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明李制服朝鮮到鄭家三將、關盛年和曹海濤等人率軍攻打登州,再到海軍第二軍巡視渤海在歸途遭遇荷蘭雇傭艦隊的這一個月時間里,南京城內發生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但是這事足以讓李存真覺得煩悶不已,甚至狗血得隱隱覺得有些尿意連連。
金爾文是朝鮮大商人,據常琨等人的情報證實,金爾文一直在做著走私生意。路線很是復雜,包括朝鮮、日本、澳門,甚至是巴達維亞。主要走私的貨物是絲綢、茶葉、瓷器、棉布和武器,因此積累了大量財富。很難想象,在國姓爺控制對日貿易的情況之下,金爾文居然能夠躲過國姓爺,同樣也就躲過了白景春的監視,竟然做起了對日貿易,特別是通過大陸金銀價格和日本、巴達維亞、馬尼亞、澳門等地金銀價格的差異套取大量財富。如今金爾文的船隊據說遠在印度果阿。
金爾文被明李注意到并不是因為他多有錢,畢竟在大明有錢的人多了去了,而是因為金爾文竟然成功地預見到了李存真這個后來穿越者利用債券吸納資金,套取利益,搞垮縉紳,從而獲取土地的計謀。他在這過程當中獲利頗豐,而且每一次都能夠準確預測到李存真的下一步動作,對債券漲落的拿捏極為精準,能夠及時地買進賣出。這一次,如果不是因為陳顯祖、常琨等人行動迅速,怕是債券之計的勝利果實有一大半都要被金爾文占據。正因為這樣,金爾文進入到李存真的視野之中,并且因此而“獲罪”。
按理說,李存真的計謀即便是二十世紀五十年代也沒有幾個人能看懂,可偏偏在這十七世紀就有人能看懂。李存真一開始覺得奇怪,但是后來一想,我中華之民以兆億計算,有大智慧的人沒有十萬也有八萬,有人看穿他的計謀也不奇怪。況且,朝鮮怎么了,朝鮮也是中華文化奶出來的孩子,有聰明人奇怪嗎?便沒有在意。但是韓瑾瑜卻認為,這非常不正常,非要常琨去查一查。常琨認為查一查還是好的,便說動了李存真。于是…金爾文就這樣被捕了。不過,他似乎正等著這一天,沒有反抗,束手就擒。正是這一查,終于搞出事情來了。
“你們沒把他怎么樣吧?”李存真問常琨。
常琨看了看陳顯祖和韓瑾瑜道:“沒有,他很好,我把他就安置在瞻園旁邊了。”
李存真一愣,心道,這樣的人不是應該放在詔獄里面嗎?雖說現在沒有詔獄了,但是至少讓這投機倒把的家伙蹲幾天大牢吧,怎么現在放瞻園旁邊了?瞻園便是都是各色的園子,難不成金爾文用錢買通了自己身邊的人?
常琨看到李存真面色異常,趕快說道:“殿下放心吧,他跑不了。姜誠看著他呢,親自值守。要不是因為添秀去了朝鮮,其實該讓她看著。不過,辣姜行,膽大心細,手段非常,你也知道,他也沒有問題的…”
“不是…我不是說辣姜有事…我是不明白…金爾文…啊…就因為他有錢你們就把他放瞻園了?”李存真有些不高興地說,“以后咱們還要對付江南、浙江還有福建等地的地主劣紳,到時候你們看著這群人有錢,是不是也要放‘瞻園’啊?你們會不會也”
常琨嚇了一跳,趕快咽了口唾沫說道:“不是,不是…大哥你放心,咱們兄弟絕不會被錢收買…”
“不是是啥?”李存真很不耐煩。
常琨抬眼看了看陳顯祖,陳顯祖回了一個白瞪煙,意思是——你說啊你!
李存真看了看陳顯祖,又看了看常琨,頓時知道這其中有蹊蹺。
常琨看了看李存真,然后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韓瑾瑜。
李存真頓時明白了,說道:“你怕夫人干什么?你還怕她嗎?”
“我是怕大嫂心里不高興。”
李存真一驚,湊近了問道:“難不成金爾文和白景春有關?”
常琨沒說話,眨巴了兩下眼睛,意思是——有點。
“磨磨唧唧的!”李存真看了看韓瑾瑜說道,“夫人,要不你…”
韓瑾瑜掩口而笑,故作嗔怒地說道:“你們男人干得好事,肯定是你年輕時候的風流債。呸!不要臉!我才不稀罕知道呢。”
韓瑾瑜說罷就往外走,到了門口突然停住了,說道:“不管是誰,你是爺,你都可以要。你要娶四萬個老婆我都沒異議。但是殿下…白景春必須死,莫要忘了你答應我的事。除此之外,你也要知道,芳芳夫人走了我就是大姐,就算是夏大夫進門她也只能當二房!”說完,也不等李存真回答,便出去了。
“大嫂慢走啊…慢走…”
常琨假模假樣討好似地喊了一聲。然后清了清嗓子,看了看李存真說道,“大哥,你自己去看吧。”
“啥事啊?咋地了?你特么神經兮兮的你…”李存真聽了韓瑾瑜的話有點不高興,把氣都撒在常琨身上。
“那個啥…大哥…你看了就知道了。請移駕!”常琨說道。
“臣告退!”陳顯祖說完就往外走,也不去管李存真的叫喊,徑直出了瞻園回自己租下的大院去了,就在瞻園南面不到六百米的地方。
“怎么回事?你先和我說。”李存真和常琨一邊去看金爾文一邊問。
常琨卻道:“到了就知道了!”
兩個人來到“關押”金爾文的地方。只見里面的姜誠正在大笑,說道:“姐啊,你可想死弟兒了,這么多年都不知道你去哪了,也不捎個信來。這一看到你…哎呀,姐,你這跟仙女似的…你是不是搶著了聚寶盆了?你咋這么有錢呢?”
那里面人說:“辣姜,這么多年不見你怎么還是這副模樣,錢都是小意思,你若喜歡,借你二十萬兩花著。”
“真的?那小弟在這里謝謝姐姐…”
“辣姜!”常琨大喊一聲,打斷里面人的談話。這也怪不得常琨大喊,這里根本連個看門的都沒有。外無防備,里面聊得火熱,哪有這么關押人犯的?
“我草!”姜誠聽得有人大聲地喊自己的外號,頓時怒了,沖出來想打人。剛一出門,一抬頭,竟然看到李存真在門口。手里的棍子趕快放下了,道,“大大大…大哥…你怎么來了?”
姜誠再看向常琨,常琨狠狠地瞪了姜誠一眼。
姜誠剛要說話,常琨立刻給了一個眼神告訴他閉嘴,然后對李存真說道:“金爾文就在院子里面,大哥你自己去看吧。”
“哦…哦對,在里邊呢。大哥,你放心,沒有武器,而且我辣姜包票他肯定不是刺客,你放心…其實我剛才都是和他開玩笑的,我其實吧我…”
姜誠沒說完就被常琨拉走了。姜誠吹了一口口哨,院子里面的八個人,六男兩女立刻魚貫出了院子,看到李存真趕快行禮,然后走開。
李存真心里一直納悶,不知道這些人在搞些什么,想了想也沒想出來什么,于是,推開門便進了院子。
一進院子李存真呆立當場,只見得眼前人:
一件綠衣綺羅穗,一襲黃裳梅花淚;
青絲漫卷獨憐花,雨雪冰肌紅眼眉。
夢里尋他千百載,伊人在此君微醉。
李存真一見此人,立刻神魂動蕩,精神俱疲,好一會才立主。擦了擦額頭強自鎮定,然后說道:“不曾想…原來是故人啊…”
那女人走上前幾步,緩緩跪倒在地,黃裳猶如黃花般展開在地面上,她雙手施禮高舉齊眉,一字一句地說道:“恭喜殿下,得逞凌云之志。小女白芷蘭這廂有禮了。”說罷拜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