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茍且不是一個筐

　　真沒出息，廢物點心一個！方山木摸了摸古浩的頭，哄孩子一樣：“男人該勇敢的時候就得勇敢，活著干，死了算，別慫！”

　　“等于沒說。”古浩打開了手機，等了片刻，跳出了幾條微信，他雙手捧著手機打開了微信，看了一會兒，臉色舒展了不少，“還好還好，嚇死我了，江邊沒說什么狠話，顯然是嚇壞了，嗯，她還是在乎我的，只說讓我趕緊回家，有事好商量…”

　　才說一半，電話響了，江邊來電。

　　古浩嚇得一下跳了起來，手機摔到了地上：“要、要、要不接電話？”

　　“接！”方山木被他草包的樣子氣得哭笑不得，撿起了手機并且接聽電話，“江邊，你等下，我讓古浩接電話。”

　　古浩臉上的表情像是挨了一刀一樣難受，他接過電話，惡狠狠地瞪了方山木一眼：“江邊，親愛的，媳婦…”

　　足足有十分鐘的時間，古浩只靜靜地接聽電話，一言不發，臉上沒有表情。方山木也有耐心，坐在沙發上，泡了一壺茶，等決定古浩命運時刻的來臨。

　　終于打完了電話，古浩緩緩地坐下，下意識將手機遞給方山木，遞到一半才想起是他的手機，又收了回去。忽然一下跳了起來，哈哈大笑：“成功了！勝利了！耶！YES！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也！”

　　“行了，別得瑟了，說。”方山木飛起一腳踢中了古浩。

　　“江邊說她這一段時間想了很多，她這幾天和盛晨在一起，說的都是她們和我們以前的事情…”古浩跳了起來，走到了客廳中間，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明顯是受到了鼓舞，“她說她們也反思了一下，覺得確實對我們太苛刻了，所以她決定不再要求我必須按照她的安排去工作，可以自尋出路。”

　　“自尋出路？我怎么聽著像是對你放任自流，放棄你了？”方山木故意逗一逗古浩，省得他得瑟，“你要知道一點，古浩，一個女人管你不一定是愛你，但不管你，一定是不在乎你。”

　　“也有道理耶…”古浩剛剛升騰起來的輕松和快樂被方山木一句話澆滅了，他拿過手機，“要不再打個電話問個清楚？”

　　“真是笨蛋一個。”胡盼和往常一樣，揉著惺忪的眼睛從房間中出來，她裹了一身厚厚的睡衣，后面還跟著同樣穿成狗熊一樣的成芃芃，“古老色，你是人頭豬腦，沒聽出來方叔是在調侃你？就你這么智商和情商，居然之前還能坑了方叔，也知道是你太走運還是方叔對你太信任。”

　　不是古浩太走運，也不是方山木對他太信任，而是方山木沒想到在組織結構嚴謹的大公司也會出現制度漏洞。

　　“茍且不是一個筐，什么忍辱負重什么愚蠢都能往里面裝。”成芃芃邊打哈欠邊不遺余力地嘲諷。

　　“嘿嘿，嘿嘿。”古浩摸著腦袋笑了，“我和老方認識那么多年，會聽不出來他是認真的還是在耍我？我是配合他演戲而已，要你們提醒？小丫頭片子…”

　　看到了胡盼身后的成芃芃，古浩頓時眼睛一亮，暗中倒吸了一口涼氣：“嘖嘖，芃芃又漂亮了，你是仙女下凡嗎？只要幾天不見就會增加幾分好看。”

　　成芃芃卻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少拍馬屁！”

　　有一段時間沒見成芃芃了，她似乎瘦了幾分，神色也微有幾分憔悴，方山木問：“最近忙什么呢？看你的狀態很疲憊，遇到煩心事了？”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這么大呢？古老色，你看方叔多會體貼人多有眼色，哪像你，除了好色和嘴賤之外，沒一個優點。”胡盼就看古浩不順眼，又借機向他開炮，“你以后在我們90屆美女面前，收起你70屆的老套手法和齷齪心理，什么小恩小惠，什么甜言蜜語，什么照顧你保護你，停，都是直男思維，不適用于我們90屆女性自強獨立的性格。”

　　“受教了，受教了。”古浩被當面打臉，毫不生氣，一臉賤笑，“那么我倒要請教一下胡老師，怎么才能贏得90屆美女的歡心？”

　　“我們喜歡成熟、穩重、有責任心有擔當的男人，最討厭虛偽、假裝、博愛、見一個愛一個沒有男人氣概的窩囊廢。”胡盼伸出一根手指在古浩面前晃了晃，“給你一句忠告，你在我和芃芃面前，就別獻殷勤別拍馬屁了，沒用，你不是我們喜歡的類型，狗血電視劇里面見面互懟最后喜歡上對方的情節基本瞎扯，第一眼決定好感，第二眼決定情感，第三眼決定成敗。”

　　古浩不甘心，還想再說什么，被方山木制止了，方山木擺了擺手，又瞪了胡盼一眼：“讓芃芃說正事，你別扯遠了。”

　　胡盼低聲嘟囔了一句：“這一天天的，話都不讓人說了，真霸道。”

　　成芃芃無精打采地坐在了方山木身邊，她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方山木的肩膀：“還是方叔懂我，知道我正在煩惱。不瞞你說，我最近很糾結很難受，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感覺像是處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方山木哈哈一笑：“你是人生的十字路口，還有得選擇，我都走到人生的丁字路口了，前路不通，向左，也許是下坡路，向右，也許是絕路，我絕望了嗎？我抱怨了嗎？我痛苦了嗎？你還小，以后你就會知道，現在的糾結和難受，才…剛剛開始！”

　　“你…”成芃芃被氣笑了，“你是安慰我還是打擊我氣我？”

　　相處久了，方山木也了解了成芃芃的性格，知道她比胡盼更直爽更女漢子一些，就拍了拍她的肩膀：“來，說出你的故事，我有酒。”

　　“酒來了。”胡盼從冰箱中拿出幾瓶啤酒，一一打開，先自己喝了一口，“真爽。”

　　“太涼了，我不喝，對胃不好。”古浩擺了擺手，將啤酒推到了一邊。

　　見方山木張嘴要說話，成芃芃忙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停，方叔不要！我不想聽你的養生學道理，什么太涼的東西不要吃，冬天不適合喝啤酒什么的，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要包容地開放地看待問題。”

　　方山木見想說的話被成芃芃搶先頂了回去，只好咽了回去：“如果你爸媽像我一樣開明，你也不會有現在的苦惱了，是不是？”

　　“還是方叔了解我。”成芃芃用力抱了一下方山木，“可惜我爸媽是60屆的一代，他們的經歷比你們更復雜更波折，所以也比你們更固執更保守。他們想移民，非要帶我一起出去，我不想出國！國外太不好玩了，沒支付寶和微信，沒有方便的網約車和外賣，晚上外面要么不安全要么太冷清，太沒意思了，他們出去是為了養老，我還年輕，不想提前步入老年生活。”

　　“還有呢？光是這一件事情不至于讓你煩惱，以你沒心沒肺的程度推斷，至少得有三件麻煩事一起壓在身上，你才會難過。”方山木用力推開成芃芃，“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男人也可以說不！”

　　胡盼沒忍住，笑噴了，噴了古浩一身。古浩懊惱地用紙巾擦身上：“老方呀，差不多就可以了，別裝過頭了，容易遭人恨知道不？胡盼你也是，以后記得要和我保持距離，男人可以說不，我們不合適！你干嘛不噴他身上？”

　　胡盼又要笑，古浩嚇得躲到了一邊，怕被再噴一次。

　　成芃芃不以為意，放開了方山木：“方叔你是夸我還是損我？好吧，你說對了，除了爸媽要讓我移民國外之外，還有兩件事情，一是前男友非要要求復合，天天煩我，我不同意，他微信、電話轟炸，外加圍堵。二是最近有一家公司退租了，我最大的一套房子現在閑置，沒租出去，每天光損失租金就幾千塊…真是愁死我算了，人生怎么這么多苦惱呢？”

　　她一仰脖子喝光了一瓶啤酒，一抹嘴，一拍桌子：“盼盼，再來一瓶。”

　　胡盼還想從冰箱拿酒，被方山木眼神制止了，方山木清了清嗓子：“芃芃，你遇到的三件煩心事，其實都是自尋煩惱，為什么呢？因為三件事情你都有得選擇，而不是山窮水盡。第一件事情，既然你不想去，而且你家在國內的產業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全部拋售，你就以此為理由，繼續留在國內打理房子，相信你爸媽也不會過于勉強你。”

　　“我聽著呢，方叔你繼續說。”

　　“前男友復合，你心煩是因為你不想，或者說，你在猶豫，想和他復合的決心不到30%，既然如此就不要勉強自己。從30%的意愿上升到100%，中間需要一個特別漫長的過程。”方山木相信他對愛情的理解比成芃芃透徹，畢竟他經歷了很多，“愛情最殘忍最悲哀的地方在于，從最開始出現就已經達到了頂峰。怦然心動的感覺，想要捕獲對方的強烈欲望，迫不及待想要和對方共度一生的期許，都在戀愛的開始就已經被過于美化過度預支，那么從此往后，不管怎么努力，再怎么走都是下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