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一場好戲
謝琳瑯有些玩味的看著那位圣女，心里猜測著，她是不是自己的族人。
不知道是她的眼神太強烈還是怎么，圣女走下王殿臺階后，竟然似有所覺的往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她的目光一掃而過，并沒有停留，隨后就在神仆的簇擁下，以完美的儀態走過地毯，一步步走上祈神祭臺。
眾人的目光隨著圣女移動，不管流言怎么說，是不是真的，但這么多年，圣女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更何況，為了證明清白，王殿每個人都點上了守宮砂。
看著圣女手背上那點鮮艷的痕跡，原本還心有懷疑的眾人，漸漸消了疑慮，今日是神靈的誕生日，在神靈的注視下，他們相信，沒有人可以說謊。
每位神仆手背也點著守宮砂，她們每天都會在王殿門前灑圣水洗禮，那痕跡從來沒有褪色過，所以顯得更加可信。
圣女見眾人對她的眼神又恢復了以前的虔誠，不覺有些得意。
愚人就是愚人，就算有人說出真相，她只要在女神的光環下，借著神的名義稍稍蠱惑，他們就會像以前一樣敬仰她。
帶著這份得意，她面容嚴肅又端莊的舉行了祈神禮的前兩個儀式。
一切都很順利，很快就要到灑圣水這個環節了，屆時，從祈神禮祭臺中間，會涌出圣水，圣水順著女神神像腳邊的石渠，流到祭臺邊沿的四個出口。
等水流下來后，百姓就會用銀制的器皿輪流去接，在這個過程中，神仆們會跪在祭臺上的水渠邊，手捧圣水，灑向下面排隊的人群。
被水撒到，也是一種賜福，而且在神靈面前，沒有人會插隊，每一個人都抱著很虔誠的心，從祭臺面前走過，接引圣水，接受神仆的洗禮。
這圣水和王殿平時用的圣水不一樣，它是從一口井里引出來的。
這口井可大有來頭，據說幾百年前，沼國發生了瘟疫，死了不少人，女神見她的子民正在承受苦難，非常難過，于是落下了一滴眼淚。
那滴眼淚變成了一口泉眼，人們飲用了泉水之后，就恢復了健康，瘟疫因此而結束。
撿回一條命的老百姓，就將泉眼修葺起來，變成了一口井，并且圍著這口井，建了一個祭臺，在祭臺上，豎立著沼國最大的森林女神神像，它已經屹立有幾百年了。
這口神圣的井，平時是不開的，只有祈神禮這一天會開。
它在沼國，代表著生命、健康和恩賜，很多人長途跋涉從別的城池趕來王城，就是想在祈神禮這一天，喝一口神圣之井的水。
因為這也是沼國唯一一個神靈顯靈過的地方，所以王城落葉城也被信徒稱為圣都。
謝琳瑯心里回想著之前在《七夜神書》上看到的記載，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祭臺。
可這個時候，她注意到人群中有幾個神情不太對勁的人，她們形容枯槁，眼神卻火熱明亮，很像是吃了藥之后會有的表現。
謝琳瑯沉吟片刻，突然意識到今天可能不止她一個人想搞事。
不過她很快又釋然了，因為她會比所有人先下手！
圣女看著人群中部署的人，微微笑了。
她會在圣水儀式之后才動手，因為對有信仰的人來說，派圣水時，是她個人形象最光輝的時候，這種時候她才不會破壞，但之后就沒問題了。
很快，祭臺中間的井口開啟，在神仆們的吟唱聲中，一股清泉慢慢涌了起來。
因為井的地勢較高，所有人都能看到它蔓延出來的過程。
這個時候所有老百姓都不吵鬧了，而是靜靜的聽著吟唱聲，用熾熱的目光看著圣女。
只見圣女脫了外面華麗的長袍，露出里面素白色的衣衫，她走上七步臺階，然后跪在井邊，用第一捧圣水洗禮自己。
傳說這圣水可以祛除世間所有的惡，所以，接受了神圣之水洗禮的圣女，這一刻在眾人眼里無比的高貴，無比的圣潔。
所有人對她的敬仰也在此時攀升到了新的高度！
很快，水就從祭臺四面流下來了，眾人捧著銀器去接水，這個時候沒有一個人說話，那些神仆跪著一邊吟唱一邊從水渠中，將水灑在眾人身上，而在神圣之井旁邊，圣女每祈禱一次，就捧起一捧水，從頭澆灌著自己。
因為中間地勢最高，所有所有老百姓都能看到她的虔誠，看到她代表著天下沼國人，在向女神祈愿。
這本來是所有老百姓心中最神圣的時刻，可沒想到，這么虔誠安靜的時候，突然有人尖聲喊道！
“圣女…圣女的守宮砂不見了！”
這話一出，所有在心里祈禱，心思放空的百姓，目光全部都落在了圣女身上！
圣女聽到這刺耳的聲音后，她愣了一下，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她的手指白皙無暇，然而翻轉過來后，左手原本象征著堅貞的“守宮砂”，不見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緊接著，就有一位接水的婦人看著臺上正在為自己洗禮的神仆，震驚的喊道。
“神仆手背上的守宮砂也不見了！”
一瞬間，眾人的眼神又盯在了神仆身上，然后他們就發現，所有沾了圣水的神仆，手上的守宮砂都被洗掉了！
可平時，她們也會用王殿的圣水給眾人洗禮，都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這說明什么？
這說明女神顯靈了！女神在用這種方式，揭露王殿的不忠！
在幾萬人的大廣場上，詭異的寂靜了幾秒鐘之后，眾人猛地爆發了！
“女神顯靈了！王殿的人不忠不貞，背叛女神，她們的守宮砂是假的！”
隨著這聲吶喊，不少憤怒的百姓沖上祭臺，那架勢讓所有神仆都嚇得驚叫起來！
謝琳瑯目睹了這場好戲，眼看王殿那邊的護衛都朝這邊來了，她側身對小喜說道。
“你現在就去找官差過來，讓官家插手這件事，王殿和沼王本就是一丘之貉，這種時候，怎么能獨善其身？”
小喜點點頭，但又問道。
“公子，您要去做什么？”
謝琳瑯看著暴動的人群，語氣舒緩的說道。
“眼下王殿沒人，我準備潛進去看看，說不定會有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