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當年的恨
雖然才登基不久，但秦玨身上的帝王之氣，顯然比老皇帝更足，更有威懾力！
只見他淡淡的問，“為什么停下？”
老皇帝臉色有些蒼白，他不敢看秦玨的眼睛，微微錯開著道。
“朕…突然感到身體不適，需要休養。”
說著，他就準備喚人過來送自己回去，但舉目四望，周圍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就連駐守的侍衛都沒有！
他額頭漸漸冒出細密的冷汗，而秦玨卻只是淡漠說道。
“你可以選擇的是主動跟朕來，或者，朕強行帶你進去。”
到底是當了十幾年皇帝的人，老皇帝實在做不出不要儀面的行為，最終還是默默的跟著秦玨進去了。
白玉臺階上，秦玨每一步都走得很穩，期間，一陣風來，吹動他黑金色的龍袍，以及他并未全冠的長發。
來到乾坤宮后，秦玨直接走到大秦的國樹面前，仰頭看著它。
這樹之所以被稱為國樹，大概是因為，它是他太祖父栽種的。
這么多年過去了，這顆杏樹也長得足夠高大，枝繁葉茂不說，還結了很多杏果，只是這杏果很酸，小時候，琳瑯曾摘了給他嘗過。
老皇帝看到這顆杏樹，竟然有些不敢上前。
他躊躇著急于想辦法脫身，這時，秦玨輕聲說道。
“其實當初給你的那封血書，不是我母后寫的，而是我仿造母后的筆記，用自己的血，一筆一筆寫出來的。”
老皇帝一愣，隨即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那封信寫著他和嫻兒的過去，點點滴滴，十分詳盡，怎么可能會是假的？
秦玨背著手看著杏樹，繼續說道。
“你是很奇怪，為什么我會知道得那么詳細？其實很簡單，因為你每次選秀納妃之時，母后都會跟我講起這件事。
她說當年大婚之時，你曾當著滿朝文武，當著她父親的面，指著這棵杏樹發誓，說此杏樹不死，你對她情深不變。
她說得多了，我便記住了細節。”
“其實她說這些，與其是想讓我相信你們之間的感情，不如說是在告誡自己，讓自己相信你們有多相愛。
只可惜，你最后還是辜負了她，辜負了一個，一心為你，此情不負的女人。”
“你別說了！”皇帝紅了眼睛，一步步后退，但秦玨怎么會就這樣放過他？
“當初在龍騰河邊，明明我和她馬上就要逃出國界，開始新的生活，你知道她為什么會自殺，為什么會在那種時候崩潰、將我一個人拋下？”
“雖然她很痛苦，可為了我，她應該會堅持下去的，哪怕活著的每一天，都生不如死，可是在逃離的路上，她從來沒有放棄過。”
“最后她會死，是因為在出國境的前一天，她聽到了來自京城的傳聞，傳聞，你從來沒有愛過她，你喜歡的一直都是柳琴儀。
在母后下嫁之前，你就想向柳琴儀求娶了，只是因為柳家容不下你這種落魄王爺，你才沒有提親。
后來你當皇帝了，終于可以迎娶自己心愛的女人。
但也因為忌憚母后，所以一直不敢明著寵她。
甚至你突然出手，覆滅夏家，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給你心愛的女人掃清障礙，讓她不用再躲躲藏藏，光明正大的被你寵愛。”
“這樣的流言，聽上去何其可笑，可發生在那時，所有人都信了，這也成了壓垮母后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原以為，你們是愛過的，會鬧成現在這個模樣，都是政治上的原因。
卻沒想到，竟然連當初的感情都是假的。
她這一生，全心全意，傾盡所有，幫的都是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甚至因為這個人，導致她全族覆滅。
這樣的打擊下，她如何還能承受？所以她自殺了，自殺在離開秦國的前一天，至死都沒有閉上眼睛…”
“你別說了！那不是真的…那些都不是真的…”老皇帝不知何時已經跪了下來，對著那棵杏樹泣不成聲。
秦玨原本也想哭，可他的眼淚，早就在龍騰河邊，便已經流盡了。
他側身看著老皇帝，冷清的眼瞳中沒有一絲漣漪。
“什么不是真的？是你對她的感情不是真的，還是流言不是真的？”
老皇帝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任何辯解，他想說流言不是真的！他心里最愛的還是嫻兒！可他說不出口啊，他不配！
秦玨微微偏頭，嗤笑一聲道。
“母后這一輩子，都在追求情愛，她愛得熱烈，也從未后悔。
但最后一刻，她定然是悔的，因為太悔太恨了，她連和你共處在一片天地都覺得惡心，所以才會自殺。
這種情況下，她連喜歡過你的自己都是厭惡的，又怎么可能還給你留下遺書？只怕只是想起你的名字，都覺得很臟了吧。”
“你不要說了！！”老皇帝突然憤怒的站了起來！“流言都不是真的！我最心愛的女人依舊是珺嫻，一直都是她！她只是誤會了我罷了，誤會我不愛她…她只是誤會了…”
秦玨冷笑著搖頭。
“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你當著我的面，砍掉這棵樹，讓我看完這場笑話。
二，你死后我將你單獨遷出皇陵，讓你生死都別想再見到她！”
“你敢！！”老皇帝瞪著眼睛，聲音又尖又急的道。
“帝后同穴乃是傳統，你不能這樣做！我是你父皇！我、我是皇帝！我命令你不許那樣做！”
秦玨嗤笑一聲，“可現在，我才是皇帝。”
他說完，一步步走到樹后，將早就準備好的斧頭拿出來，丟到了老皇帝面前。
“秦佑宸，你選吧，是砍掉這棵滿是謊言的樹，還是死后都沒資格和母后共處，我給你選擇的機會！
三聲之后，如果你不選，我就當你選第二條路，屆時，你就沒有后悔的余地了。”
秦玨這話說得斬釘截鐵，老皇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棵樹，根本做不出選擇！
砍掉杏樹，豈不是說他已經不愛嫻兒了嗎？那嫻兒在天有靈，一定會很生氣，說不定都不愿理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