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如果陳修成功…雖然那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過那時候便連謝家都會毀于一旦,招攬陳修又有什么作用 原本熾手可熱的香饃饃轉瞬間變得一文不值,謝萬千朝著謝傾微微一笑道:“方才我對你有些不公,也是為了家族在想,還請不要見怪。”
謝傾搖頭:“自然是以家族利益為重,這一點,小輩當然明白。”
也有人安撫謝天翰,那老者卻只是冷哼一聲,眼眸里的殺意流轉:“安撫我無用,只有這小輩身上的血能讓我怒火平息下來。”
“這算什么難事?”
謝萬千笑得燦爛:“只要等他失敗了,想要殺這小子,還不是只需你一個念頭的事。”
“也便是說,用不了多久,你便可以殺了他。“
謝萬千繼續道:“因為他必定會失敗。”
這是最關鍵的一件事,陳修必定會失敗,這只是一個沒有價值的過客,馬上便會永遠消失,甚至不能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我不準備把他敲響六次太古鐘的時紀錄下來。”又有人開口,他負責紀錄,但只是紀錄對謝家有利的事。
這樣的決定自然沒人會反駁,從此之后,便當做天底下從來沒有陳修這個人,這個少年人馬上便會孤獨、暗淡得死去,雖然只差一點,他便會在謝家的培養下成為縱橫一個時代的英杰。
未能敲響太古鐘七次之人便要死,這是更高的存在定下的規矩,哪怕是謝家也只能遵守,所謂的三大家族在那等古老存在面前都只是螻蟻。
氣氛轉變之快,令人瞠目結舌,守衛們瞪大了眼眸,上一刻他們還在沾沾自喜,以為自己能跟著陳修吃香喝辣,下一刻便如墜深淵,熱情好客的主人轉眼間拿出了屠刀。
周風呼出一口濁氣,有些緊張,這已經是最后的時刻了。
林詢與太上對視一眼,期待著,默默無言。
而陳修面目依舊平靜。
他看著那尊太古鐘,用手輕輕撫摸其上的銹跡,觸感有些冰涼,讓他很是享受。
他露出笑容,像是行走在春風里,無憂無慮郊游的孩子,而非在進行壓上性命的豪賭。
只要陳修沒能敲響第七次太古鐘,他便要死了,任誰來也救不了他,可這少年竟似乎沒有這樣的覺悟。
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在做幾千萬年都沒有人能做到的事,不知道自己將要完成的是這世界上最頂尖家族都困擾無數年的難題。
他只是平靜地用力,敲出了最后一聲。
“咚!”
當這清脆的聲音響起的時候,謝家的修行者依舊在笑,他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么,隨著那鐘鼓聲響的回蕩,他們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起來。
他們盡力去聽,害怕自己出現了幻覺,可這不是幻覺,那鐘聲清脆可聞,依舊中氣十足,陳修帶著笑,平靜地松開了手。
“太古鐘…被敲響了…”
沉寂了許久之后,才有人開口,那是一位九階改造者,平素里也穩重著稱,此刻的聲音卻沙啞得可怕。
“那也就是說…”
一位位九階改造者面色蒼白,低下頭,能看到自己的身軀在飛速消散。
“那也就是說,我們將要死了,謝家將要覆滅…”
“這怎么可能?謝家已經存在了數千萬年…為什么會是這樣?”
誰還擔憂已經存在了數千萬年的東西消逝呢?數千萬年,與永遠有什么區別?
但終究有區別,永遠便是永遠,那才是真正浩瀚的數字,與之相比,數千萬年都只是滄海一粟。
謝家安逸得太久了,以至于忘記數千萬年之前依舊有三大家族,忘記了再浩瀚的勢力都會走向終結,忘記了多強悍的改造者都不過是時光長河中一朵飛濺的浪花。
“我不明白…”
謝傾搖著頭,臉色煞白,敲響太古鐘是他的心愿,他早已盼望了這一天無數次。
只是不應該是由陳修來完成,敲響太古鐘的應該是他自己,得到更高存在青睞的也應該是自己…他所夢寐以求的東西都在這一刻煙消云散了。
謝傾聽到聲響,那是身旁一位位九階改造者在飛速前進,眼下陳修周圍是唯一的安全之地,只要躲進去便能茍延殘喘,謝傾距離那個位置最近,原本屬于最有希望活下去的一個。
可他忘記了動彈,只是帶呆愣愣如同木頭,恍惚間,他的一生如同走馬燈在眼睛里回放。
“的確是我輸了。”這是謝傾給自己一生的答案,親手劃出的句號。
他從折磨他人上感到樂趣,這說明他沒有其他的樂趣,他的一生是可悲的,他的堅持,他的愿望,最終都只剩下一場空而已。
他失敗了,失敗的人有很多,但他不光失敗,而且什么東西都沒有留下,這樣的一生只能用可悲來形容,除此之外什么詞語都不合適。
謝家的一切都在煙消云散,這座古老的建筑在莫名浩瀚的力量下化為飛灰,有許多不明就里的謝家改造者見到這一幕有些詫異,自然所有攜家人都明白敲響七次太古鐘的后果,只是數千萬年的時間里,他們已經忘記了這樣的可能。
而如今這一幕當真發生,才知道數千萬年都不夠常悅,人的一生,家族的一生,都不過是短暫的一幕戲劇。
九階改造者們爭相前沖是這滅世般一幕的最后光景,同一家族的改造者們各自施展出手段,前一刻還你儂我儂,下一刻便恨不得掐斷對方的脖頸,他們都在掙扎著尋找最后的生機——太古鐘敲響七次之后,能夠活下去的人數是有限的,因此必定有人要死,自己才能活下去。
家族的情誼在這一刻一文不值,各種各樣的重型機械爆發威能,狠毒的小手段在暗中鋪展開,一位位強大的改造者慘嚎著死去,林思親望向殺死自己的同族,眼眸里滿是不可思議。
終于,最后沖到陳修面前的人共有十七個,他們眼眸里浮現出貪婪,終于尋覓到了唯一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