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玨在看到最后幾句話的時候,心緒起伏間,幾乎有片刻不能克制自己。
在他懷里,還有琳瑯之前寫的情書。
兩封完全不同的書信,卻能看出她的變化。
她在寫情書時,用了無數的甜言蜜語,但這些好聽的話意在哄,而非情。
包括她以前寫的書信,各有各的俏皮,每一封,都目的鮮明,思緒跳脫。
唯有這一封書信,她寫的非常克制,平鋪直述,而且大部分都是國事,卻讓他字字句句,都嘗到了她的心情。
琳瑯的心亂了,她不動如山時,是張揚肆意的,她動了真心,亂了真情時,反而處處克制,處處猶疑。
她沒有愛過一個人,所以相思也好,渴望也好,都是極其陌生的體驗。
所以她問他,并十分嚴肅的、毫無文采的,寫下了她的相思。
…真是可愛到讓人無可奈何的惱人精啊。
秦玨長嘆一聲,原本他已經非常非常想念她了,結果這家伙卻還嫌撩得不夠,還一本嚴肅的寫了一封比情書更像情書的書信,卻又不讓他過去,還給他派了任務,以至于兩人無法相見。
她簡直就是在折磨他!
但收到這樣的信件,折磨也認了,秦玨苦笑著搖頭,原本冷清的眼中,此時滿是比陽光更溫柔的笑意。
只見他鋪開信紙,有意給琳瑯回一封書信,并幫助她緩解相思。
可提起筆后,他斟酌許久,卻不知從何說起,因為論相思入骨,他的情況只怕要比琳瑯嚴重得多。
所以最后,他只寫了一句。
——等回到京城,琳瑯嫁我可好?
給琳瑯的信,秦玨只寫了這么一句,但對那些要派去沼國的人,他交代得很細致。
考慮到琳瑯在沼國的處境,還有她可能會遇到的危險,秦玨在挑人的時候十分注意。
至于說服尋老,其實挺簡單的,尋老原本不想和謝琳瑯一起合作,但秦玨只要說有很多人被人下毒,身陷苦難,他就很難坐視不理,最后十分扭捏的答應了。
送走了他們之后,秦玨也不能閑下來。
琳瑯雖然只是在信中懷疑了一下,他卻有必要去落實情況。
假如沼國的老皇帝和圣女,還不是幕后主使,也不是那個在澤國作亂的人,那么他在聯絡諸國、簽訂協議的同時,也必須分出精神、好好查一下別的可疑人選了。
他手中的事物一直很多,不管是國內的戰后興建,還是神仙島水軍駐扎,或者北地修葺城墻、簽訂諸國合約,這些大事他都盯得很緊。
他從來沒有忘記過要給琳瑯一個她想要的朝堂,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大秦也和一年前完全不一樣了。
想必再有幾年,大秦會成長到無人可以撼動的地步,到時候,他的琳瑯不論走到哪,都無人敢欺了。
謝琳瑯自然不知道秦玨收到信之后,經歷了哪些心里變故,她只知道信送出去后,她心里放松了不少。
而且眼下還真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王殿知道丁香城“叛變”,估計很快就會做出反應。
她雖然以逸待勞,但也要做足準備才行。
丁香城的老百姓一直鬧到了深夜,之所以這么氣憤,是那些從地牢中解救出來、就被帶走的人,此時并沒有在城主府內,而是被送去別的地方了!
也就是說,他們很可能剛出狼窩,又進虎穴。
更有可能,他們已經被滅口了!
城主不管怎么問,都說不知道,是上面的意思。
他這般推脫,讓老百姓非常失望,所以后來七夜會的人直接將城主捉拿了,他們也沒說什么,至于那些官兵,早就見情況不妙躲起來了。
就這樣,丁香城成了無人管控之城,眼下神女王殿有兩個選擇,一個是通過皇帝,調兵過來鎮壓,還有一個,就是暗中派出“神軍”處理。
但第一個選擇被謝琳瑯排除了,因為普通的士兵又沒有嗑藥的,讓他們平白無故對無辜百姓下手,必須要有合適的理由才行。
還有就是,普通士兵過來,說不定會被丁香城的人同樣策反,王殿考慮到風險,肯定不會冒險。
只有神軍是完全受他們控制的,所以謝琳瑯敢肯定,王殿接下來就會動用神軍。
因為不確定對方會來多少人,所以謝琳瑯這幾天,都在帶人準備。
同時,她繼續每天用不一樣的信息去轟炸丁香城內的百姓,讓他們保持憤怒!
索性這樣的消息她有很多,七夜會這些年來救下來的神仆,每一個都能說出讓人心驚的過往。
以至于接下來幾天,謝琳瑯在城中隨時都能看到聚在一起議論的老百姓。
其中當然也有誓死相信王殿的,可質疑的人已經占了絕大多數,他們甚至還決定等開春之后,就去別的神女殿去證實這些信息,或者,直接去王殿對質!
這一天,郭全來找謝琳瑯,他已經快毒發了,再有三天,若是還沒有解藥的話,他就會死!
他不想死,所以這些天,他都在不遺余力的宣揚王殿的惡行。
謝琳瑯對他這段時間的表現還算滿意,但她覺得,他的作用還不止于此。
所以她淡淡說道。
“你身上的毒,我有辦法完全根除。
不過,因為你作惡多端,害了很多人,如果你想活下去,就只能證明你有活下去的價值,否則就算我救了你,你也很快會被七夜會的人殺死。”
之前那些救下來的神仆,如今已經加入了七夜會,她們沒有找郭全算賬,只是覺他現在還有價值罷了,但這么一點價值,可不能長久的保命。
郭全雖然是個純粹的惡人,卻也是個聰明人,他愣了一下,隨即嚴肅的問。
“那我要怎么證明我有價值?”
謝琳瑯輕笑道,“很簡單,我要你去騙一個人,騙過了,你能活,騙不過,你就只能死。”
郭全聞言,頓時緊張起來,“你想讓我騙誰?”
謝琳瑯瞇起眼眸,語氣舒緩的道。
“當然是騙你原本的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