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9章 內部的角力
牧雅林業并沒有主動去做什么，國際上卻已經揚名立萬了，陳牧有種被天上掉餡餅砸中的感覺。
“齊哥，我們牧雅林業如果接國外的單子…沒有什么限制吧？”
陳牧覺得還是要問清楚。
這都半只腳踏在“戰略意義”的線上了，國家的意見很重要。
他可不想鬧出事兒來才想方設法的解決，最好事前問出個子丑寅卯，這樣才能安生做生意。
齊益農想了想，說道：“基本上對于樹苗的買賣，國家對你們沒有什么限制，唯一一個要求，就是希望你們在分配樹苗供應的時候，要優先考慮我們國內的需求…嗯，尤其是公家的需求。”
“這是肯定的，我們會保證優先滿足國內市場的基礎上，再接國外的單子。”
陳牧拍著胸膛作保證。
國內市場還遠遠沒能滿足，就目前來說牧雅林業還以國內市場為主。
微微頓了頓，陳牧說道：“齊哥，你能不能幫我們打聽一下，林業步那邊今年會不會增加采購量。”
齊益農說：“你為什么不自己直接去問林業步？”
陳牧搖頭說：“我們這邊去問，就好像要催促林業步增加采購似的，人家理都不理我們。”
“你直接把情況說明白啊。”
齊益農想了想后，教起來：“你把聯和國方面的事情和他們說清楚，然后問他們的采購量，就說你們要提前準備供應量。”
陳牧也想了想，搖頭：“還是不行啊，我們貿貿然這么一說，豈不是有點有了成績就逼宮的意思？這讓人家林業步那邊怎么看我們，說不定還會記下來，以后給我們使絆子的。”
“你會不會是想太多了？”
“齊哥，你還是不明白我們這些做小生意的艱難啊，這可不是我想太多，這是要處事周全啊！”
陳牧苦著臉說：“林業步可是我們的主管部門，我們說什么都很容易產生誤會，你們外交步這邊要是能幫我們溝通一下，那就比較好。”
齊益農沉吟了一會兒后，沒好氣的說：“好吧好吧，這事兒我來幫你解決，回頭就和林業步那邊聯系。”
“謝了，齊哥。”
陳牧連忙討好的道了個謝，然后又說：“聯系的時候，您一定要謹慎點，可千萬別給我們得罪人。”
“嘖…”
齊益農露出既好氣又好笑的表情來：“怎么個意思，我真成你跑腿的了？”
“不是，不是，寧是領導，我們謝謝寧！”
“你小子別在我這里耍貧，回頭我走的時候，給我弄幾斤茶葉就行。”
“幾斤？我哪有？”
“我不管，你自己想辦法解決。”
齊益農冷哼一聲，看見那邊有一個白人又招手喊他，看起來是想問什么問題，所以就很快走了過去。
陳牧只能跟著，暗暗腹誹這些家伙一個個全都盯著自己的茶葉，恐怕家里那點庫存已經頂不了多久了。
晚上的時候，一行人住在了巴扎村。
聯和國的這幾位官員里，大部分人是學者，只有三四個人是真的事務性的官員。
學者們開始向陳牧請教樹苗方面的事情，他們也不是說想要打探技術方面的東西，只是詢問植物的特性之類。
面對客人們的問題，陳牧基本上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陳牧的爽快頓時讓齊益農瞪大了眼睛，好幾次給他使眼色，似乎是想讓他小心別泄露了技術秘密。
同時的，那些客人們對陳牧的坦誠也都非常欣賞，一個個到后來都“牧”啊“牧”的喊著他，無比親熱。
陳牧這么“暢所欲言”，主要是心里有底，沒人能像他這樣使用活力值，育苗的事情就算他當著這些人的面做一遍，他們也學不會，所以說什么都沒關系。
至于其他一些已經注冊了專利技術的東西，泛泛而談一下并沒有任何影響。
這些人都是行家，與其這么打探技術秘密，還不如拿了苗回去研究，或許能研究出更多的東西。
因此，除了齊益農一開始有點擔憂之外，這個晚上大家都很盡興，早早就回房休息去了。
白人們被安排在同一個院子里住下，是巴扎村專門招待客人的院子。
房子挺干凈的，里面有一個大通鋪，雖然條件簡陋了一點，不過這些聯和國的官員都是常年在外走動的人，因此對于巴扎村的招待，并沒有什么不滿意的。
“諸位，雖然我覺得很不可思議，可是夏國在防止沙漠化的事情上，真的做出非常偉大的成績，真是太了不起了！”
白人們回到房間后，沒有睡覺，他們坐在通鋪上，點著油燈討論了起來。
說話的人是這一次帶隊的官員是采購司的負責人阿爾貝特，來自立陶文。
他已經負責采購司的工作超過十五年，兢兢業業，在聯和國中擁有非常好的口碑，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官員。
他的話兒，沒人反駁，因為一切都是有目共睹的。
“我不是專家，我對技術方面的事情并不了解，不過經過這一段時間的了解，還有今天的旅程，我想我必須說，這個叫做牧雅林業的公司的確掌握了很高端技術，尤其在防止沙漠化和改造環境的方面，他們或許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了。”
阿爾貝特掃視了眾人一眼，說道：“如果你們沒有什么不同意見的話兒，我會提議把他們的樹苗加入到特殊采購目錄去，從今年開始加大對他們的樹苗的采購。”
“阿爾貝特先生，我覺得我們還可以再看看，沒必要這么著急。”
這時候，有人說話了。
那人是一個金發白人，身材比較肥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只皮球。
阿爾貝特看了那人一眼，眼神略微閃爍了一下，才...
一下，才又說道：“卡洛斯先生，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嗎？”
那個被叫做“卡洛斯”的金發白人說道：“阿爾貝特先生，我承認，這家叫做牧雅林業的夏國林業公司在培育樹苗上，的確有獨到的地方。不過根據我的了解，這家夏國企業才剛成立三年，還是一個很新的公司，有很多的東西…嗯，包括技術，我想都還沒成熟，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在未來出現什么問題。”
阿爾貝特思索了一下卡洛斯的話兒后，說道：“卡洛斯先生，您是發展籌資廳的負責人，也許有些事情并不是很清楚。
這兩年，根據環境規劃署方面的跟蹤研究，目前牧雅林業的樹苗通過了環境規劃署方面的渠道，在全球超過十五個不同區域進行栽種，都有著非常良好的表現。
平均存活率達到百分之九十，耗水量只有其他樹苗的三分之一，生長速度是其他樹苗的2到2.5倍…
因為這樣的表現，環境規劃署方面已經得出了一個初步的結論，牧雅林業的樹苗對于防止沙漠化治理非常有效，他們需要我們大量采購。”
微微一頓，阿爾貝特轉過頭，看了一眼另一邊的一個人，問道：“塔里克，我沒說錯吧？”
那個人是環境規劃署亞洲辦事處的官員，聞言點頭說：“是的，阿爾貝特先生說得沒錯。”
為了讓大家更了解情況，他進一步說明：“一直以來，通過我們的渠道分派下去的樹苗，栽種下去的存活率不足百分之四十，牧雅林業的樹苗能做到存活率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已經是非常的驚人了。
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我要說明的是另外一種情況。
我們分派下去的樹苗，原本因為存活率低，很難找到合適的種樹人，當地的百姓都不愿意做徒勞無用的工作。
所以，經常會出現樹苗被浪費和枯死的情況，甚至在有些地區，樹苗才剛栽種下去，就被當地百姓拔起來當做柴火少了，因為他們覺得沒有用。
可是牧雅林業的樹苗不一樣，他們的樹苗很容易種活，只要愿意栽種，短短兩年就會形成一小片灌木林，不但有效阻擋風沙，它們的枝葉還可以作為牲口的飼料，當地人栽種的熱情會大大增加。”
塔里克原本是一名學者，可是投身實際事務也已經很多年，親身參與過很多個環境規劃署的項目和計劃。
他本身沒有太多別的性質的立場，所以闡述問題的時候，總是結合實際經歷，可信性非常高。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很誠懇的看著卡洛斯道：“卡洛斯先生，年初的時候，我曾去過蓄力亞東部的幾個村子，因為我們的百萬植樹項目從五年前開始，就一直在那里進行。
沒有使用牧雅林業的樹苗之前，那里的植樹項目進行得很艱難，幾乎已經沒有辦法推進下去了。
可是最近，情況大大改善，原因就是我們從牧雅林業采購的這一批樹苗。
就在這個問題來說，我信奉的是唯結果論，只要是對植樹計劃起作用的行動，我都會支持。”
這話兒就說得很明白了，完全表明了環境規劃署的立場。
卡洛斯有點詞窮，不過想了想這一次來夏國之前見過的那兩位先生，他不得不又勉強自己，繼續找理由堅持自己的意見。
“塔里克先生，我明白您的顧慮，也理解您的看法，不過我仍然認為我們的植樹計劃是一個需要長時間去推動的項目，防止沙漠化并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做到。
很多時候，我們需要更睿智的去觀察，而不能輕易下判斷，否則等待我們的有可能是很嚴重的犯錯。
請不要忘了過往的歷史，我們往往為了眼前所看到利益而做出的決定，總會導致后來的災難性后果。
牧雅林業的確是一家很不錯的公司，他們的樹苗在目前來看也的確很優秀，可是他們畢竟是很新的公司，誰也不知道他們的技術會不會有缺陷、會不會在未來造成什么嚴重的后果。
所以，在這個時候，我覺得我們應該更審慎一點，讓事情進行得慢一點。
唔，如果將來時間證明了他們的樹苗是沒有問題，那我們再大規模的使用他們的樹苗，這會是更好的做法。”
房間里，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就連之前一直說話的阿爾貝特和塔里克，這時候也沉默了下來。
他們都看得出來，卡洛斯想要阻止牧雅林業進入特殊采購名錄的“強烈愿望”。
甚至于他支撐這個“強烈愿望”的理由有點牽強，并不能讓人信服。
或許，在這后面還有什么別的原因，牽扯到什么別的東西。
卡洛斯似乎也感覺到房間里的氣氛有點尷尬，同時他也察覺到自己的理由有點牽強，沒辦法說服人。
不過他略一思索后，還是選擇繼續把要說的話兒說完：“或許我們可以再看看其他公司的樹苗，我最近接觸了幾家默哀國的公司，他們都是老牌的林業公司，他們的好幾款樹苗同樣符合我們的選擇，或許并不比牧雅林業的差，我們可以先了解一下，再做決定是否要把牧雅林業列入特殊采購名錄。”
阿爾貝特眉頭一皺，抬頭看向卡洛斯。
卡洛斯迎著阿爾貝特的目光，毫不退縮：“阿爾貝特先生，我希望您認真考慮一下我的建議，我們聯和國在采購中對商品和服務最主要的要求是質量、安全和實用，同時要求供應商講究信譽，操作透明。就這幾點來說，夏國的企業一直做得不好。”
微微一頓，卡洛斯有理有據的說道：“有一點我必須提醒您，長年來，國際采購組織每年的采購金額超過上萬億默哀元，而夏國企業所占份額一直不高，長期徘徊在12左右，只從這一點來說，夏國企業從來不是我們的最好選擇。”
阿爾貝特作為采購司的負責人，當然清楚卡洛斯的話兒是否符合實際情況。
夏國雖然已經成為制造業的大國，可是在國際公共采購方面，夏國企業一直是非常弱勢的。
這里面的原因很多，阿爾貝特有一定的了解，不過那是夏國企業自己要解決的問題，并不是他能管的。
他現在關心的是牧雅林業，這件夏國企業有些特殊，從很久以前就已經引起了他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