行為，很不正常！
達格思考著，思維一轉，心頭突然緊張起來，快步下山，奔向村莊神殿。
自然女神像前的石板最近有挪動的痕跡！
掀開石板。
丟下一顆常青藤種子。
種子落地，迅速生根發芽，藤蔓向地洞深處席卷。
通過與植物的感觸，清晰“看見”里面是空蕩蕩的，什么也沒。
溫雷莎留下的介紹收集和研究負面信仰之力的魔法書籍，以及封印著一縷特殊長生瘟疫的卷軸沒了！
“我的天！”
達格腦袋又是一聲轟響，熊毛炸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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