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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扯淡一樣的謊話

夢想島中文    客從大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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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出不算富裕,但也挺殷實,不說路不拾遺,至少絕計不會出現路有餓殍的荒唐景象。

  東楚不是燕地,更沒有周沽鈞那般好裁縫來夜以繼日的操心操肺,雖說談不上讓所有百姓過上衣食無憂的好日子,可維持溫飽還是能做到的。

  都說天下太平天下太平,云出要是出了路有凍死骨的情況那縣令就該拿去流放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東楚從來就不缺官,要的是能干實事的,而不是那么個官帽。

  所以當那個拖家帶口的大肚子婦人來到遲白山外的時候就很引人矚目了。

  婦人年紀不大,帶著兩個半大孩子,三人吃力的推著個羊角車。

  車上東西不多,一堆散亂的粗鞋和簡單衣物,以及一塊大青石板就是全部的家當了,剛剛好一車能拉走。

  孤兒寡母很是消瘦,摞在一起稱稱估計連秤都壓不住,許是趕了好些路,灰頭土臉的,衣衫上滿是塵土,活脫脫就是三個泥人。

  出了燕地就沒有缺水的道理了,可刻在骨子里的習慣還是讓那小婦人在取出水囊歇息時只是稍微舔了舔囊口,這就算是喝過水了。

  三人喝完水,塞上囊蓋時,滿滿當當一水囊的清水依舊還是滿滿當當,甚至連丁點晃蕩聲音都聽不到。

  這樣一副模樣不說別的,僅僅要飯的話還是很夠資格的,畢竟這是實打實的窮困潦倒,一眼就能瞧得出來。與那些好吃懶做把身上衣物撕個稀巴爛,想做好逸惡勞的良心買賣的滑頭們有著本質區別。

  幾千里路也虧得沒出過遠門的小婦人能尋來,這是件極不容易的事情,當她遠遠望見那座名為遲白卻半點不白的破落山頭以及后頭被削去老長一截的光溜禿山之后,終于頹然坐了下去。

  今天的二馬命里犯背,簡直倒霉到了極致,先是念書的時候發呆被他老子逮個正著,一通暴揍,還被罰抄稚儒集三百遍。之后又是陪王二順偷偷上山被二娘抓個現行,身為好兄弟的二哥當場就直截了當的表示一切與他無關,完全是二馬死皮賴臉非要拖著他上山摘柿子的。

  三伏時日摘柿子,簡直是睜眼說瞎話的在扯謊。王二順確實足夠穩重,言辭鑿鑿信誓旦旦的連自己都信了,甚至眼睛都不帶眨一下,面不改色的就把二馬賣了個干干脆脆徹徹底底。

  王二嫂居然還信了。

  所以說,謊言的最高境界是先把自己給騙了,然后再去騙別人就很容易了。

  于是二娘舉著掃帚往死里揍二馬的時候就顯得很合情合理了,還罵罵咧咧的威脅道:“再敢帶二狗上山半步,老娘打斷你的腿拆了你的骨頭。”

  然后扭過頭又換成了一副笑瞇瞇的溫柔模樣:“二狗啊,想吃柿子跟為娘說唄,娘去給你買。”

  反正只要不是王二順主動上山,王二嫂對她兒子還是很寵溺的,要星星摘星星,區區柿子而已,誰說大日頭天就長不出柿子了,二狗說有那便是有。

  簡直是一路貨色。

  二馬蹲在門檻上,手里拿了根黃瓜咬得嘎嘣作響,黃瓜是從王二順家里順來的,所以他覺得格外香甜可口,每每咬下去都帶著些咬牙切齒的狠氣。

  “三伏天里頭去山上摘柿子,你咋個就不說去采山楂呢,那不是扯淡一樣的么?”

  王二順這時候就很有兄弟情深的氣概了,拍拍二馬肩膀,又遞了根黃瓜過去:“都是過命的兄弟了干嘛那么計較,計較了就不是兄弟了。”

  二馬沒跟他客氣,丟掉瓜把子接著啃起新的黃瓜,很是不高興:“是是是,回回都是我過命,你就瞧著吧,遲早有天你過命的兄弟要給你娘收了狗命。”

  “哪回都是賣我,我上午可還剛挨過揍,這就又來了一通,也就我老馮命硬,換個人你瞧瞧?能活過兩遭我都算二娘沒吃飽飯。過命的交情就換來兩根黃瓜,這是人能干的事?這不扯淡一樣的么?”

  對于王二嫂二馬向來是敢怒不敢言的,一腔不忿全傾瀉在了王二順頭上,幾口下去黃瓜又見根了。

  王二順笑嘻嘻的再摸出一根遞給他:“這不就三根了么,談銀子傷感情,咱兄弟兩不興那些。”

  二馬確實好胃口,咬著黃瓜含糊不清道:“你就是說破大天,拿八抬大轎請我,我都不可能再陪你上一次山了,我可還得給我家老頭養老送終呢。”

  王二順從來都不會去逼他,凡事若是帶上了強迫性質那就沒意思了,做兄弟的更應該講究這點。

  他只是失望的搖了搖頭,有些遺憾道:“聽說那女俠最近在選夫婿了,前幾日還跟我娘打聽十里八鄉的哪家有俊俏后生來著,就是不曉得哪位好漢能脫穎而出得此桃花。”

  二馬不咬黃瓜了,瞪著眼睛問道:“是胸大屁股圓的那個?”

  王二順點頭:“是胸大屁股圓的那個。”

  二馬有些為難了,撓了撓頭,又搓了搓他那對齙牙,黃瓜也沒心思吃了。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要命就要不得姑娘,要姑娘就要不得命,二馬覺得很有些憂愁。

  他想了想說道:“你尋個機會把二娘那根掃帚掰斷不成么?只要沒了那根掃帚咱兩就是一輩子的好兄弟了。”

  王二順還是很重視這份兄弟情義的,皺著眉道:“可以是可以。”

  “只是那樣的掃帚我娘還有二十來把。”

  二馬更加憂愁了,不搓齙牙了,改用指甲輕輕扣了:“二娘備那么多掃帚干啥子,你家不做茶館改賣掃帚了?”

  “她說一個婦道人家沒什么安全感,家里有些打人的家伙事比較讓人安心。你曉得的,小酒館里全是些水牛犟驢,指不定啥時候就犯倔了,多備些家伙事是很合情很合理的。”

  二馬徹底沒法子了,蹲在那唉聲嘆氣。

  “而且你那稚儒集還沒抄,先生說了,晚飯前要交給他的。你若再偷些懶,我覺得用不著我娘的掃帚,你爹的扁擔今晚就能要了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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