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孫
營帳外，受過千萬刀槍的巨熊坐了下來，壯碩的屁股捱著雪地，雪原的寒冷并不能侵擾到它。
“戰爭的女兒，烏迪爾無法掌控她的力量，即使如此，你仍然要從我手中奪走她嗎？”
沉悶的聲音如同雷霆般炸響，沃利貝爾盯著瑟莊妮的眼睛，從中再看不到一絲慌亂。
凜冬之爪的戰母點頭，她淡淡地開口：“巨熊之靈，我雖然不知道你口中的從寒冰中崛起的惡魔，但我知道…”
“只有讓凜冬之爪更加強大，強大到無可匹敵！阿瓦羅薩、霜衛、惡魔…所有的一切都會在力量的碾壓下，變成爐子里的灰燼…”
“相信我！利用她，我能打造出十倍于凜冬之爪現在的兵力！數萬血戰士的鐵蹄將會踏碎一切！”
瑟莊妮伸出雙手，狠狠攥在一起，她眼中的欲望之火熊熊燃燒，但…
“不，你還是不明白！”巨熊搖了搖熊頭，“一位失者，能夠打贏你數十名英勇的血戰士。但我能預感到，即使是再精干勇猛的熊人族戰士，在面對即將來臨的惡魔時，也只是路邊的一顆石子。”
“…到了一定程度，數量的優勢將很難顯現出來，這就是神的力量！”
沃利貝爾輕輕揮了揮爪子，一道閃電弩箭從天而降，深深插在雪地中央，爆炸的沖擊波掀起風浪，不停地吹動瑟莊妮的長發。
瑟莊妮瞳孔猛縮，她清楚，剛才的攻擊如果是對著一名普通冰裔，冰裔毫無生還的可能！
“戰爭的女兒，我很強大，并且不懼任何戰爭！可是…我仍然會恐懼熊人族被滅族的場景。”
巨熊竟然在坦露它的心胸！
營帳內，菲奧娜和達克希樂皆都昏迷過去，在瑟莊妮走出營帳前，她就把這兩個不安定因素排除在外。
而在營帳中央，烏迪爾額頭留下熱汗，他正在和巨熊之靈的秘法角力…
黝黑的世界。
女孩害怕地看向那個外來者，自出現后他就一直默不作聲，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她…用一雙橙色的豎瞳。
女孩感到慌亂不安，本能地想要往爸爸身邊靠一靠。
但她卻發現無論如何移動，哪怕是大步奔跑起來，爸爸的背影還是沒有拉近…就像有一堵無形的墻，隔絕在他們之間。
但爸爸突然替她擋住了外來者的目光，和那個外來者兇狠地對視起來，無形的力量相互碰撞，仿佛下一刻他就會為了保護她而和外來者勇猛地搏斗。
黑暗的雪原上，只剩下一頭孤零零的熊，獨自徘徊。
沃利貝爾閉上了眼睛，這個預言中的場景只要它一想起來，就會忍不住戰栗…這股戰栗感比面對死亡時還要強上千倍，萬倍…
對于弗雷爾卓德人來說，族人，就是一切！
即使是凜冬之爪，如果不是必須的情況下，他們也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族人。
而這個信念對于弗雷爾卓德的半神來說，也同樣深植于心，是底線。
瑟莊妮驚訝地看著巨熊，她竟能從中感覺到一絲傷感，這縷傷感就和小時候廓吉雅拋棄她時一模一樣。
“戰爭的女兒，我并不是在騙你！塞瑞爾達，你必須要變成塞瑞爾達，才能和我并肩戰斗！”沃利貝爾突然大聲吼道。
在熊人族的長老們看來，沃利貝爾似乎太過“縱容”瑟莊妮，但只有巨熊明白瑟莊妮的真正潛力…
它扭頭，看著東北方，透過漫漫的風雪，它似乎能看到深淵之下，那個黑色的東西在蠢蠢欲動。
預言中的感覺越來越緊迫，來不及了，沒時間了…
“用更殘酷的東西挖掘你體內的寒冰血脈，用至臻的血與火淬煉你的利爪和牙齒，當你能夠獨自行走于無垠的風雪，你就是塞瑞爾達，戰爭的女兒！”
瑟莊妮能感到巨熊的真誠…即使它的口水已經噴到了她的臉上。
但現在，并不是糾結于“未知的惡魔”的時候，她打算把話題扳回到最初的問題上，
“若如你所言，烏迪爾無法掌控她的力量。如果你把阻擋他的力量撤去，烏迪爾是否就能掌控她了呢？”
巨熊一怔，它惡毒地看了眼瑟莊妮，回答道：“她的力量對我們來說也是必須的。”
瑟莊妮心中冷笑，果然，即使巨熊的話中有真誠的成分，但它的所有“演講”都是為了拖延時間，以不犧牲同盟的代價在獸靈秘法上阻止烏迪爾。
“那現在是你做選擇的時候了，巨熊之靈，你究竟是需要塞瑞爾達更多一點呢，還是她更多一點？”她以一種略帶威脅的口氣問道。
沃利貝爾冷冷地看著瑟莊妮，最后，它咬著牙回答：“希望你能做到物盡其用！”
黝黑的世界，那個外來者突然舒了口氣。
女孩一愣，因為她看到爸爸忽然扭過頭，沖她露出了一個邪魅的笑容。
漸漸的，爸爸的臉變了，變得猙獰，變成了一張…熊的臉！？
“啊！！”女孩不能接受地大叫起來，“咔嚓！”黝黑的世界破碎，許久許久過后，精神的動蕩停了下來。
身邊的環境陡然一轉，來到了一間農舍里。
女孩惘然地抬起頭，她看到一頭老奶牛嚼著干草，窩在一邊，看上去百無聊賴的樣子。
但在農舍門口，那個外來者仍然存在，他一步步走來，每一聲腳步都像是死亡喪鐘，朝她而來。
女孩恐懼地藏在一堆干草后面，露出半邊自欺欺人的后背。
終于，外來者來到了她身邊，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手搭在了她背上…
女孩一寒，她感覺背上的那只手下一秒就會變成一把刀子，捅穿她的心臟！
外界，菲奧娜拼命地睜開了半只眼睛，瑟莊妮動手時，她沒有過多抵抗，而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留在了“如何醒來”上。
她虛弱地抬起頭，看著萊茵的眼睛，一圈秘法的圓輪正在消失，但另一種新的圓輪又代替了它。
這和某種德瑪西亞某種異教徒的邪惡儀式很相像，目的是為了控制受害者的精神。
菲奧娜想嘗試抬起手，打斷這個新增的儀式，但瑟莊妮做的要比她想象的還要狠…瑟莊妮折斷了她的四肢！！
目睹著新的圓輪即將完成，菲奧娜心中一緊，下意識地喊出了一個字，“孫！”
農舍內，無助的萊茵突然聽到了一個名字，
她猛地想了起來…家鄉的故事、黑色的電弧、鐵錘、墓碑、口琴、面紗之女…
深藏于心的記憶像潮水倒灌一樣涌現而出，萊茵忽然拍開了烏迪爾的大手，她站起來，和那雙豎瞳勇敢地對視。
虛幻的農舍開始坍塌，那頭老奶牛“哞”了一聲，消失不見。
萊茵眷戀地看了眼老奶牛消失的地方…木屋、農舍，這是兩個她最愛躲藏的地方，把自己深埋在奎萊和老奶牛的溫柔回憶里，不敢面對自己會魔法的事實…
她是個軟弱的女孩，但可以提供她露出軟弱內心的“家”已經消失了，所以…
“孫，哥哥，我一定會找到你！”
冬刺山，只要再翻過一小段平原就能到達霜衛要塞，但孫偉卻突然讓魄羅停了下來。
他突然回頭看了一眼遙遠的西方，黑色短發在冷風中張揚地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