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四章 天明(終章)
天光泛起了一抹魚肚白，將夜晚的煙消漸漸浮散。
“天亮了。”
王圖南望著乳白的蒼穹，看著透出的一點陽光說道。
“是啊，天亮了。”
王金勝恢復了往常的神態，從她的背后走來說道。
縱使長夜漫漫，永劫無期，黎明終究仍會到來。
“那一劍……很厲害。”
紅衣少女沉默了半晌后，忽然說道。
“厲害嗎？如果可以，我寧可不悟出它。”
王金勝苦笑著搖了搖頭，想起了一路走來，付出的種種代價。
王圖南聞言疑惑地側頭看了他一眼問道：“此話怎講？”
王金勝沉吟不語，良久后說道：“曾經我的心里只有劍，但現在，我的心里卻只有劍了。”
說完他嘆了口氣，此中究竟包含著何種意味，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王圖南聞言，秀眉微蹙，露出了思索的意味，似有所悟。
“哈哈，總之，都過去了，你的傷怎么樣，不礙事吧？”
王金勝見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便隨口打了個哈哈，轉移了話題。
“嗯，本也沒有什么大礙，已經壓制住了。”
王圖南也沒有再糾結的，只是淡淡點了點頭說道。
兩人一時間又變得沉默無言，并肩眺望著遠方。
“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要回那邊去嗎？”
紅衣少女少見地主動發問，心中居然微微蕩起了一絲忐忑。
“那邊？”王金勝聞言搖了搖頭，啞然失笑道：“不了，有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那里的一切，已經和我沒有關系了。”
王圖南聞言默然，但眼光中卻分明閃爍過一道希冀的光彩，忽然開口說道：“那你要不要留下來，用自己的力量，去改變這一切，我可以，我可以幫助你…”
她說的很委婉，但意思卻十分明顯。
你，要不要成為新的王？
王金勝自然聽明白了這其中的言外之意，忽然笑著看向對方說道：“你應該知道答案的。”
王圖南聞言愣住，旋即有些失落地低下了頭。
是的，她知道的。
眼前的少年從來都志不在此，自一開始，兩人的目標就是不同的，注定不會成為一路人。
“這種事情太麻煩啦，我還是喜歡閑云野鶴的生活，世間那么多紛紛擾擾，太喧囂。所以，天下什么的，就拜托你了。”
某人發自內心地感慨道，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王圖南聞言頓時露出了詫異的表情，但還不待她開口回應，王金勝便繼續笑著說道：“很公平，不是嗎？本來就是你才是正統，如今還政于君，豈不美哉？”
少女聽完咬了咬嘴唇，半晌后終于說道：“可我終究是女兒身，天下人又如何能接受？”
“但是你確實是最合適的，無論是能力還是才干，都當之無愧。不要再推辭了，這輩子，為自己做一次選擇，不也挺好嗎？況且，南邊的情況恐怕馬上也要和你一樣了。”
王金勝說著，嘴角忽然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神色。
他說的，自然是指封佩玉即將執掌大位的事情。
自此之后，這天下恐怕便是兩位女帝平分秋色了。
王圖南聽完，臉上忽然也露出了一抹笑容，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對，如果是這樣的話，恐怕我的確要比你更合適些。”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對于此事的決斷再無疑慮。
“不過你放心，之前你和父王的辯論，我都有用心記住，縱使統一大業還有漫漫長路可期，但我立志，不會再妄動刀兵，我想對面那位，她也會做出這種決定吧。”
王圖南沉吟了半晌，忽然正色說道。
“嗯，沒錯。”
王金勝也點了點頭，并沒有否認。
同時心中默念了一句，如此便好。
“那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少女側頭好奇地問道。
“打算……”
王金勝聽到了這個問題，忽然極目遠眺。
這是他下山以來，第一次認真地思考起自己的將來。
一個卸去了所有負擔，只為自己考慮的將來。
“哈哈，暫時還沒想好，但是下山這么久，一直忙于奔波，沒有好好感受過這個世界的精彩，我想我應該會選擇隨便走走，隨遇而安，過一段快樂日子吧。”
他仿佛想到了什么，臉上不禁露出了暢然之色。
王圖南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有一天你覺得我做的不好，你可以隨時回來。”
她的目光坦蕩，充滿真心。
王金勝一笑，轉頭認真地看著她說道：“我相信，不會有那么一天，你一定會做的比我好。”
說到這里，他順手解下了腰間的竹劍，放到了少女的手中說道：“抱歉，剛才弄壞了你的夢姝。這個，就送給你做補償吧。”
說完他略帶歉意地笑了笑，撓頭說道，
王圖南見狀立刻露出了愕然之色，她如何不知道，這把看似平平無奇的竹劍中究竟蘊含著怎樣的秘密。
握著劍身摩挲了好久，少女終于臉色微紅地抬頭說道：“可是這個…太貴重了…”
“都是一家人，客氣什么。雖然我不認他這個父親，但我認你這個妹妹。”
王金勝看見少女的表情，忽然感到有些可愛，臉上也不自覺地露出了一抹溫馨的笑容。
王圖南聞言，臉色紅的更加厲害了，但心中卻忽然涌現出了陣陣溫暖。
“那我這就走了，你照顧好自己。”
少年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灑脫一笑，轉身離開了此地，消失在了黎明的第一抹晨曦里。
王圖南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抱著竹劍的手臂緊了又緊，嬌俏的面容上，閃過了一抹希冀。
她抬頭望向天際，眼中倒映著云影。
（正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