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人各有價

　　“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嫁給一個老頭，所有人都會認為她不是真愛他的人，肯定是愛他的錢。反過來也是一樣，憑什么你們會認為一個比你們年輕十幾歲的男人愛上你們，會是真愛呢？”方山木哈哈大笑，“別怪我打擊你們對愛情的向往，我是在說一個現實，冷靜而殘酷的現實。如果一個女人有一個小自己12歲的丈夫，她42歲時，他30歲。她60歲時，他48歲。你相信一個男人從30歲開始的黃金期，會死心塌地地一直守在一個年過半百的女人身邊？”

　　“會，我相信會。”成芃芃神情有幾分低落，卻還是自我安慰，“方叔，你別用你過時的70屆的理論來推測現在的90屆的男人，他們和你們不一樣，他們不直男，更溫柔更體貼更懂女人心。”

　　“你說得都對。”方山木也不和成芃芃爭辯，反正今天讓她見識的就是現實中的婚姻市場，“等下眼見為實。”

　　“切！”成芃芃憤憤不平地白了方山木一眼，“方叔你再這樣下去，不但會沒有朋友，還會沒有市場。”

　　“什么市場？”

　　“女人市場！”

　　“是嗎？”方山木笑得很神秘很開心，“正好江成子和杜圖南、孫小照都來了，我們就走一遭試試。”

　　“我們來公園到底是要干什么？”成芃芃追問方山木，“四女三男，不會是要演練談戀愛吧？”

　　“一天天的，就知道想好事。”方山木哈哈一笑，頭前帶路朝公園走去。

　　早晨的公園，人還不算太多，三三兩兩的人群，都是老頭老太太在鍛煉。方山木笑道：“現在的老年人身體最健康，最不健康的是我這個年齡段的中年男人，壓力大，工作忙，上有老下有小，猝死率最高的也是我們這個群體。所以，關愛中年男人，要從身邊做起。其實，男人更需要關懷。”

　　“受不了了，快來人，快拉走方叔。”成芃芃捂住了耳朵，落荒而逃。

　　孫小照心事重重：“方叔，今天逛公園有什么特殊的意義嗎？”

　　方山木嘿嘿一笑：“天機不可泄露，等下你們就知道了。”

　　“我已經猜到了，其實…”杜圖南微有幾分興奮之意，難得不像以前一樣沉默寡言，“方叔是讓我們見識一下世間百態，采訪一些退休的老頭老太太，聽聽他們對愛情和婚姻的看法。對他們來說，經歷了所有都經歷過的事情之后，人生回歸到了樸實無華的階段，他們的感受最真實也最接近人生真諦，對不對？”

　　“對了一半。”方山木見江成子也想說話，擺了擺手，“你們都別猜了，馬上就到了。”

　　幾人抬頭一看，頓時愣住了，前面一拐彎是一片開闊地，許多人聚集在一起，好不熱鬧。大多是老頭和老太太，五六十歲的年紀，有人舉著牌子，有人拿著一張紙，也有人什么都沒有，就是背著手在人群中走來走去。

　　“我…”成芃芃震驚得目瞪口呆，“相親角！真有你的，方叔，我對您老人家的佩服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您這才剛離婚，就迫不及待地來相親了。也不對，以您的條件，犯得著來這里找下家嗎？”

　　“相親角？明白了，明白了！”江成子作恍然大悟狀，“方叔不是為自己相親，是為成芃芃和胡盼尋找合適的對象來了，你們兩個人現在是公司的老大難，超級剩女。”

　　“滾你的。”胡盼踢了江成子一腳，“剩女個屁，姑奶奶我正當年，正在女人的黃金時期…”

　　話剛說完，一個老頭一臉好奇地圍了過來，上下打量胡盼幾眼：“姑娘多大了？”

　　“25了。”胡盼嘻嘻一笑，“大爺，您是不是替兒子在找對象？”

　　“我不是，我不是。”老大爺臉微微一笑，“太小了，我以為你40了都。我是為自己找老伴，算了，就不提我是什么條件了，你肯定看不上，你身邊的幾個年輕人都不錯，我可比不了。雖然我有京城戶口，還有三套房子，但也畢竟年紀太大了點。”

　　胡盼氣得臉都青了，不過她強忍了怒氣：“不對，大爺，您還是年紀不夠大，要是您現在90多了，我肯定愿意。你想呀，到時喜事和白事一起辦，我不用入洞房直接去火葬場，回來后就繼承房子，多劃算。”

　　“怎么說話的，你這小姑娘，真沒家教！”老大爺拂袖而去。

　　“哈哈哈哈…”江成子開懷大笑，“胡盼你也有今天？太開心了，居然被一個60多歲的老大爺看上，還被當成了40多歲，這是本年度最值得紀念的開心事件，不行，我得記下來。”

　　許問渠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我覺得胡盼反擊得很犀利，點贊。這么老的一個老男人，還敢打胡盼的主意，也不照照自己臉上的皺紋像不像松樹皮？我不是針對你們幾個男人，是不是男人不管多老，都喜歡年輕姑娘？”

　　“差不多吧，年輕就是最大的資本。”杜圖南背著手，若有所思，“不過男人比女人更可憐可悲，至少女人從18歲到28歲，都是最好的年紀。而男人過了20歲，如果沒錢，就會變成了一輩子的師傅，永遠當不了大叔。”

　　“悲觀！消極！”許問渠堅持她的觀點，“在愛情面前，沒有那么多的附加條件。”

　　“是嗎？”方山木攔住一個大媽，“大媽，您家兒子想找什么樣的對象？”

　　大媽60來歲年紀，很精神，胸前掛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一行字：家有犬子，名校畢業。一米八零，年薪百萬。京城戶口，京城房產。百萬豪車，貌比潘安。

　　大媽斜了方山木一眼，目光又掃過成芃芃、胡盼、許問渠和孫小照，搖了搖頭：“都不合適，你就別問了，問多了傷自尊。對了，你多大？單身嗎？我這里倒是有不少30歲左右的單身姑娘，條件都挺不錯的。”

　　“大媽，我都40歲了，還離過婚…”方山木哭笑不得。

　　“離過幾次？”

　　“一次。”

　　“一次好，離婚一次的男人是寶，知道疼人。40歲的男人正當年，沒問題的，信大媽，得美女。我有照片，來，先挑挑。”大媽又瞅了一眼江成子和杜圖南，“你們倆也是單身吧？過來一起挑！漂亮的可多了，條件個頂個的好。”

　　“大媽，我們呢？”成芃芃按捺不住了，主動上前，“我們幾個姑娘也是單身。”

　　“你們呀？”大媽挑剔的目光帶著幾分不屑，“急什么？慢慢排隊，好多三四十歲的比你們條件還好的姑娘都還沒找到，你們再等等，先讓她們解決了難題再說。”

　　“哎喲喂，這一天天的，愛情還有先來后到？結婚還得按照年紀大小排隊？真新鮮，頭一次聽說。”胡盼不干了，沖到大媽面前，“大媽，您兒子這么優秀，怎么還沒找到合適的？不是眼光太高了，就是有什么身體缺陷吧？”

　　“你這小姑娘家家的，嘴巴怎么這么損？”大媽生氣了，推了胡盼一把，“我兒子是工作太忙了，又是理工男，直男，不會討小姑娘歡心，平常連請人吃飯看電影的時間都沒有，怎么談戀愛？說句良心話，小姑娘，你要是個子再高上10公分，再瘦10公斤，長相上再增加10分，學歷只要是常青藤名校其中的任意一所，我也不要求非得哈佛不行，我就有興趣安排我兒子和你見面聊聊。至于你是不是京城戶口，收入多少，都可以放寬條件…”

　　胡盼連連擺手，步步后退：“不了不了，我配不上您兒子，您兒子太高貴了，只有非洲酋長的女兒才般配。實在不行，您買一艘飛船，直接到月亮上請嫦娥下凡也可以。”

　　大媽沒聽出來胡盼的反諷，推開她，上下打量了許問渠幾眼：“這位姑娘氣質不錯，長得雖然不是很漂亮，但特別耐看，有味道，肯定讀書不少，比剛才的小姑娘有內涵多了。”

　　“我…”胡盼氣得直翻白眼。

　　“身高也合適，是不是留學歸來？”大媽熱情地拉住了許問渠的手。

　　許問渠嚇了一跳，后退一步，甩開了大媽的手：“您說話就說，別動手。我在澳洲呆過很多年，澳洲墨爾本大學畢業。”

　　“不是京城戶口吧？”

　　“不是。”

　　“收入呢？”

　　“溫飽。”

　　“行吧，不要求那么多了，你特別合我的眼緣，條件我都放寬一些，這樣吧姑娘，留下微信好不好？我讓我兒子和你見面聊聊。”

　　“不好吧…”許問渠有些難堪，“我不想找對象。”

　　“你多大了？”大媽忽然想到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31歲。”

　　“啊？”大媽夸張的表情像是見鬼一樣，“沒看出來，以為你才二十四五，都31了？不行，太大了！不是大媽說你，姑娘，你都31歲了，就別天天想著挑三揀四了，有差不多合適的就嫁了吧，要不再等兩三年，你就真的嫁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