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兒子的關鍵作用

　　兒子的話不無道理，也說明這小子平常觀察細致。他之所以不將工作上的事情與盛晨分享，也是因為他不想破壞家庭的氛圍，而一些工作上的困難和挫折，說出來后只會讓盛晨徒增煩惱，盛晨除了擔心之外，既不會為他提供任何有建設性的意見，也不會有實質性幫助，與其如此，還不如他一個人承擔。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確實如兒子所說的一樣，他的一大半人生盛晨無法參與其中，而對盛晨來說，他卻是她的全部。久而久之，盛晨難免就會心理失衡，既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又無從介入他的另外人生，自然而然就會有危機感和不確定感。

　　可是盛晨也不應該懷疑他有外遇，他的一半大人生她是未曾參與，但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完全沒有盛晨想象中的故事發生。不管他怎么解釋，盛晨都不相信，非要全方位地參與進來才行。她參與的初衷不是為了替他排憂解難，而是為了了解他的一舉一動！

　　參與進來也不是不可以，他多抽時間和盛晨分享他的工作不就行了。盛晨卻不同意，想要掌控他的行程不說，還想隨時查看他的手機信息！

　　手機信息中，真沒有什么曖昧的信息，但有些涉及到了商業機密，有些是公司內部秘密，按照規定不允許外人查看，外人，包括自己最親近的人。對公司來說，規定就是規定，沒有人情可講。

　　只是道理講不通，他的所有解釋都被盛晨當成了敷衍和虛晃一槍，時間一久，吵架一多，雙方都疲憊并且都不再信任對方，原有的和諧與溫馨，也就蕩然無存了。

　　方向東人小鬼大，他見方山木大為意動，以為說服了老爸：“老爸，你真的需要好好考慮一下你和老媽的關系，你們的關系是因為不對等才出現了問題。”

　　“難道說你老媽就沒有一丁點問題，全是我的問題？”方山木擰了一把兒子的耳朵，“你不要偏向你老媽，雖然你和她在一起的時間長，但也要努力做一個有公正立場的人。”

　　“所有的客觀其實都是主觀判斷，我盡量做到不受主觀情緒的影響，但很難。老爸，你也許會覺得我們這一代非常幸福，可是你不知道，我們比你們小時候，痛苦多了。不但作業負擔更重，而且我們的成長環境很不健康，我們在缺少雄性氣場的環境中長大！”

　　“老爸，你回憶一下，你從小學到大學，經歷過的無數老師中，男女老師的比例是多少？”方向東眨眨眼睛，得意地笑了，“別以為我小就不會分析問題，我的理性判斷可是繼承了你的優良基因。”

　　方山木微一回憶：“小學時代，我是在農村的小學上學，基本上以男老師居多。到了初中時，女老師多了起來，能占到了50%的比例。而到了高中時，女老師的比例就上升到了60%，等到了大學，就沒再留意男女老師的比例了，應該是，一半對一半吧…”

　　“算了算了，不管你們的時代了，就說我們的現狀吧。從幼兒園幾乎百分之百的女老師開始，到小學，80%，再到初中和現在的高中，女老師的比例依然是高達70%以上。你再好好回憶一下，老爸，我的家長會還有各種學校活動，你參加過幾次？”

　　方山木不用回憶，他嘿嘿一笑：“爸爸工作太忙…”

　　“正是因為老爸們的工作太忙，我們這一代孩子，在學校里被女老師包圍，回到家里又是在老媽的管教下，在我們的成長中，我們缺少一個關鍵的因素——男性。被女性環境重重包圍的孩子們，就長得越來越柔弱越來越娘，這不是一個好現象。”方向東手摸下巴，一臉思索狀，“老爸，女生需要老爸的鼓勵和呵護，男生也同樣需要老爸引導和帶領，培養他們的男子漢氣概。女人和男人不一樣，從思維方式到情緒管理，再冷靜的女人也做不到男人的邏輯思維。”

　　方山木重重地點了點頭，用力一拍方向東的肩膀。兒子確實長大了，思索的問題都有社會深度了，也學會拐彎抹角地說服自己留在家里，他明白，兒子是想告訴他，在教育環節，缺少男性的參與，會導致學生們的成長不夠均衡。同樣，在家庭里面，沒有父親的參與，一個孩子的成長也會失去男性氣概的培養。

　　“我不是埋怨你什么，老爸，比起其他同學的老爸，你還算不錯的一個，至少你顧家，你還熱愛勞動，養貓養狗很在行…而且，而且我相信你在外面沒有亂七八糟的事情，我有的同學的老爸就在外面有人，他都見過…”

　　方山木臉一沉，打斷了方向東的話：“不許討論別人家里的問題！”

　　“不說就不說，兇什么？”方向東嘻嘻一笑，“我覺得老媽冤枉了你，也和她聊過幾次，她不聽。她其實就是倔，就是太固執。她的問題也很大，疑心重，凡事喜歡往壞的方面想，容易鉆牛角尖。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她也有認真堅持的一面。你是一個男人，老爸，男人就應該大度一些。你看老媽經常吼我，我都不和她一般計較，讓她吼，反正吼完了她就消氣了，我也沒事了，大家繼續相安無事。這樣，你向老媽認個錯，并且向她保證你在外面沒有小三，我再在旁邊替你說幾句，保證她不會再提離婚的事情。”

　　“覆水難收。”方山木搖了搖頭，最近他已經適應了單身的生活，一個吃飽全家不餓，而且自由，沒有人牽制，他不是不想回歸家庭，但一想起和盛晨的吵架就頭疼。

　　兒子見說了半天老爸不為所動，不免有幾分失望：“真的沒有一點機會挽回了？”

　　方山木沒有正面回答：“先透露一下，今天老媽叫老爸過來吃飯，不會是只為了離婚的事情吧？她又有什么大事要打我一個措手不及？”

　　“唉…你們都多大的人了，還一個不想說一個不敢問，感覺你們都是沒長大的孩子！”方向東按下了電梯，背著手，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你們愛怎么鬧就怎么鬧吧，我是懶得管你們了，學習的任務這么繁重，還得操心你們的感情問題，我太難了。等有一天我遠走高飛了，離開了我，看你們怎么辦？”

　　方山木差點笑噴。

　　吃飯的時候，方山木依然坐在原位，一家三口安靜地吃飯，席間，只有幾次眼神無聲的交流，并沒有太多交談。

　　飯后，方向東借故寫作業上樓，方山木和往常一樣坐在沙發上看了一會兒電視，盛晨收拾好了碗筷坐了過來。

　　“兩件事情，一是再定下時間去辦理一下離婚手續，二是兒子現在的成績穩定下來了，他也很獨立，所以我想送他出國留學，方向是英國或是澳洲…”

　　“不行！”方山木打斷了盛晨的話，氣呼呼地說，“盛晨你是故意的是吧？之前我們已經說好了讓兒子在國內讀完大學再出國，現在他還小，而且還沒有樹立正確的三觀，你讓他這么小出國是害他！以后他想留在國外，卻融入不了主流社會。回國，又適應不了國內環境，到時就成了夾心人！你又不是沒見過許問渠，她的性格和做事方式，既不外國也不中國，回不去的國外回不來的中國，知道不？”

　　“知道。”盛晨冷靜而淡漠地看了方山木一眼，“別激動，聽我把話說完。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以前你還是一家之主，現在兒子的事情，我一個人說了算。”

　　“你就是故意的！你這是打擊報復，是意氣用事！”方山木感到了深深的惡意和羞辱，“盛晨，我不同意你這么做。如果你執意要送兒子出國，我會重新考慮我們的離婚協議，提出財產分割以及對兒子的撫養費的付款條件…”

　　“不好意思，你的提議我不接受。”盛晨回應了方山木一個挑釁的眼神，“協議書你已經簽字了，不接受反悔。”

　　“協議書簽字，但離婚手續還沒有辦理，還沒有生效。只要一天不離婚，在決定兒子命運的事情上，我就有發言權。”方山木寸步不讓，他堅決反對讓兒子過早出國。他是沒有出國留學的經歷，但在前公司里面，有很多海歸，他們大多除了英文比國內的大學生強一些之外，其他方面并沒有優秀多少，尤其是待人接物上面。

　　而且方山木經過對比發現，越早出國的留學生，回國后越難以適應國內的環境，他可不想兒子現在出國，以后成為一個不中不西不倫不類的夾心人再回來。

　　“早知道不和你商量了，等辦理完離婚手續，我直接安排兒子出國不就行了。”盛晨一臉懊惱和憤憤不平，“我告訴你方山木，兒子出國的事情，你阻止不了，我勸你看清形勢，最好還是同意，否則就是自己找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