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師父一生
“咕嚕”
突然，鐘南山的肚子響了一聲。
袁明老道士才醒悟過來，一拍大腿：“唉呀，忘記南山你還沒吃晚飯了？”
鐘南山摸了摸肚子：“師父，何止晚飯沒吃，午飯我都沒顧得上吃呢！”
袁明老道士笑著搖了搖頭，起身道：“那我先去給你做飯吃，咱們邊吃邊聊！”
“還是我自己去做飯吧！師父你身體不好，再說哪有師父干活徒弟歇著的道理······”
說著，鐘南山就搶著出了堂屋，去處理他帶回來的那頭黑色妖狼了。
今晚就吃掉這頭黑色妖狼，免得留到明天，靈氣散逸得所剩無幾。
大約半個小時，鐘南山就端著一木盆煮好的妖狼肉回堂屋了，此時他師父也已經騰了個木箱把那些金銀元寶碼的整整齊齊。
至于那幾包上年份的珍貴藥材，他剛才處理黑色妖狼的時候，已經說過留給師父調養身體。
“師父，要不要再一起吃點！”
“南山你自己吃吧，我吃多了積食不消化！”
聽到師父這么一位武道第五境的內息高手說“吃多了積食不消化”，鐘南山啃妖狼肉的心情變得有些壓抑。
這一刻他想起了很多······
好像從他拜入青松觀，師父除了教他習武的時候，就從來沒有練過武功，每頓飯他至少要吃七八碗，師父只吃兩碗就放下筷子說吃飽了。
以前他沒有多想，此刻細細思量，顯然師父的傷勢比他想象的更嚴重。
鐘南山有些傷感地說道：“師父，說說你身上的傷吧，你當初怎么受了這么嚴重的傷呢？”
“我身上的傷？唉，都十二年了，老樣子，有什么好說的！”
袁明老道士糊弄了兩句，繼而轉移話題道：
“等一下把這箱金銀搬到你自己房間去，方便你購買小養元湯劑的藥材！還有，以后練武和熬制湯劑，就不要偷偷摸摸跑后山去了！”
鐘南山有些臉紅羞愧，趕緊低頭大口吃妖狼肉。
袁明老道士笑了笑，感慨道：“唉，轉眼你都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面了！”
突破到了武道第四境，成為內息高手，在整個南泰縣也排得上前三五十名了，的確算是能獨當一面！
他頓了頓，略微加重了些語氣道：
“還有啊，像神仙傳法之事乃是天大的好事，你沒必要糾結來糾結去，偷偷摸摸的修煉，師父不是苛刻死板的人，沒有那么深的門戶之見…”
“再說，我傳承的長春功，也是年少時意外救了一位神霄派的弟子，被他隨手作為謝禮贈送給我的，算不上正經師承，哪里會像大門大派那么規矩森嚴！”
長春功是神霄派弟子隨手送的？
鐘南山還是第一次聽師父說起這事，以前師父不說，大概也是覺得這事太過兒戲了吧？
“神霄派？師父，可是咱們大楚三大頂級大派之一的那個神霄派？”鐘南山有些熱切地問道。
袁明老道士遲疑了一下，道：
“當時我一心考取童生秀才，對江湖武林之事幾乎沒有了解，聽我救的那人說是神霄派弟子虛什么來著，那時也沒太在意······多年后回憶起來，好像說的是那個與楚州紫陽派、益州太白劍派齊名的神霄派！”
鐘南山突然心中一動：“師父，你說憑著這點關系，咱們能不能從神霄派那里求取到治療你經脈和臟腑舊傷的靈丹妙藥？”
“別天真了！不說這事過去四十多年了，當初神霄派那人還在不在，就算還在，人家當初贈送了一部長春功給我，也不欠我什么了，憑什么給咱們那么珍稀的靈丹妙藥？”
袁明老道士先是給徒弟潑了盆冷水，接著又緩和了口氣，道：
“你就別費心去給我尋找什么治療舊傷的靈丹妙藥了，我的身體我知道，就算醫治好了，也沒有幾年好活了，何必費那個心思呢？”
鐘南山沒有理會師父的老調重彈，轉而換了個話題：“那你習武之后呢？今天我聽鷹爪門和扶風派的人說，師父你后來還在鎮南軍待過好些年？”
“你小子！唉······又想拐彎抹角地詢問我在鎮南軍中怎么受了重傷的吧？”
袁明老道士指了指鐘南山的腦袋，無奈地搖頭，道：“算了，你也算是內息高手了，就告訴你吧，省得你自己去東打聽、西打聽的！”
鐘南山眼睛一亮，暫時停下了啃咬妖狼肉的動作，認真聽師父講述他當年怎么受了重傷的。
畢竟按理來說，大楚朝廷應該有不少治療經脈和臟腑傷勢的靈丹妙藥，而師父又有著武道第五境的修為，拿到整個大楚江湖也算是二流高手，鎮南軍怎么會不用心醫治師父，讓他黯然返回老家蹉跎呢？
“還記得年初你剿滅野狼寨之事嗎？”
袁明老道士見徒弟點頭，笑著道：“當初我習武有所成后，也干過很多類似的事情？”
他眼神有些放空，回憶了起來：
“直到二十多年前，大楚和南越交惡，兩國發生了持續數年的戰爭，大楚的軍隊甚至一度占領了南越國所屬的交州大半······”
“不過因為兵荒馬亂，南泰縣強盜山賊橫行，特別是黑石鄉的山賊，比現在還多數倍。那時候我已是資深武道第三境修為，某次剿滅一伙山賊時不敵對方，反被山賊追殺······”
“我正要被山賊斬殺之際，一隊奔行經過的軍伍把我給救了，原來是回郡城述職的鎮南軍衛將杜明真大人，一番交談后，我被杜大人折服，于是甘愿做了杜大人的親衛······”
說到這，袁明老道士久久無言。
鐘南山見狀，知道師父是沉浸到了往昔的回憶中去了，也不出言打擾，正好趁著這點時間把剛剛吃下去的妖狼肉，吸收煉化掉。
不過如今他突破到了武道第四境，已經開辟了虛空丹田，更于虛空丹田之中觀想出了陰陽大烘爐，所以······
無需跟此前武道第三境時那般，還要一遍遍修煉陰陽烘爐一百零八式動功才能夠吸收煉化體內的靈氣。
“轟隆——”
鐘南山凝神進入虛空丹田，精神力瞬間激活了虛空丹田中央的陰陽大烘爐，爐子內部驟然間爆發出一股巨大的吞噬之力。
接著，他剛剛吃下肚的妖狼肉中的少量靈氣，就被一股無形的吸攝之力給吞噬一空，瞬間被卷入了虛空丹田內的那座陰陽大烘爐之中。
“果然跟功法上說的那樣霸道，瞬間就吸收了吃下肚的少量靈氣！”
再接著，他凝聚自身的精神之火，通過陰陽大烘爐周身的神秘符文，開始煉化剛剛吸收進入的那些靈氣。
“嗡嗡嗡”
陰陽大烘爐發出幾道悶響，爐身前后那兩對陰陽魚快速地旋轉了起來，感覺只是過去了幾個呼吸的時間，陰陽魚就旋轉了九圈。
然后他心神一動，陰陽大烘爐就噴出了一縷黑煙狀的親切內息！
“竟然只有這么一絲絲內息？唉······剛剛吸收的靈氣太少了！”
鐘南山心中嘆了口氣。
如此看來，想要修煉到武道第四境圓滿，即讓整個陰陽大烘爐內部空間充滿內息，任重而道遠啊！
就這么幾個呼吸的時間，鐘南山已經把剛剛吃下肚的七八斤妖狼肉的靈氣給吸收煉化了。
陰陽烘爐神功，霸道如斯！果然不愧是以耐力和煉化丹藥靈物速度著稱的一門頂尖功法！
“唉，此后十幾年都跟著杜大人了！”
袁明老道士回過神來，繼續說道：
“杜大人從衛將升任副指揮使，最后成為鎮南軍的統領指揮使，我也從資深武道第三境突破到了武道第四境，繼而圓滿后再次突破到了武道第五境······”
說到這，他有些哽咽地往下講道：
“十二年前的一天，突然傳來晴天霹靂，朝中多名御史彈劾杜大人結黨營私、飛揚跋扈、貪贓枉法等多項罪名，還誣告他從南越國大量走私私鹽…不到一月，大楚天子就下旨罷免了杜大人的鎮南軍指揮使之職，還要押解杜大人全家進京三司會審······”
“杜大人預感到了此行不測，拜托我們幾個親衛帶著剛滿月的小公子逃走······唉，誰知道我們當中出了叛徒，還沒等我們帶著小公子逃出城就被包圍了，一番廝殺，我僥幸逃得一命，但也身受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