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陰毒袁本初,欺負老實人
初平二年，真是一個多事之秋，除了關內的西涼軍作死地折騰。關東之地也戰亂四起，兵禍延綿。
先說一下并州東面的冀州吧。這里正在上演著一個催人淚下的老實人被欺負的故事。
冀州牧韓馥是一個老實人。
韓馥字文節，是文人掌權的代表人物。做過御史中丞。周毖，伍瓊估計跟他關系不一般，就向董卓推薦他去當了冀州牧。冀州是一個非常富庶的大州，官府門在冊人口總數580多萬，如果加上士族豪強的隱瞞的人口，估計在650萬以上，而冀州庫存的糧食，夠十萬大軍十年都用不完！
如果是個有野心州牧，在朝廷對地方失去控制時，面對這個人口眾多、物產富庶的大州，首先會想到什么？當然是發展軍事勢力。650萬人口，二十人中抽調一名壯丁從軍，也可得30多萬軍隊！除此之外，冀州這地方從來都不缺勇將和謀臣。要是多大的資本啊，要知道原本歷上的并州，才70萬人口，現在王嵩用了八年時間，使出渾身解數，也才弄到520萬人口。與韓馥相比，王嵩都要哭昏在廁所里了。
但韓馥是一個老實人啊，韓馥并不去想工作內容之外的事情，每天把工作做完做好，就可以回家玩自己那一群小妾和歌姬了，玩得性起也寫寫詩辭歌賦什么的，這才是韓馥想要的生活。韓馥并沒有稱霸天下的野心，只想老老實實地做他的州牧。有幕僚謀士勸韓馥發展軍事勢力，都被韓馥拒絕不要跟老實人談野心！
接到曹操的會盟討董檄文后，韓馥也沒有馬上響應老實人嘛，不想去管工作范圍之外的事情，也不愿為天下先！
觀望之后，看到人家全響應了，就自已沒響應了，才同意參加到聯軍里面。不過呢，出兵就免了，老韓并沒有去前線而是對聯軍諸侯們說：“冀州很富啊，糧草多得不得了，你們的糧草我全包了！“
于是韓馥就坐鎮冀州做后勤，給聯軍提供糧草了。
聯軍部隊解散之后，袁紹十萬大軍自已養不活，只能依附韓馥繼續提供糧草，老實人韓馥也不在意：“反正糧草特別多，你袁紹要十萬擔，我給你十五萬擔，你看我是不是很夠意思？“
老實人嘛，都喜歡學習同志。
可你一直幫別人，別人反而會覺得你的財富本來就應該是他的！這就是“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
正所謂，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袁紹不但不感恩，卻還和自己手下策劃陰謀奪了冀州。袁紹寫了封信給公孫瓚，大致意思就是：“公孫兄弟，韓馥是個老實人，老實人好欺負啊，我們大家一起去欺負他好不好？你打他左臉，我打他右臉，把他打暈了，我們再平分了他的家產，搶了他老婆，殺了他孩子，要了他小妾，奪了他地盤，…”
漁陽公孫瓚接到信之后，召集手下商議如何應對。手下大將劉備道：
“天子尚在長安，私相攻伐恐怕不太好。”
公孫瓚道：“我公孫瓚與胡人廝殺半生，立下無數功勞，才混了個太守之位。他韓文節一個只會舞文弄墨的文人，寸功未立，竟然竊居州牧之位，天道不公啊。
我若與袁本被聯合攻打冀州，待拿下冀州之后，至少可得四郡，到時候，你們也可以有做太守的機會。”
劉備一聽有做太守的機會，立即改口道：“天子蒙塵，為李郭等西涼叛賊所控制，不能治理地方，我們這些做忠臣的，就應該“替天行道”，為天子分憂。”
眾將盡皆認為有理，于是公孫瓚以劉備為先鋒，進攻冀州的河間郡。
袁紹除了與公孫瓚約定同時攻打韓馥平分冀州之外，袁紹又扛起鐵鎬狠挖墻角重金收買老韓的親信謀士辛評、荀諶、郭圖等人找老實人韓馥談話，大致意思就是：
“學嘛，幫人就要干脆幫到底，把冀州給袁紹算了，然后您自己去死，省得袁紹掂記著你…“
意思就是這個意思，但話不是這樣說，大家都是文化人嘛。荀諶對韓馥說：“公孫瓚率幽州精兵南下，沿途郡縣多有歸降，袁紹率兵東來，未知何意，將軍您處境危險啊。”
韓馥隨后便問了一句傳承數千年的經典臺詞：
“如之奈何？“
荀諶見韓馥已經上套，開始循循善誘道：
“您自己估量一下，在寬厚仁愛，容納各種人，使天下人歸附方面，比起袁紹來怎么樣？”
韓馥老實地說：“不如。”
又問：“面臨危難出奇制勝，智謀勇氣遠遠超出常人，這方面您比起袁紹來又怎么樣？”
老實人回答還是：“不如也。”
再問：“世代普施恩惠，使天下各家得到好處，門生故吏遍布天下，您比起袁紹來又怎么樣？”
老實人答：“我自己也算是袁氏門生，如何比得？”
茍諶趁勢步步緊逼：“勃海雖是一個郡，其實相當于州。現在將軍您處在三方面均不如袁紹的形勢下，但卻長期居于袁紹之上，袁紹是當代的豪杰，必定不肯在您之下。而且公孫瓚帶領燕、代的士卒，其兵鋒不可抵擋。
冀州是天下的重鎮，如果兩支軍隊合力進攻，會師城下，冀州的危亡立刻就會到來。
袁紹是將軍的故舊，并且又是同盟。眼下的辦法，不如將整個冀州讓給袁紹，袁紹必然對您非常感恩戴德，公孫瓚就不可能再同您相爭了。
這樣將軍有讓賢的名聲，自身地位比泰山還要穩固。希望您不要有疑慮。”
韓馥被說動了，正要往袁紹等人挖的坑里跳。
長史耿武立即前來勸阻：
“將軍，冀州富庶，人口眾多，只要發出招兵令，立即可得三十萬大軍，就算養五十萬大軍，都不用擔心糧草問題。袁紹所部不過一支孤軍，只要切斷其糧草供給，他就會像沒奶吃的嬰兒，不用打就餓死了。“
別駕閔純也說道：“公孫瓚有胡人和幽州牧劉虞牽制，雖然軍隊戰力不錯，但是，就算他勝了幾仗又能如何？最后還是會退回他的漁陽郡，更何況他糧草不多，根本耗不起！“
治中李歷非常激動地說：“將軍若將冀州讓給袁紹，袁紹會讓你活著嗎？根本就是取死之道！若執意如此，勿謂言之不預也！“
但是，老實人一旦固執起來也是非常可怕的，沒有什么人可以阻擋韓馥想要作死的決心：
“我本是袁氏故吏，才能遠不如本初，讓位賢者，古人所貴，我主意已定，諸位不必多言。”
長史耿武等苦勸了一陣，見無法說動韓馥，只好搖頭嘆氣地走了。
接著韓馥讓出官位，搬出官邸，派兒子將印綬送給袁紹，請袁紹來做冀州州牧。
袁紹接管冀州后，封韓馥為奮武將軍，但卻不允許韓馥擁有一兵一卒，也沒有給韓馥下屬官員，就一個光桿司令。
曾經的州牧，在工作過程中難免會有得罪一些人，現在一個士兵都不讓帶，這就是讓韓馥去死啊！尋常盜匪甚至街頭混混，都可以要了韓馥一家人的命！
直到此時，老實人韓馥才看出袁紹要置自己于死地的險惡用心，每天都生活在驚懼之中。
袁紹聽說河內人朱漢與韓馥有仇，便任命河朱漢為都官從事，并暗中使人行挑撥離間之事。
朱漢原先曾被韓馥輕慢而心懷仇怨，比時又想迎合袁紹的心意，便擅自發兵包圍韓的住宅，拔刀登屋。韓馥逃上樓去不敢開門，朱漢捉到韓馥的大兒子，當場將他兒子的兩只腳打斷。
雖然袁紹事后處理了朱漢，但是韓馥認為這是袁紹故意安排的。袁紹要殺韓馥之心，甚至連街上的玩童都知道了，韓馥更加憂慮驚恐。
老實人韓馥嚇破了膽，央求袁紹：“本初公啊，我一直很老實的，求求你讓我遠走高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
袁紹一想，在自己地盤上殺韓馥，做得太明顯，名聲不好，不如去別人地盤上，用計殺掉。這樣也就不會影響自己的名聲。于是袁紹便爽快地答應了。
韓馥趕緊收拾行李，帶上斷了腿的兒子，去投靠了自己的好朋友陳留太守張邈。
袁紹會這樣放過韓馥嗎？當然不會，萬一哪天老實人翻悔了，想要收回冀州或向天下諸侯揭露自己的險惡用心，對自已不是很麻煩嗎？
死了的舊州牧才是最好的舊州牧，死的老實人，才是最老實的老實人，一言以蔽之——韓馥必須死！
袁紹的手下謀士，都是些揣摩人心的高手，郭圖向袁紹獻計道：“韓文節已成驚弓之鳥，要他死，不用動手，嚇一嚇就好了。“
于是，袁紹讓郭圖為使者，去拜拜見張邈。郭圖故意當著韓馥的面，在張邈耳邊悄聲細語商議機密之事，而眼神卻不時撇向韓馥。
韓馥以為郭圖和張邈是在一起算計自己。便起身走進廁所，在廁所哭得稀里嘩啦的，直接哭昏在廁所，醒了之后又哭，最后，老實人韓馥覺得已經生無可戀了，便用裁紙刀在廁所自殺。
亂世之中，勸君莫做老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