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歷十六年六月十五,就在西營緊鑼密鼓地準備進攻阿瓦的時候,李存真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大明的東南海上巨擎轟然倒塌——國姓爺沒了…
神醫張安一邊哭一邊跟李存真訴說了國姓爺身故的經過。
“哎——呀——”
當李存真聽說國姓爺薨斃的時候,突然大叫一聲,暈厥過去…
張安大驚失色,趕快施救。稍微一碰脈搏,心中焦急頓時消失,然而面部稍微一頓,還是如火焚家般焦慮。
“快!快!扶殿下去休息!”張安大聲喊叫。
眾人七手八腳把這位吳王殿下,驃騎大將軍抬回房中。
吳王等人剛一進房,常琨不由分說就把其他不相干的眾人擋在外面。今天正好是姜誠值班,常琨趕快叫來姜誠,使他并由二百名老海盜改造而成的親王衛隊護住內院。
姜誠聽說吳王“暈倒”了,認為這是大事。也顧不得別的,全身披掛,如同鐵塔一般守在院門口。
夏也舒聽說吳王病了,急忙領著徒弟,帶著藥箱前來診治,不想竟被姜誠擋在外面。
“快讓我進去為吳王診治。”夏也舒焦急地說道。
姜誠一臉壞笑說道:“不勞煩仙子了,張神醫就在里面。”
“師父回來了?”夏也舒問。
姜誠一語不發。
正在此時,楊添秀、楊再輝姐弟到了。
楊添秀見夏也舒被擋在外面,心中暗爽,在一邊陰陽怪氣地說道:“一個外臣,也想親近吳殿下,也不撒潑尿照照你自己什么德性?”
夏也舒聽了氣的滿臉通紅。
夏也舒的弟子馮巧兒說道:“我師父是五品醫官,怎么會是外臣?吳王但凡有個頭疼腦熱都是我師父照料的。”
“我聽說張神醫回來了?”楊添秀問姜誠。
姜誠微微點了點頭。
“那就是了!”楊添秀說道,“以后也就不用你了。你還是好好給你的那個師兄孫舒治治腦子吧!”
夏也舒聽得楊添秀如此說法,氣的渾身發抖,卻說不出話來。
楊添秀卻一仰頭,便要往里進。卻被姜誠用身體擋住。
“干什么?”楊大姐驚訝地問。
姜誠一語不發。
“是我,你看看,兄弟,是我,我是楊家老大。”
姜誠眼皮也不抬,半閉著,一語不發,還是不讓。
不一會李茂之、陳顯祖等近臣來了,姜誠閃身使其進入,其他官員不論是土官,也就是白家島李系老海盜小頭目搖身一變而成的官員,還是泰西人或招攬或科舉走入仕途的洋官,抑或是吳王欣賞科舉世子一律不得入內。
霎時間,宮中肅然…
張安“折騰”了好半天,李存真這才從“昏厥”之中慢慢“蘇醒”過來。
剛剛醒來便大哭喊道:“天——妒——英——才啊!”然后便如同東北二人轉一樣帶著唱腔大叫,“國姓爺呀,國姓爺呀,你怎么就這——么地——走——了啊?大明不能沒有你啊!”
“唱”罷,李存真竟然開始尋死覓活,一會說要撞死算了,一會又說要去跳河。
李茂之、陳顯祖還有張安等人苦勸吳王節哀,好不容易才拉住。
常琨本來非常擔心,然而看到李存真如此做法,瞬間明了其中含義。
陳顯祖自然也是知道的,心想:殿下啊,殿下啊,這都是自己人,你這…演戲也要給別人看啊。若是你想造出輿論聲勢,只要和臣下幾個打個招呼,再不然你就讓常琨、姜誠、楊再輝幾個去放風聲不就行了?何苦如此戲太過?
只有李茂之是個忠厚之人,急得額頭斗大汗珠滾滾而下,死命抱住李存真腰身不撒手。
又折騰了好一會,吳王殿下這才消停下來。聽張安訴說經過。
對于國姓爺薨斃,張安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便把知道的都說了。
“看樣子…國姓爺薨斃于大喜大悲,急火攻心。”張安說道,“一開始國姓爺聽說老王爺遇害,傷心欲絕,大呼:‘當初你要是聽我的,如何能有殺身之禍啊’,悲痛竟然不能自已。
忽然又聽說,世子有給他添了一個孫子便又高興起來,還重賞了諸將。可是,又過了不久,唐顯悅密報國姓爺,他新得的孫兒鄭克臧其實是…是世子與乳母私通生下的。”
說到這里,屋子里面的眾人都是一凜。對于古人來說這是大忌諱,不要說男女大防云云,鄭經所為乃是亂倫。
不過,在李存真這個現代人看來根本就沒有什么。一點也不正經的鄭經的乳母陳氏,現在是鄭經的妾室,其實只有二十六歲,容貌秀麗,身材窈窕,是個美女。
鄭經剛剛長成,血氣方剛,哪里禁得起誘惑?何況,陳氏不過是鄭經乳母,又不是親娘,沒有血緣關系,何來亂倫?
但是,明人萬萬是不這么看的。自宋至明,理學昌盛,以為尺度衡量這段關系,確實是亂倫無疑。
李存真本著演戲要演全套的宗旨,跟著一起驚訝,不過他卻是假裝的。
“然后呢?國姓爺認了?”李茂之問。
“當然不能!國姓爺何許人也,會如此縱容嗎?國姓爺勃然大怒,氣塞胸膛。他立刻命部下拿令箭去廈門,要將治家不嚴的董夫人,還有兒子鄭經、乳母陳氏和新生的孫兒,一股腦兒全部斬殺。”
“國姓爺瘋了嗎?”陳顯祖問。
“老朽當時勸阻國姓爺,也為國姓爺診脈。發現國姓爺此時氣塞胸膛,血脈不通。老朽勸國姓爺息怒,怎奈國姓爺根本不聽。”
“然后呢?”常琨問。
“很快,金、廈留守官員接到命令,得知竟要國姓爺要誅殺主母、小主,大為震驚。他們一致認為,這是國姓爺暴怒下的決定。
這個時候,國姓爺的族兄,金門守將鄭泰提議,將陳氏和新生兒殺死,眾官聯名為主母與小主求情,希望能夠大事化小。不料,國姓爺得知眾將竟然反對他的命令,更加震怒。
國姓爺本就剛烈,執法嚴厲。在老朽看來,在他治下,男女通奸依法都要處死。金、廈諸將消極抗命,更是國姓爺難以接受的,這等于謀反。老朽記的話,一直陪在國姓爺身邊,親眼看到國姓爺解下佩劍交給使者,嚴令必須行刑。
金、廈眾將聽說國姓爺決絕,不由驚呆了,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正在這時,我聽說鄭泰那邊又傳起了臺灣的謠言,說國姓爺發誓要殺掉妻兒,如果留守諸將再次拒命,就全部處斬。這本來是無稽之談,但是此時眾將看到國姓爺要殺妻滅子,平時又…過于嚴苛,便信了。眾將驚駭之下,把使者拘禁起來,推舉鄭泰以族兄名義另樹旗幟。他們致信臺灣的國姓爺,今后仍愿提供糧餉,但不再接受調遣。這就是公然謀反了。
國姓爺接到這一回復,憤懣至極。五月初一那天,他帶病登上將臺,眺望澎湖方向是否有船只東來,結果沒等到什么好消息。部屬勸他寬恕小主,他卻氣得到處狂奔。老朽怎么都拉不住。到了五月初八,國姓爺…國姓爺就走了…”
李存真聽罷愕然無語,是真的愕然無語。明李諸人也都不做聲了。房間里面充滿了令人窒息的寧靜。
半晌之后,陳顯祖突然問道:“張神醫,在下聽你剛才說…這個‘看樣子國姓爺薨斃于大喜大悲,急火攻心’?你說…看樣子?什么意思?”
聽得陳顯祖如此一問,眾人全都不約而同一起看著張安。
“呃…嗯…啊…對啊…確實看起來像是這樣啊…”張安被看得發毛,結結巴巴地回答。
“什么?像?”常琨擰著眉毛問。
“啊…是啊。像…像是…”張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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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姓爺延平王朱成功薨于公元1662年6月23日,農歷五月初八。當時從臺灣到南京,走海路需要緊貼陸地,不能直接北上橫渡東海,因為這個時候東南地區多臺風。故而,張安從臺灣到南京用了四十天,而不是其他季節情況下的七到十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