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真見到王輔臣,這是二人淮安之戰后第一次碰面。王輔臣竟然激動的滿臉通紅,剛要說些什么李存真立刻擺手制止了他,說道:“活呂布且先聽我言,事態非常緊急,白景春、伍彩鳳謀反,率領所部五千人已經沖入了清涼山軍營!”
“什么?”王輔臣驚奇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過神來說道,“我還以為是走水了…沒想到…沒想到…”
李存真道:“誰家走水能走出如此大的火勢?叛軍突襲清涼山軍營,神策軍猝不及防已經敗了。用不了一個時辰叛軍就會翻過清涼山攻打皇城。皇城沒有北門,他們最好的辦法要么從西面的街道過來攻打西門。畢竟東面的宮城東門外面就是朝陽門,朝陽門上有數百人駐守,還有火炮。他們需要掃蕩朝陽門才能安心攻打宮城東門,何況他們現在在西北,東門距離他們比較遠不方便不會去東門。洪武門也不適合他們,這里是甕城他們啃不動。”
王輔臣想了半天說道:“殿下…這個…那個…呃…西門外面是河和橋。我沒記錯的話,有玄津橋、太平橋、竺橋和復成橋,南北方向的河有四道,東西的有五道。河溝股岔太多了不利于他們進攻。根本無法展開兵力…不行…不行…西面不行…”
李存真想了想皺著眉頭說道:“他們只有五千人也不會太擁擠。”
王輔臣大急道:“但是我們有火槍,特別是南洋火槍。叛軍定然是知道的。他們展不開兵力我們又有利器,只要占據險要之處便能阻擋他們進攻。末將以為他們是萬萬不敢從西面進攻的?”
“不敢嗎?”
王輔臣眼珠轉了轉說道:“殿下,如果是我造反我就不會打西門。”
“啊?那…那你會怎么做?”
王輔臣咕嚕咽了一口唾沫,稍一猶豫卻仍然說道:“洪武門是個甕城沒錯。”王輔臣用兩只手比劃著一個凸型說道,“但是誰說就要攻打洪武門然后進入甕城再打南門?完全可以…可以攻打皇城西南角。其實這里才是死穴。這么多次戰役大家都沒有發現,可是我王輔臣卻發現了。殿下要知道,金水河在這里穿過,長安街正好劃過甕城西南角,直接進入到南門里面。”
“你這是什么意思?”
王輔臣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金水河名字叫河根本就連大溪都算不上,一條小河溝而已,上面的鐵閘根本就封鎖不住攻城的人。只要用飛撓鉤住鐵柵欄上面的城墻然后爬上去…套住…嘿嘿…只要合力就能打開鐵閘。如果用牛馬拉那更好!金水河不寬,只要將附近民家的門板宮殿的大門都摘下來鋪在上面就能形成浮橋。也不用造得有多結實,過人就行。叛軍一旦過了浮橋后果不堪設想。”
李存真凝眉大驚說道:“過了浮橋之后就可以攻打午門直取皇宮?連南門都不用拿下。”
“對啊!”王輔臣說道,“特別是沿著長安街進攻最是有利。這里角度刁鉆火炮剛好打不到,都會被城墻擋住。就算能夠越過城墻也不敢開火,打過去了,城內宮殿屋舍怕是要給打壞了。如果用火槍也是不適合的,火槍射程太近了,較遠的距離上是根本打不到的。所以跨過金水河在長安街上行進反而是非常安全。而且,長安街寬闊平坦叛軍行進的速度更是不受影響。如此一來,五千叛軍完全可以順利突入然后攻打午門。這五千人全是精銳,神策軍敗了,殿下…需得小心啊!”
李存真眼珠轉了轉,感覺王輔臣說得沒錯。貢院便是在皇城西南,長安街從貢院開始經過大中橋一路往東北去,經過洪武門的甕城西側進入皇城之后便轉了彎,徑直往正東而去在皇城東城墻處折返往正北然后一直延伸出皇城東門外面南京內城的朝陽門。
李存真頻頻點頭說道:“沒錯,沒錯,說的太對了!你立刻派出兩百人舉起火把站在洪武門西面以為疑兵,其余人全部撤入南門內,全力防守午門。”
“是!”
李存真右手一把拍在王輔臣肩膀上,左手指著他說道:“白景春作亂怕是處心積慮,如果守住了就還有明天,守不住玉石俱焚,王輔臣告訴你擋住了叛軍我升你當師長!再給你個男爵干!”
“真的?”王輔臣驚訝地瞪大眼睛問道,“那可是越級升遷啊!”
“君無戲言!”
聽得李存真如此說法,王輔臣當即拜倒說道:“殿下,你看好吧只要有我王輔臣在叛軍覺跨不過午門。”
李存真想了想忽然問道:“不對啊,王輔臣,不對啊!”
“殿下,哪里…哪里不對了?”
“你怎么知道這些的?再說,這么短的時間你怎么考慮得這么詳細,特別是金水河和長安街的事?你怎么知道叛軍會知道這些?”
王輔臣趕快跪倒說道:“殿下,輔臣有罪啊!”
“媽的…我擦…我就知道…你和他們密謀了?”
“不,不…輔臣怎么敢呢?”
“那是怎么回事?”李存真看著扭捏的王輔臣大聲呵斥,“快說!”
“不敢欺瞞殿下…那個…自從從長沙回來之后,白景春便找過在下多次。有道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那白景春實在是漂亮,劍法又好,叫了我去我便去了。不過…不過…殿下盡可放心,我知道白景春是殿下的人,殿下不要,輔臣也不敢撿。”
“哼!你倒是識趣!后來怎么樣了?”
王輔臣繼續說道:“白景春叫了我去便說欣賞我的武藝。我見他劍法確實出眾也是犯了武癡。她也確實和我切磋武藝…實話實說,我從她那里確實是…也學了不少。殿下,我確實真的只是學武藝。后來那伍彩鳳也來了,兩個一直夸贊我的武功,真個是讓我飄飄然起來。再后來便喝酒交談。我常在洪武門行走,時間久了便看出這…金水河和長安街的門道來…所以…”
“你這傻子,人家是誆騙你的。她和你切磋武藝就是為了和你親近,那叫做拋磚引玉,請君入甕,如果不拿出點真東西你怎么會欣然和她們來往呢?人家大概更是看中了你守衛洪武門的差事,只不過興許是看不上你,或者…或者…時間不夠,來不及了…覺得你不行才沒有拉攏你。”
“是啊,是啊,殿下教訓的是!”
李存真此時沒有生氣,反而笑著說道:“這樣也好,你這活呂布沒有腦子卻比有腦子的更機靈。”
“殿下信我?”
李存真道:“我當然信你,我早就知道你是個忠勇之人,名字叫做活呂布卻不是像真呂布那么無情無義。要說你打人鬧事我相信,若是說你不忠謀反,我是一萬個不信的。不過,也不能把寶全都壓在金水河、長安街上,西門還是需要把守的…”
“殿下…”王輔臣竟然熱淚盈眶,說道,“輔臣對殿下忠心耿耿,從此以后這條命都給漢家,絕不叛變!”
李存真點頭說道:“士為知己者死,輔臣你的為人我知道了。過了這一關你——王輔臣就是我跟前心腹!”
“多謝殿下信任!”
“好!你便先在這里守著。”
王輔臣聽了心中一驚,難不成吳王要跑,忙問道:“吳王殿下你要到哪里去?”
李存真看出了王輔臣的顧慮笑著說道:“我不是國姓爺,不會扔下你們不管的。而且我必須守住南京,否則大明必遭重創。你這里只有一千人,你個人再怎么勇武也擋不住五千人。你便是擋一擋拖一拖!我要出去,搬救兵。”
“原來是這樣啊!殿下放心去,輔臣定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