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紅袖走回后廳,轉身來到一個暗房坐下,素手握著那塊云字牌輕輕摩挲。
“大人。”小廝低著頭上前一步,“那地字一號…”
將云字牌甩到桌上,秦紅袖冷冷開口,“盯住那個‘自己人’,將他的身份弄清楚。”
“是!”
包廂里,江秋與季同舟也沒心思再喝酒,出了紅袖招徑直往客棧方向回去。
“江兄弟…”
“沒事。”江秋看出了季同舟神色中的尷尬。
季同舟懊惱地抓了抓頭發,“若不是我…唉!”
搖搖頭,江秋沒再說話。
從那秦紅袖的舉動來看,天外天早就知道他來了長安城。如此一來反倒是好事,至少讓自己有些準備。
“要不要再吃些東西?”邁入客棧,季同舟側頭看向江秋。
江秋搖搖頭走上樓梯,“剛在那里吃了些瓜果,我先回房了。”
季同舟感受了一下不是很餓,吩咐小二拿幾份糕點到自己房間,便也上了樓。
進了房間關上房門,江秋忽然目光一凝,手放到了劍柄上。
有人進來過。
警惕地掃視一圈,屏風后與床底都看了一下,并沒有人躲藏在房間,他繃緊的身體微微放松,檢視起自己的物品。
糖人被人拍扁在桌上,包裹有被翻動過的跡象,里面只有一些雜物,卻也沒有丟什么東西。
靜立半響,江秋將包裹搭在肩上,準備離開這個客棧,另尋一處落腳之地。
“江兄弟。”季同舟匆忙來到他門外,見到他背著包一愣,“你這是…?”
“有什么事?”
“我那邊遭了賊,哎,還好這東西藏得深沒被扒走,送你一個當作賠禮了。”
江秋好奇的接過季同舟遞來的東西,“這是什么?”
小小的一塊,不過巴掌大小,摸起來柔軟光滑。
“嘿嘿,我做的面具,剩不多了,這個給你用來隱匿蹤跡。”季同舟對剛剛之事過意不去,“以溫水浸泡一下展開,敷在臉上便可調整面容。”
“多謝。”江秋沒客氣,將那面具收起來道:“我房間也被人翻動過,眼下正準備離開。”
季同舟點了點頭,沒問江秋去哪,轉身又返回了自己房間。
先找小二要了壺溫水,隨后將臉揉搓兩下,撕下來一張薄薄的軟皮,他的面容頓時大變,除了眼睛之外的其余地方都如同變了一個人。
從身上拿出一塊面具泡入溫水,片刻后又貼到了自己臉上,季同舟朝銅鏡望去,鏡中是一個中年男子的形象,臉上一道淺淺的刀疤讓他看起來有些彪悍。
左右看看沒有絲毫破綻,他收拾了一下行囊,走到窗前觀望片刻,縱身一躍跳到了街道上,消失在暗夜里。
江秋沒有立刻離開,回到房間捏著季同舟送的面具左右打量。
這個易容,真的那么神奇嗎?
思索片刻,他喊小二要了壺熱水,將面具浸在其中。
一直這樣被動不行,天外天已經盯上了自己,必須得擺脫他們,眼下這個面具剛好是最簡單直接的辦法。
將身上衣衫換了一身,江秋拎起來那張面具,展開后竟是和面膜差不多。
小心地貼到臉上,與肌膚完美貼合,絲毫沒有不適之感。他側頭從銅鏡望去,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面色蒼白的青年男子,仿佛久病臥床一般,眉眼間透著疲弱之色。
還真是…
神奇。
簡直就像換了張臉。
江秋心中驚嘆,對著銅鏡左瞧右瞧,自己都看不出來破綻。
那季同舟必然不是真正面目!
他心中確定,若是自己也有這么一手,是絕不會以真實面目行走江湖的。
只是不知道季同舟這兩日與自己一起有什么目的…
自認沒有友善氣質的江秋不相信他就是單純的想結交自己,但季同舟不僅沒有表露出惡意,反而還送了一張面具。
如此巧奪天工的易容道具必然珍貴,絕不是隨意就能做出來的。
難不成是因為羅剎女?
不應該…他的匕首信物應該也是像天外天的信物一樣,只是混進去臨時探聽情報而已。
思來想去沒有結果,江秋干脆站起身來,走到窗口處朝街上看去。隨后和季同舟的動作一樣,趁街上空無一人伸手一撐窗框,便飛身躍到了街道上。
左轉右轉,江秋來到了一家酒肆,如打發時間的浪子一般要了一壇酒,坐著喝了一夜。
眼看日上三竿,他才站起身來付清了酒錢,捂著嘴輕咳兩聲準備去有間客棧,燈下黑是最不容易被發覺的。
轉過街角,一個熟悉的身影與江秋擦肩而過。
徐文靖!
江秋目露驚喜,剛要張嘴打招呼,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如今是易容狀態,徐文靖只怕認不出自己。
左右看看來往的人群,此處也不是相認交談的地方,他跟在徐文靖身后一路走去,打算看看徐文靖在哪里落腳,找個僻靜的地方再露面。
徐文靖一身黑衣戴著斗笠,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腳步飛快,也沒注意到在后面遠遠跟著他的江秋。
左拐右拐,漸漸來到了人煙較少的地方,江秋剛要出聲,徐文靖卻身形一轉消失在街道上。
這是…?
來到徐文靖消失的地方,看著眼前厚重的黑色大門和高墻大院,江秋思慮片刻沒有跟進去,而是轉了一圈來到大院另一邊。
剛剛的只是后門,前門氣派無比,兩只巨大的石獅分立兩側,朱紅色的大門敞開著,旁邊還有兩個側門緊緊關閉。
幾個身材高壯的仆人立在大門兩側,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看著江秋。
燕王府。
門匾上是這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氣勢磅礴,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江秋看了一眼轉身離去,這地方不用想也知道不能隨便進去找人。
沒想到徐文靖是進了燕王府,這下有點麻煩了,總不能每天候在后門等徐文靖出來。不說他什么時候會出來,萬一從前門出來江秋也不知道。
想了片刻,江秋又來到來福客棧,季同舟對于找人很有一手,只能請他幫忙看看有沒有辦法。
輕敲房門,卻沒有絲毫動靜,季同舟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