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湯成夢醒

　　砧板上多了一灘像是豆腐泥的東西。

　　文思和尚新接一碗水，用刀身將豆腐泥全部攬起放進水中，長著在碗內輕巧的撥散，再沿著一個方向緩慢攪動。

　　瞬間，纏綿在一起的豆腐泥變成千萬根細如發絲、白嫩醇香的豆腐絲在碗內游動。

　　文思和尚看著碗內豆腐絲的表現露出微笑，開始準備其他的食材。

　　香菇提味，冬筍增鮮，青菜配色，都是少不了的食材。

　　文思和尚用平刀法將香菇和冬筍處理成薄片，又換直刀法切成和豆腐絲一般。

　　灶臺上一口大鍋正翻滾著沸水，文思和尚將冬筍和香菇絲焯水去除土腥味，撈出放在一旁。

　　接下來是熬制湯底，也是蘇子放最為感興趣的一點，寺廟禁止葷腥，文思和尚到底怎么做才能調出鮮甜的湯。

　　只見文思和尚去廚房角落翻撿幾下，抱著滿懷白菜、冬瓜、蘿卜回來，先拍打干凈身上的塵土，才洗手洗菜。

　　白菜葉切成細絲，菜幫和蘿卜、冬瓜去皮切塊，一起加入鍋內熬湯。

　　熬湯的時候文思和尚又不知道從哪里摸來一條海帶，清洗干凈后切小塊一起放入鍋內，升騰出的氣息都瞬間多了些鮮甜的味道。

　　說來也怪，系統屏蔽了蘇子放的觸覺，卻沒有屏蔽嗅覺，鍋內不斷翻滾出的香氣鉆入他的鼻子，勾得他饞心大起。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文思和尚舀出一碗湯試過咸淡，滿意的點點頭，轉身和另外一邊的小沙彌囑咐道：“這鍋湯熬好了，我用兩碗，其余的留到過齋時分了。”

　　“謝文思法師。”小沙彌看到自己可以少做一鍋湯，頗為欣喜。

　　文思和尚攔開蔬菜，只盛出兩碗清湯倒入一旁的小鍋，將香菇絲和冬筍絲倒入，攪勻，再勾一層薄芡，加入豆腐絲和細鹽，用湯勺在湯面上輕輕旋轉把豆腐絲旋散開，最后加入白菜絲。

　　起鍋后湯色鮮亮，清香撲鼻，沿著鍋沿分成兩碗，蓋上碗蓋，文思和尚端著托著托盤走出廚房。

　　“法師做好了？”鄭板橋不知道什么時候尋摸到齋堂來了，看見文思和尚出現立刻面帶欣喜。

　　“結識數月，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板橋先生這么激動。看來和尚的話，到底不如和尚的齋。”文思和尚將托盤放在桌上，長嘆一口氣說出一句偈語。

　　“非也，和尚的話聽多了，和尚的齋還沒吃過，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看兩人還要將對話進行下去，蘇子放在旁邊恨不得打開碗蓋先嘗兩碗再說。

　　“還是板橋先生有理，和尚說不過。”文思和尚示意鄭板橋入座，“那板橋先生吃了和尚的齋，再來和和尚說話吧。”

　　“甚好！”鄭板橋微微捋須，面帶喜色。

　　揭開蓋碗，入目是香菇絲勾勒出的墨跡輪廓，豆腐絲和筍絲大片留白，白菜絲翠綠交映，碗內仿佛盛放著一副上好的潑墨山水畫。

　　“這是豆腐羹？”鄭板橋有些不可置信。

　　“尚無名字，不過主料是豆腐，姑且算是吧。”文思和尚淡然說道。

　　“法師手藝真是妙不可言！”鄭板橋這句佩服說得從心，他這一生見過吃過的美食珍饈不算少，但是能把豆腐做成這樣子的，文思和尚還是第一人。

　　“口腹之欲，罪過。”誰料文思和尚聞言搖搖頭，不再說話。

　　鄭板橋明白文思和尚的想法，出言寬慰道：“‘子曰：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若天下百姓民不聊生，何來珍饈？口腹之欲，那也是百姓生活富足的表現。”

　　“板橋先生說的是。”文思和尚略一思忖，認同了鄭板橋的說法，也當即面露微笑：“如此甚好。”

　　“開始吧。”鄭板橋勸服了文思和尚，迫不及待的伸出湯匙。

　　細如毛發的豆腐絲入口即化，鮮香滑嫩的口感令鄭板橋眉頭舒展，香菇絲的軟彈和筍絲的清脆相得益彰，在口腔爆發出無與倫比的滋味。偶爾出現的菜絲又補充上最后一絲清甜，回味無窮。

　　一勺下肚，鄭板橋也忍不住放下讀書人的矜持，端起碗如風卷殘云將整碗豆腐羹吃得一干二凈，發出一聲贊嘆：“果真人間美味！”

　　“既然文思法師這道菜還沒有名字，又是在齋堂所做，不適合浮華俗套，不如就叫做文思豆腐吧！”

　　“板橋先生過譽了。”文思和尚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拗不過鄭板橋，還是接受了這個名字。

　　畫面到這里停頓，慢慢開始變淡，幾秒之后，蘇子放又站在食不語的后廚。

　　回想起剛才的經歷，蘇子放還是心潮澎湃，連最為先進的虛擬現實技術也無法實現他經歷的事情，能夠親眼見證文思豆腐的誕生。

　　再打開系統，視頻畫面上顯示出一個倒計時：47:59:47。

　　看來這個視頻只能兩天看一次。

　　失望之余，蘇子放又有幾分興奮，還好不是一次性的。有的看，等等也不要緊。

　　“嗡嗡，嗡嗡…”

　　口袋里，蘇子放的手機開始震動起來，摸出一看，是一個景陵市本地的陌生號碼。

　　他本來沒有接陌生電話的習慣，但是初來景陵，有自己電話的，應該就是喜樂街的幾位街坊，想了想還是按下接聽：“您好，蘇子放，請問您是？”

　　“蘇老板，祝你開業大吉。”電話里傳來一個蘇子放熟悉的聲音，可是他絞盡腦汁也沒有想出這究竟是誰的聲音。

　　按理說喜樂街上能給他打電話的，都已經來過了。老南方的同學，好像也沒有誰是景陵市的。

　　愣了一下，蘇子放還是誠實的開口：“您好，您是哪位？我這邊沒有存號碼，不好意思。”

　　“柴雅。”電話那頭的女聲也沒有想到蘇子放這么直，又特意補充了一句，“政務大廳，幫你辦理證書的。”

　　“哦，是你呀。”蘇子放瞬間有了印象，好像當時那個女孩還說要來捧場。他以為是客套，沒想到對方還真的打了電話。

　　“這次記得存號碼啊，蘇老板，不許貴人多忘事。”柴雅的聲音溫柔地從電話里傳出。

　　“好的，好的。”蘇子放連忙應下，開口問道：“你打電話不會是只讓我存一個號碼吧？”

　　“對，差點忘了，就是蘇老板你會不會做那種好吃，但不會長肉的食物。我最近減肥，但是太饞了。”柴雅的聲音越說越小，后面干脆沒了聲音，大概也覺得想吃不長肉的美食要求有些過分。

　　蘇子放回憶著記憶里柴雅的樣子，好像，這個姑娘也才90多斤吧？這還要減肥！真是不懂女生的心思，不過他也沒有把這話說出來。

　　畢竟，他剛想拒絕的時候，系統的任務欄出現了！

　　任務：請宿主為食客做出好吃但不長肉的料理，因為滿足成就“慕名而來”，系統獎勵提前發放。

恭喜宿主獲得菜譜：蝦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