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等人
京城剛下起小雪，本該是各家各戶縮在屋子里取暖的景象，但今日街上卻比往常還要熱鬧許多。
特別是繡春樓門口，京城的大半士子不知因何原因都紛紛聚集在這里。
繡春樓對面的酒樓里，幾十個士子圍在一個炭火盆旁，一邊烤著火一邊說道：“今日繡春樓所有酒水免費，待會兒還有太樂府的宮女出來表演，我聽說，這一切都是步大人的手筆？”
“可不是嘛，我哥在宮里當差，他說這次步大人不僅將太樂府的宮女帶出了宮，甚至將御膳房最好的廚師也請到了繡春樓里。”
“太樂府宮女？御膳房廚師？這架勢是要宴請誰啊。”
“難道是三皇子？不對啊，那也沒必要請出宮啊。”
一個消息閉塞的士子不解問道：“無故將宮里的人帶出宮，是要殺頭的吧？”
眾士子先是一愣，然后全都哈哈大笑道：“殺頭？你就放心，皇上是不會殺了步大人的。”
那人不解道：“雖然通政司副使是四品官職，但好像手里也并沒多大實權，盡管皇上有大胸懷，但這幾年查到違法亂命的官員，也都用了斬刑。”
旁人一人立馬摟著他肩膀說道：“黃兄，那我問你個問題…京兆尹是幾品官？”
“你莫逗我，京兆尹正三品官職，大夏國有誰不知道？”
摟著肩膀的士子笑道：“那你可知，現在就算是京兆尹謝大人見著了步大人，也得先乖乖主動施禮。”
那人瞪大眼睛道：“這是為何！”
“為何？呵，因為步大人現如今是皇上身邊最紅的人，我哥可說了，步大人現在在朝堂上的話比郭大人都多，這次將人帶出宮，步大人也就是先斬后奏遞了封請罪的折子，然后就沒有下文了。”
那人更吃驚了，再看周圍的人眼光，好像都在嘲笑自己無知。
乾清宮內。
皇上殷寧仰躺在龍榻上，饒有興趣地拿著那封昨日呈上來的請罪折子問道：“他等的人到了嗎？”
“還沒消息，不過城門口那邊，奴才已經讓人在留意了。”抱著浮塵在懷里的李公公恭敬回道。
殷寧笑道：“你猜猜看，弄這么大的架勢，他是在等誰？”
“奴才不知！”
“不知？是不知還是不敢啊？”
李公公立馬跪在了地上，不敢再說話了。
殷寧從榻上坐起來，李公公忙上前幫他穿了鞋，殷寧起身，將折子扔在桌子上說道：“只要他在朝堂之上不結黨營私，那朕將來讓他坐上郭子儀的位置又有何不可，但如果他這次弄出這么大陣勢等的是一個有官職在身的人，那朕就要考慮考慮怎么定他的罪了！”
“奴才馬上就去辦！”
“只要不結黨，你步帆做什么都行，但只要敢越過紅線，就怪朕…無情了。”
李公公還未走出宮門。
殷寧突然道：“還是給我準備一套便服吧。”
“皇上是要？”李公公吃驚道。
“朕要親自去看看！”
李公公勸道：“今日街上圍著許多人，奴才恐怕會出現什么意外，不如，還是讓奴才多派幾個人去盯著吧。”
“讓控鶴的人跟著，你去拿衣服。”
“是！奴才遵旨！”
郭子儀換上了一身普通棉衣，難得戴上了一頂冠帽，像個富家翁一樣，雙手插在袖子里，出門去了。方向是南邊，目的地是繡春樓。
走了沒多久，在分岔路口上又碰到了同樣打扮的大柱國許嘯，兩人對視一眼，然后便并肩同行。
走了百余步，許嘯才開口問道：“郭大人是擔心那小子闖禍？”
郭子儀搖了搖頭：“跟你一樣，今天只聽曲看戲。”
“怕是言不由衷吧？”
“兒孫自有兒孫福，他的事我管不著。”
“如今就只有我們兩個人，郭大人就不必再刻意和那小子保持距離了。”
郭子儀沉默不語。
許嘯也不在說話，兩人進了繡春樓后，便在一樓東南角落的位置上坐下了。
三樓，步帆站在窗口，眼睛望著城門口的方向一動不動。
玉妃坐在一旁，喝著茶說道：“你放心，消息不是假的，沿途有好幾個撲蝶娘看見他了。”
“我知道。”
玉妃突然自嘲的笑了兩聲。
步帆頭也沒轉的問道：“笑什么？”
“我笑蘇生來京城，本該激動的人難道不應該是我嗎？。”
步帆沒有搭理。
玉妃繼續道：“這樓里一下子來了三尊貴客，萬一今天出了點什么岔子，我這繡春樓就別想再開下去了。”
“我知道他們來干什么，你放心，牽連不到你。”
玉妃還是好奇道：“他們來干什么？步大人能給我說說？”
“你最好還是別知道，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正聊著，門口響起了腳步聲，兩人很默契地不再說話了。
“小姐，人已經進城了。”
話音剛落，步帆就沖出了門外…
小夕手里拿著袍子喊道：“步公子，外面冷，不披件袍子嘛？”
“拿著跟我來”玉妃跟著起身，出了繡春樓。
見步大人和繡春樓的玉老板相繼離開，原本在附近湊熱鬧的士子們紛紛了跟了上去，大街上，頓時熱鬧了起來。
離開圣賢書院后，蘇生這一路上走的很快，要不是剛好路過，蘇生大概率是不會進城的。
昔時臘月，小雪紛飛。
京城氣候干燥，雪花落在地上不易化去，很快就地上就鋪上了一層銀妝。
原本潔凈的雪道上，在蘇生快速走過后，留下了一串長長的腳印。
走了幾百步，原本寂靜的街道上，突然響起了一陣嘈雜聲，蘇生抬起頭一看，長高許多的步帆從遠處跑過來，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衣，其身后跟著好幾百人。
步帆一眼看到蘇生后，便立馬大步跑了過去。
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
四品通政司副使跑到那人身前，就像是個小孩一樣跳了起來，一把抱住了那個來歷不明的黑袍青年。
一群人瞪大雙眼，啞口無言。
蘇生吐出一口寒氣，輕聲道：“這么大陣仗，就是為了接我？”
步帆才松開蘇生，就立馬摟著蘇生的肩膀笑道：“可不是嘛，當初說好了，你來京城時，我要帶你吃香的喝辣的，給足你面子，怎么樣？還可以吧。”
玉妃帶著侍女小夕也走了上前。
蘇生道“天冷，先穿上衣服吧。”
“好。”步帆一遍披上袍子一遍說道：“終于等到你來了，我一個人在這京城里面都快無聊死了。”
玉妃看著蘇生，一時竟愣住了，原本滿肚子話語，卻不知從哪開口。
反而是小夕先開口提議道：“街上冷，兩位公子回樓里再說吧。”
“好。”
路過眾人時，人群自動分出一條路，步帆拉著蘇生走在前面，玉妃在兩人身后一步左右的距離跟著。
“小夕姑娘，這人是誰啊？”人群中一個繡春樓的熟客問道。
“蘇生。”
“蘇生？也沒聽說過大夏國有這號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