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五原(今內蒙古包頭)的草原上,鮮卑單于的王帳中,幾個胡人女子正在跳舞,魁頭一邊喝酒,一邊色迷迷地盯著這些女子,正要有所動作,親衛進來報告:
“大王,竇復先生前來求見。”
“哦,快快請竇先生進來。“對于竇復這個漢人,魁頭還是非常信任和欽佩的。
竇復原本不叫竇復,而叫竇浩,是故大將軍竇武的堂侄。
靈帝剛繼位皇帝時,竇武與陳蕃控制朝政,專橫跋扈。靈帝依靠宦官王甫,曹節等人,發動政變,殺死竇武和陳蕃,并將竇武和陳蕃兩家滅族。
強大到能控制朝政的竇氏家族,可不是說滅族就滅族那么簡單。一些外地為官或游學的人,在得到消息之后便趁早逃散,躲過一劫。
其時竇浩因正好在外游學,得到消息后,便改名竇復,在竇氏家將的掩護下,逃往草原,投靠了鮮卑大單于和連。
滅族之仇,使竇復對靈帝切齒痛恨,死心踏地的輔佐鮮卑單于和連與漢朝做對。和連死后,竇復又投靠了魁頭,為魁頭出謀劃策,魁頭在竇復的策劃下,拉攏了大多數鮮卑大將,才終于將騫曼甩到一邊,奪得鮮卑大單于之位。
竇復走進王帳之中,魁頭揮了揮手,舞女們紛紛退下。魁頭對竇復說:
“先生請上首來坐,今天先生來見本單于,不知有何指教?”
竇復對魁頭拱拱手道:“如今騫曼已經20歲了,有很多鮮卑首領感念和連的恩德,與騫曼關系非常親密,長此下去,恐怕對大單于不利啊。”
“不除掉騫曼,我鮮卑族就會爭執不斷,不知先生有何對策?”魁頭狠狠地說道。
竇復喝了口酒,輕輕地對魁頭說道:“下個月的會盟祭天,倒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此話怎講?”魁頭問道。
“自從大單于登基之后,騫曼就以年少為借口,一直呆在自己的領地里,不曾來王庭朝拜大單于,我們幾次設計想除掉他,都沒有成功。
如今他已經成年,再也沒有理由不來參加會盟祭天了。如果他不來參加,那就是公然反叛,我們可以乘機攻打他,如果他來參加,我們就可以抓著機會,即使不弄死他,至少也要將他永遠留在王庭。”
竇復智珠在握地說道。
魁斗聽后大喜道:“好,先生智謀超群,本王非常佩服,此事就交由先生策劃。”魁頭高興地說道,“來人,賞先生美女十名!這雁門產的“西風烈”美酒也不錯,給先生送十壇過去!”
“謝大王厚賞!”竇復恭敬地施了一禮道。
此時位于高柳北彈汗山的騫曼部落領地,來了一群漢人的商隊,商隊掌柜李富在安頓好之后,便帶了幾位隨從前去拜見騫曼。
李富是鮮卑人的老熟人了,經常會來鮮卑用糧食,烈酒換取馬匹和各種皮毛等等。鮮卑人愛喝的“西風烈”高度酒,很多就是從李富這里高價買來的。
騫曼聽到親兵稟報李富求見,立即將李富迎入帳中,見到李富后,不待李富參拜,騫曼倒是搶先開口了:
“李兄弟這次來,帶了多少“西風烈”?你開個價,本王子全都要了。”
張飛他老爸由老屠夫轉職賣酒郎之后,取得了巨大成功,釀的高度蒸餾酒,深受草原民族的喜愛,在草原上幾乎是有價無市。
騫曼利用小王子的身份,結交雁門商人李富,大量購進“西風烈”,除了壟斷了本部落的烈酒銷售之外,還經常以超高的黑市價,將酒倒賣給周邊部落,以獲取高額利潤。
“草民李富拜見大王子,呃…,此次共帶來“西風烈”320壇,現在這貨很搶手,貨源很緊啊,我也是托了不少關系,才搶到這320壇啊。”李富連忙回答道。
“好說好說,價錢方面,本王子給你提高一成如何?”騫曼唯恐李富將酒賣給別人,立即開口提價道。
“謝謝大王子慷慨,老夫本次過來,還給大王子帶來了一樣重要的禮物,不過,要先請大王了屏退左右,讓所有人走到20步之外。”李富回稟道。
騫曼略感詫異,但還是依言叫其它人全部退到20步之外。
待其它人退下之后,李富身后的隨從上前一步,從背上取下一個布袋,然后打開布袋,從布袋中拿出一物。騫曼一見此物,一雙眼睛立即瞪得溜圓。
“單于權杖?!”騫曼忍不住驚呼出來。
沒錯,這就是王嵩在代郡之戰時,襲殺鮮卑單于和連而獲得的鮮卑單于權杖,此權杖由鮮卑先祖以黃金打造,代表著鮮卑族至高無上的權力,是鮮卑歷代單于的傳承信物!其作用和影響力與漢朝的傳國玉璽類似。
當初王嵩只將和連首級和印信交予朝廷,而私藏了單于權杖,等的就是今日!
“父王戰死之后,權權一直下落不明,為何今日會出現在李兄弟手上。”騫曼驚訝地的問道。
李富笑了笑道:“大王子莫急,此事說來話長,還是由他來回答吧。”
說罷,李富指了指旁邊隨從打扮的戲志才。
“哦,你又是何人?”騫曼對著戲志才問道。
戲志才上前一步,給騫曼行了一禮后,對騫曼說道:
“回稟大王子,在下戲志才,乃雁門太守王嵩帳下幕僚,太守大人聽說自鮮卑和連單于死后,魁頭竊居單于之位,還多次欲對大王子不利,特命在下前來歸還鮮卑單于權杖。”
“原來權杖是在王嵩手上!”騫曼雙眼一瞪,兇光畢現。
頓了片刻,眼珠一轉,又壓低聲喝道:“王嵩可是我的殺父仇人啊!他現在將權杖送還給我,意欲何為?”
戲志才淡淡一笑道:“我家太守大人收到可靠消息,鮮卑族會在下個月舉行會盟祭天儀式,魁頭欲害大王子,已經提前布下了天羅地網在等著大王子。故此讓我前來告知大王子。
我家太守認為,只有大王子才是鮮卑合法的單于,愿與大王子結盟,一起對付殘暴不仁的魁頭。”
說罷,戲志才向騫曼行了一禮,雙手奉上權杖。
騫曼接過權杖,又有點遲疑地說道:“可是,父王死于代郡之戰,我若與太守結盟,恐怕不太好吧?“
他不是傻子,自然明曰能得雷神將軍王嵩支持的好處。
至于殺父之仇,草原上的狼群,狼王老了,通常是被自己正值壯年的狼子殺死而取代。匈奴人鮮卑人殺死自已的父親都是很平常的事了。對草原民族來說,父子之情在權利和生存面前,不值一提。
戲志才緩緩地說道:
“戰場之上,刀槍無眼,浴血拼殺,各為其主,不是殺人,便是被殺,希望大王子能夠理解。如今魁頭已經奪走了屬于您的王位,他下一步會如何做,大王子應該清楚吧?如果大王您是魁頭,您會讓威脅到您單于之位的人活在世上嗎?”
“戲先生言之有理,只是,我該怎么做,還請先生教我。“騫曼道。
戲志才道:“鮮卑族中,可有人知道單于權杖的下落?”
騫曼道:“無人知道,之前曾有人猜測權杖被王嵩所獲,但后來,卻傳出大漢朝廷只收到單于印信,沒有收到單于權杖。所以,關于權杖的去向,在草原上,一直是一個未解之迷。”
戲志才點了點頭,依舊不疾不徐地說道:“所以,你可以說,權杖是老單于秘密傳給了你!這樣你就是名正言順的單于了,而魁頭就成了叛逆!”
見騫曼點了點頭,戲志才接著說道:
“魁頭既不是先單于的王子,又沒有傳國權杖,名不正言不順,怎么可以竊居單于位呢?如今大王子有鮮卑單于傳國權杖在手,便可以憑此號令各大首領,聚集部眾,繼位鮮卑王。
我主冠軍侯王嵩,可以適當為大王子提供武器和糧食,必要時,也可以出動軍隊,一起對付魁頭叛賊。”
騫曼大喜道:“先生言之有理,后續合作,我們稍后詳談。先生遠來辛苦,我先為先生接風洗塵。”
于是騫曼召集各大頭領,大擺宴席,款待戲志才。
幾天之后,騫曼接到魁頭要舉行祭天的通知,心中有些驚恐不安,畢竟魁頭的勢力要比自己大很多啊。想了很久想不出好的對策,便找來戲志才商量。
戲志才對騫曼道:
“這就是魁頭的陰謀,你要是推辭不去,他便會說你謀反;你要是去了,恐怕就是羊入虎口,兇多吉少啊。”
騫曼問道:“先生可有對策?”
戲志才想了一下道:
“羊入虎口的事,咱們當然不能去做,不如將計就計…如此如此…。”
騫曼聽完后大喜:“先生真是足智多謀,勝過草原上的老狐貍!如果事成,必有重謝!“
戲志才臉上一抽一抽地,說別人是老狐貍在漢人看來可不是什么好話!再說,自己也還不老啊,小狐貍?想到小狐貍比老狐貍更難聽,戲志才只好明智地選擇了閉嘴。
不過,從此以后,老狐貍也就成了草原人對戲志才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