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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后。
獸巢之森崩裂的消息,提前傳到了青鸞城。
寧中子一度擔心到難以自抑,尤其是在另一本古籍中發現,龍髓有通冥之用,嚇得要開船去獸巢之森。
直到柳玄夜平靜說道:
“夫君還活著。”
“其她人呢?”
“都活著。”
看到柳玄夜靜坐在池子里,宛如皎月一般,水面又無比平靜,寧中子才放下心來。
暗嘆自己不爭氣,說好了不擔心師兄,結果差點失態。
什么時候才能像宗主一樣心如止水、不起波瀾呢?
或許永遠都不可能,畢竟宗主與師兄心有靈犀,一直有某種超越空間的心靈感應。
宿命之侶,莫過于此。
“師姐,你也尋個池子,休息片刻吧,這些年你操心了。”
“可師兄快要回來了。”
“無妨。”
自從陸涯上山后,為了避嫌,寧中子便再也沒有來溫泉谷沐浴過了。
實際上,自陸涯來后,她在建城上投入太多心血,比以前更勞累了。
不光是身體勞累,更因這一個半月發生了太多的事,她一直處于緊張、擔心的情緒中,很少能有寧靜的時候。
柳玄夜看在眼里,才強行叫她沐浴休息的。
寧中子知道陸涯很快回來,不想被看到出浴的狀態,但面對柳玄夜罕見的命令式口吻,她也不好推辭。
而且,她總感覺柳玄夜似乎是有話對她說。
泡了杯蓮心茶放在池邊,寧中子徐徐褪去衣物,伸腳淌入了池子里。
與背靠著的柳玄夜的池子相比,寧中子一入水,水面波瀾乍起,久久不能平靜。
可見就算沒再擔心陸涯,她依舊在操心各種事情。
可她以為這波瀾不是心境,而是惱人的身形造成的,連忙一口氣喝了大半杯的蓮心茶。
心里頓時感覺好受多了。
起伏的水波也隨之平穩下來。
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師兄沒事可以理解,你是怎么知道其他人情況的?”
“我能看到。”
“嗯?”
如果說,柳玄夜以前確實與陸涯有種淡淡的感應。
那現在,她經常能看到一些幻象。
隔著一層紅色虛影,看到的幻象。
明明感覺很詭異,卻異常的親切。
她不清楚具體要發生什么事,但她明白,她很快要離開竹泉宗了。
柳玄夜如畫的眉眼中露出一絲暖色,抬眼看著霧繞的天空。
“新年快要來了。”
寧中子微微一怔,這才意識到今年有年會,微微浮想開來,心中莫名的欣喜。
“今年有師兄在,青鸞城又建起來了,一定會很熱鬧的吧。”
“是啊。”
柳玄夜輕嘆道,可惜是她在竹泉宗最后一次年會了。
“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竹泉宗,幫我照顧好師兄。”
寧中子早已料到,此刻極力壓抑著情緒。
水面波紋四起。
“師兄答應過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柳玄夜沉默半晌,只道:
“這不像是他說的話。”
陸涯確實沒說過這種話,他說的是讓柳玄夜出去工作,逢年過節還要回來奶娃的那種…
寧中子只當他在安慰自己。
沉默。
長久的沉默。
忽然,寧中子面露堅毅道:
“去做你應該做的吧,我會照顧好師兄,不讓他兜里多裝錢,不讓他去青樓聽曲,讓他遠離心思不純的姑娘…”
說著說著,啪嗒,一滴眼淚滴落在水中。
緊接著,啪嗒,又是一滴。
柳玄夜卻沒感覺到悲傷,反倒被她的話逗笑了。
“我說的不是這種照顧啊。”
就在青鸞城城民為陸涯一行人擔心之時。
裂刻星盾號與五艘檢閱船一起,在金色的落日余暉中,緩緩駛入青鸞城的上空。
“城主大人回來啦!”
又是一次滿載而歸!
陸涯受到了山呼海嘯般的迎接,甚至還都有了女粉絲接機團,其中以大媽和小女孩為主。
放眼望去,全是崇拜的眼光。
更多的店鋪商人,城民和游客們,則對五艘船上的靈獸更感興趣。
飛鼠肉雖然美味,但終究比不上鯤肉,一連吃了三天,大伙都膩的慌,對游客的吸引力也下降了。
有了這五船靈獸,城民們終于可以換換口味,順便提振一下青鸞城人流量,店鋪生意也會好很多。
酒狐仙憤憤不平。
滿載而歸的功勞明明是她的,卻被陸涯搶了風頭。
氣的踹陸涯屁股泄憤,之后灌著仙漿,搖搖晃晃的,一轉眼消失在煙花巷里。
土蛇仙一臉懵逼。
她不太適應熱鬧的場面,也不敢一個人去護城隊報道,最后在陸涯的授意下,遁入土中,暗暗跟上了酒狐仙。
暮雨霏霏也一個激靈溜進了糖果鋪,為身材圓乎的女掌柜帶去了最新的八卦。
“老板娘,這次的八卦可勁爆了,你要聽嗎?”
女掌柜雙手抱胸。
“那得看是什么八卦?”
“暮雨大帝與霏霏大帝的故事!”
“不聽,走開,我還要做生意。”
暮雨霏霏怏怏出門,嘆了口氣。
“唉,小師叔又找對象了…”
女掌柜忙叫住二人。
“你們可別瞎編排,班家孫女才是個小姑娘。”
“我們說的不是小月姐哦。”
“那是誰?”
“迷迷糊糊,我好像看到一個穿紅衣服的女人,長得可漂亮了,簡直和宗主不相上下。”
“真的假的?”
“你看,你又想空手套八卦了吧?”
回山之前,陸涯想先把升級仙舟的事安排好,便送班月回了偃甲鋪子。
班墨子在后堂鑿木頭,吭吭作響。
前店依舊是沒人。
只有一排排的人偶栩栩如生,仿佛可以看店唬人。
陸涯想起來什么,對班月道:
“記得給我捏個宗主人偶。”
班月有些為難。
“可我還沒抓住她的氣質。”
陸涯以前也想抓住柳玄夜的靈魂,現在發現,她就是她,全新的人,并不需要另外的靈魂。
高冷又天然的老婆不香嗎?
這樣想著,他意味深長道:
“我就喜歡她莫得靈魂的樣子,你用心捏,捏的好我給你錢。”
班月嘿嘿笑著。
“城主大人和宗主真是恩愛呢。”
“嗯?”
陸涯忽然想起一件很蹊蹺的事。
“等等,你見過宗主嗎?否則又怎么知道她那種莫得靈魂的氣質?”
澄澈的眼眸驀的有些閃躲。
“我…”
“說。”
班月完全不會撒謊,支支吾吾道。
“宗主叫我不要說。”
“你這不是說了嗎?”
“宗主前些日子來找過我,叫我做一個城主大人的人偶,是特別定制的。”
“是嗎?”
陸涯有點開心,想不到老婆真有了女人的心思,大概也知道快要分開了,藏個人偶睹物思人。
不錯不錯,老婆還是愛我的。
忽然。
陸涯又覺得哪里不對勁。
莫名想起了那個女人…
該不會想我扎小人吧?
陸涯細思恐極,又莫名期待。
很奇怪的感覺。
希望是錯覺吧。
這時候。
班墨子從后堂走了出來,對陸涯二人安全歸來,似乎并無意外。
陸涯朝他豎起了大拇指。
“你孫女很棒啊!”
說的班月都不好意思了。
留下這么一句后,陸涯扭頭就走,忽聽身后蒼老干澀的聲音道:
“你就這么走了?”
陸涯一愣,感覺不太對勁,準備加速開溜。
結果店外圍了一圈游客。
陸涯只得為了形象,乖乖退回店里。
“怎么?”
班墨子沉著老臉道:
“不用給錢的嗎?”
“給錢?”
陸涯傻眼了。
“我沒做什么啊?不是說好不談錢的嗎?談錢多傷感情?”
“好,那我們談談感情。”
“嗯?”
“小月一個黃花閨女,穿那種衣服幫你開船,你覺得她以后還嫁的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