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那邊還在墜崖地方搜索,車子是找到了,但還是一直沒找到人。尚特助帶著岑管家和萍姐娟姐他們,正在現場跟著了解情況。”
岑紹楠不覺“哼”了一聲,當時桂達出事的時候,他和岑博文可是一直鞍前馬后左右奔忙,現在岑博文不幸遇此慘況,一屋子的親人竟只派了個員工和幾個下人去跟進。
不想再理會其他冷漠的面孔,岑紹楠一轉身就往門外走。
“我去現場幫忙。”
卓嘉莉不知怎么身子來了力氣,一個箭步追上岑紹楠。
“我也去!”
岑紹楠本想讓急需好好休息的卓嘉莉留下,可看著身后那群人,他還是默默點了點頭,讓卓嘉莉跟著自己離開。
卓嘉莉前腳剛走,后腳尖酸刻薄的岑紹雅就在沈碧蕓身邊煽風點火。
“大嫂,我可為你難過,你看你的好兒媳,丈夫出了這么大件事,我們都心里難受泣不成聲,她倒像個沒事人一樣沒見流半滴眼淚,剛也沒見她來問候你一句,真真是個人物!”
沈碧蕓的眼睛圓睜了一下,眉心一蹙,依舊一聲不吭默默抹淚。
岑紹楠和岑管家聯系上,一路車子飛馳,往岑博文出事的崖邊駛去。卓嘉莉眼神空洞地看著車子前方一動不動,岑紹楠幾乎懷疑自己旁邊是否有人。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出事現場卻亮如白晝,以岑家的財力,無數探照燈在懸崖邊照射著,崖下的海面也是漂浮著許多亮著燈的搜救船,官方、民間的蛙人一批接著一批地下水,爭取著救人的黃金時刻。
看著懸崖上觸目驚心的車輪劃印,卓嘉莉雙手緊握,不住低頭祈禱上天能讓岑博文平安歸來。
此時尚清源正在搜救船上協助警察指揮著大家進行救援,幾個小時下來,他不吃不喝拼了命地忙碌著,希望能用自己多一絲的辛勞增加師兄多一絲得救的希望。
尚清源十分后悔今天為什么沒有像平時一樣接送岑博文,而讓他自己開了車,如今苦無結果的每一秒過去,他的心就寒冷一分。
不知不覺,天已微微泛白,海下疲憊的人們仍一無所獲。
卓嘉莉憔悴地癱坐在地上,一夜未合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海上,生怕漏過每個岑博文可能冒出來的瞬間。
平靜的海面突然透出縷縷光線,一輪金色的太陽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升起在大家眼前。
以往代表希冀的陽光,此刻諷刺地肆虐在海面上,泛著點點鱗波。瑰麗無比的日出,映照著卓嘉莉黑暗無比的內心,陽光仿佛從她胸前刺穿她的背部,灼燒著她的五臟六腑。
然后,她就沒有知覺地倒在了一片絢爛當中。
如果能就這樣被波浪掩埋,和岑博文在海底雙宿雙棲,那也是種寧靜的幸福。
24小時,48小時,72小時,再次出院的卓嘉莉幾乎都沒有離開過露海這片海域。
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搜救范圍的擴大,搜救人員的熱情也漸漸削弱,從他們豐富的經驗來看,十有八九被搜救對象即使找回也是回天乏術,大家也只是盡盡人事而已。
岑紹楠和尚清源仍輪班奮斗在海面上,他們恨不得自己有能力直接潛到水下尋找岑博文的蹤影,這總比看著卓嘉莉的眼神來得容易。
她眼里那種糅雜著痛楚的絕望和不愿相信現實的希望的復雜情感,每每觸及都如尖刀般直刺內心。
警方對打撈上來的車子和車內的手機做了調查,除了墜下懸崖磕撞嚴重變形的車子外架和輪胎,車子剎車等系統基本性能完好。而岑博文因用的是防水手機,手機里面的資料也保留完整,一打開儼然是卓嘉莉發的那條短信界面。
初步鑒定,岑博文是因為開車收發短信,而釀此災禍。
得知警察的調查結果,短信上每個字都如機關槍般,瘋狂地掃射著卓嘉莉的腦細胞。
恍惚的卓嘉莉反復回放著寶寶還在自己肚子里一起給爸爸發短信的場景,然后鏡頭連接的卻是岑博文被血浸泡著的扭曲的臉龐。
卓嘉莉喉嚨一陣血腥,忍耐不得,一口鮮血噴射出來,在金黃的沙粒上渲染著刺眼的妖紅。
她又抬頭茫然地看著一刻都不停止翻涌的大海。
真的是因為自己一條短信而和博文天人永隔?一定不是!在并沒有其他車輛的情況下,憑博文精湛的車技,他又怎會如此容易就沖下懸崖?況且,他一定還沒死!他一定不會就這樣扔下自己!
卓嘉莉的內心重新燃起對生命的希望,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倒下,在博文回來之前,她要為他照顧好岑家!
精神緊繃亢奮身體筋疲力盡的卓嘉莉在岑紹楠陪同下回到了岑家大宅。
岑紹楠原本還發愁該怎么將卓嘉莉拽回家里,沒想到她竟主動提出要回家里看看,倒給岑紹楠省了不少事,他將卓嘉莉送到門口自己又回海邊繼續參與搜救。
岑老太太雖然醒了過來,但得知寶貝孫子一直還沒找到,急火攻心身體每況愈下,一直在病床躺著。
這些天,沈碧蕓念子情切茶飯不思天天躲在房間禱告,岑紹康則是個沒主意的廢人,就由岑紹宜安排幾兄妹輪著在醫院陪護。
這下,只有岑紹雅在醫院,其他人都在岑家大宅里吃喝臥坐,干等著岑老太太和岑博文兩邊的消息。
岑博文這邊警察的調查結果也由岑管家傳回了岑家大宅,唯恐天下不亂的叔伯姑嫂紛紛捶胸頓足,痛罵卓嘉莉這個狐貍精害人不淺,生生奪了岑家一條性命。
所以,當卓嘉莉走進岑家大宅的時候,岑紹宜不問情由憤怒地將面前的杯子摔在卓嘉莉腳邊。
“你這個專門魅惑男人的狐媚子還有臉回來岑家?博文的性命都讓你吸走了!是不是整個岑家都被你害慘你才滿意?!”
卓嘉莉小產后又接連遭受打擊,一直沒有休息的身體晃了晃,無力地反駁著。
“三姑姑,博文一定平安無事,他很快就能回來的。”
聽到“回來”二字,岑紹宜愈發咬牙切齒。
“你快給大家坦白,是不是你設計讓博文遭遇事故,然后想吞下岑家的家產?”
耳邊回響著岑紹宜越來越無理的指控,卓嘉莉低著頭,連爭辯的力氣都已消失殆盡,眾人眼里似乎她就是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