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一起去吧。”王金勝嘆了口氣道 封鳴的眼淚仍在眼眶中打轉著,聞言頓時詫異地看著他:“王兄你…”
然而王金勝只是搖了搖頭說道:“無論怎么說,已經過去了,雖然我不會原諒他,但卻可以理解他這種做法。而且就像你說的,總是要親眼看一看才能放心,咱們這就出發吧。”
封鳴目露感激地點了點頭,整理了下儀容對跪在地上的熊輝說道:“你去把自己收拾一下,然后給我們二人帶路,不得有誤!”舉手頭足間又恢復了往日的氣度,仿佛不曾有過剛才的一幕。
其他人見狀便知道他已經緩過來了,于是也就紛紛散開,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你們自去便是,她那邊…我會照顧的。”張判秀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二人身側,抱臂看著一邊說道。
封鳴知道他說的是佩玉的事,于是也點了點頭拍著對方的肩膀說道:“有勞,我們去去就回。”
王金勝斜睨了張判秀一眼,心里忽然有些酸酸的,但終究也沒說什么。
并沒有讓兩人久等,熊輝很快就換好了便裝來到了他們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禮。他身形微微佝僂,顯然之前背負的荊條對他造成了不小的痛苦。
王金勝揮手讓侯吉牽來了黑淵,又順便找人給熊輝也尋來一匹戰馬,三人便就此出發了。
夜色中的驚石灘顯得更加靜謐,只有風中凌亂著的枯木,仍然印刻著白天留下的痕跡。
三人下馬后在河灘上細細尋覓,卻早已看不到已經被大雪淹沒的馬蹄。
“你確定是這個地方無誤么?”王金勝冷冷地對熊輝說道。
“千真萬確,不敢欺瞞!”后者戰戰兢兢地答復著。
而在二人對質的時候,封鳴卻已經在一處空地上跪伏了下來,身形微微顫抖著,似乎在啜泣。
王金勝心中一驚,猛地將熊輝一扯,迅速向那邊靠了過去。
“怎么了?是找到什么線索了嗎?”王金勝焦急地問道。
封鳴濕潤著眼眶,回頭遞給了他一樣東西:“這是…平叔留下的。”
王金勝接過東西用火把照了一下發現,是一塊沾滿鮮血的手帕,上面仍然殘留著一些胡須,可以判斷是封平留下的遺跡。
熊輝此時也靠了過來,心情復雜地看著這一幕,久久不能言語。
王金勝嘆了口氣,將手帕疊好,還了回去。
封鳴接過手帕后,仍然在原地呆呆地啜泣著,心緒無法平息。
“平叔你為什么這么傻,你有什么難言之隱可以和我說的啊!我會幫你去求父帥,有什么問題不能解決,你為什要這么做啊啊啊啊…”說完他整個人便伏在了雪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在這一刻,封鳴的腦海中無數遍地回想起那個一直對他如慈父般疼愛的老人,思念著十多年來相處的一幕幕,如今都變成了留在心上的深深傷口。
猛然間,他忽然停止了悲鳴,發瘋地在雪地上摸尋起了什么,但無論他怎么努力,也再沒能找到對方留下的任何其他痕跡。
王金勝在一旁默默嘆息,并沒有打斷好友的如訴悲泣。
他大概能理解對方心中的那份感情,而恍然間,他也想起了自己記憶中的那個老頭兒。
下山以來都種種經歷,已經讓他的心中充滿了猜疑,他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自己身上也將發生這種遭遇。
師父,希望眼前的這一幕,不要出現在你我之間……
他閉目沉思了良久,終于還是上前將好友扶起,低聲安慰道:“也許這已經是個不錯的結果了,至少,你不用面臨親手了結他的困局了。”
封鳴抹了吧眼淚,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是啊,至少是他自己選擇了一個相對體面的方式離開的,就當他是…死在敵人手里,也算為國捐軀了。”他夢囈似的安慰著自己。
王金勝嘆了口氣,只是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再也沒有言語。
三人靜靜地在河邊佇立,各自在內心嘆息。
王金勝忽然伸手摸向了臉龐,沾下了幾株水滴。
他猛然抬頭望向了漆黑的天空,忽地發現,在這寒冬臘月地季節,不知何時,居然下起了一場冰冷的雨。
翌日,清晨時分。
昨夜三人回返后,沒有對任何人提起所發生的遭遇。在王金勝的要求下,熊輝果然沒有再被過多為難,只是派了曹烈他們嚴加看管。
昨天回來的太晚,所以二人直接各自回營休息了。于是早上起床后,便打算結伴去看看佩玉。
來到營帳前的時候,二人驚訝地發現外面并沒有衛兵,只有張判秀一個人閉著眼睛守在那里。
“你說他是不是睡著了?”王金勝歪了歪頭對封鳴說道。
然而還不待對方回答,張判秀居然抬起頭看著他說道:“你以為我是你么,每天在校場上偷懶打盹。”
二人頓時嚇了一跳,紛紛扭頭裝作無事發生。
王金勝見自己的糗事被人揭了出來,頓時有點不好意思,趕忙上前岔開話題道:“哎呀現在說那些做什么,趕緊讓我們進去看看她怎么樣了。”說完就拉著封鳴,打算推開帳蓬進去。
然而張判秀絲毫不為所動,把手一攔說道:“不行,她現在需要安靜休息,你們要是想看,得一個一個進去,莫要吵擾了她的清凈。”
二人聞言頓時蔫的像兩只霜打了的茄子,這種時刻兩個大男人算是徹底沒了架子,只好聽從對方的吩咐。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還是王金勝先撓了撓頭說道:“那啥,你先進去吧,我在外邊等著。”畢竟是人家的親妹妹,自己得明白事理。
封鳴點了點頭,也不推辭,推開帳門便走了進去。
這下外面就只剩下了王金勝和張判秀兩人,氣氛頓時變得微妙了起來。
兩個家伙對視了一眼,終于還是感覺和對方沒什么好多說的,于是各自站到營門兩旁,誰也不理誰。
“那個什么,我和你說啊,這個,那個…”王金勝忽然用一種頗為別扭的語氣試圖打破僵局,但支支吾吾了半天卻愣是啥也沒說出來。
“你吃錯藥了?”張判秀斜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
王金勝差點被一句話噎死,于是頗為懊惱地直接喊了出來:“你才吃錯藥了!我就是想告訴你,從今往后,我要開始和你公平競爭了!”
“噢。”
然而對方似乎并沒有如他意料般作出一些過激的反應。
于是王金勝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十分精彩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