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克平,男,1970年出生,空軍飛行員,于1998年三水空戰中犧牲…
姚楠,女,1973年出生,空軍飛行員,于1998年三水空戰中犧牲…
資料上,將兩人的生平、資料等信息,記錄得十分全面,資料中還貼著兩人的照片…
照片上的兩個人,看起來是那么的陌生。
危承煒從來都不記得自己父母的樣子,也不知道自己父母是干什么的,他對于父母的回憶,幾乎是沒有的。
現在的他,甚至不敢承認,資料上的兩個人,就是自己的父母。
但是,在他們的家人一欄,明明白白的記錄著——“危承煒,兒子”。
“這是真的嗎?”
危承煒抬起頭,看著康內。
康內閉上眼睛,點了點頭,并沒有用言語回答危承煒。
“他們真的是保家衛國的英雄?”
“準確地說,他們是保衛世界的英雄。”
康內說道,20年前的那場戰爭,不只是巨龍國一個國家的生死存亡,而是這個世界上全部人類的生死存亡。
“我從來不知道這些事情。”
在知道了一切之后,危承煒的情緒反而安靜了下來,當然,這也有該婭給他平復情緒的功勞在里面。
“你當時太小了。”康內坐回到椅子上,“不會對這些事情有記憶的,而且那場戰爭是絕密的,平時不可能有人告訴你這些事情的。”
“我可以去他們的墓前看看嗎?”危承煒問道,這是現在的他能離自己父母最近的地方了。
康內點了點頭,從抽屜中拿上車鑰匙,示意危承煒跟著他走。
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出辦公室,陳柳書看到兩人走出來,原本靠在墻上的他趕緊站直了身子。
“這幾天辛苦你了,為了案子的事情忙前忙后的,你現在可以去休息了,我們有點事情,要出去一趟。”
康內拍拍陳柳書的肩膀,帶著危承煒走進了電梯,他準備自己開車帶危承煒過去。
傍晚的三水市陰沉著天,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氣息,細細的雨絲在空中隨風飄蕩,車窗一會兒就被雨水變模糊了,危承煒坐在車里,透過車窗,看著一片模糊的世界。
他現在的心情十分沉重,就像天空中的陰云壓在心頭一般,馬上就能見到自己的父母了,雖然只是兩塊簡單的墓碑,但他卻也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情去面對他們。
汽車在馬路上行駛了快三個小時,在經過了無數個紅燈和堵車路段之后,康內和危承煒終于來到了隱秘的墓園。
“為了紀念那些無法被人緬懷的英雄。”
墓園的入口刻著這幾個字,因為戰爭是絕密的,在那場戰爭中犧牲的英雄們,并不能被大多數人知道,并接受他們的緬懷,每年也只有知道絕密信息的部分人會悄悄地來到這里,對他們進行祭拜,再悄悄地離去。
康內伸手,指引危承煒向里面走去,兩個人都沒撐傘,衣服和頭發沒一會兒便被雨水給打濕了。
“今天來得不趕巧,已經晚上了,賣花的已經收攤了。”康內對危承煒說道,“沒辦法給你的父母獻花了。”
搖了搖頭,危承煒并不需要這種形式的緬懷。
這里的一個個墳冢,都是按照姓氏拼音首字母來安排的,如果是夫妻雙雙犧牲的,則會葬在一起,以拼音在前的那個作為指引。
“危克平·姚楠。”
來到父母的墓前,墓碑上只刻著兩人的姓名,和兩人的生卒年。
其他的信息,什么都沒有。
危承煒蹲了下來,用手輕輕擦拭著父母的墓碑。
沒有什么熟悉的感覺,甚至感覺很陌生,但危承煒卻感覺,自己就像是在撫摸著父母的臉龐一般,閉上眼睛,在大腦中想象著,父母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良久,危承煒才睜開眼睛,站了起來。
看見危承煒站了起來,康內這才雙手合十,對著墓碑拜了拜,隨后說道:“你們的孩子已經長成大人了,雖然說有沒有出息還不確定,但現在也憑自己本事在重點大學里面讀書了。”
危承煒不解地看著康內,康內笑了笑,對危承煒說道:“在上戰場之前,指揮部都收集了戰士們的遺書,你父母只留下了希望你能夠平安長大,能成為一個有出息的大人這句話,就駕駛著戰斗機戰斗了。”
轉過頭看向墓碑,危承煒說道:“你知道嗎?我小時候特別不理解,為什么其他的小孩子都有父母,都有家庭,而我沒有。在我稍微長大一些之后,只是有人告訴我,他們已經去世了,我是個孤兒。”
“我從小就是一個人,在孤兒院被年長的哥哥們欺負,萬幸孤兒院的阿姨還會保護我,等我上了學,就因為我是個孤兒,我和別的同學顯得不同,我一直都被孤立,從來都沒有人愿意和我玩,從小學到高中,我一直是班里被欺負的那個人。”
“等我上了大學,又被室友潑臟水,同學,甚至是不認識的人,都漸漸地離我遠去,萬幸,我已經有了孤獨免疫力,就算是我一個人,我也能過的很好。”
拳頭漸漸地攥緊,有眼淚積在危承煒的眼角,但他卻寧愿相信,這只是雨水堆積。
“但是一個人的感覺真的很難受,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生活…不管干什么都是一個人,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也沒有人能夠傾訴,只能自己憋在肚子里慢慢消化,哼,我甚至覺得我沒有變壞,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危承煒背對著康內,向他訴說著這么多年以來,自己度過的孤獨的生活。
康內拍了拍危承煒的肩膀,安慰著他。
“今天突然知道自己父母的事情,你知道嗎?我竟然不知道該用什么情緒來到這里,來面對他們的墓碑,我和他們之間的感情,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但是…”
“不知道為什么我竟然這么想哭…看著墓碑就好像看著他們一樣…真是…我說不出來的感受。”
康內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走到了危承煒的身邊,對他說道:“這才應該是你正常的反應,這個世界上不存在沒有任何感情聯系的人第一次碰面就能感動得一塌糊涂,我也只能告訴你,你的父母是英雄,是無愧于國家,無愧于人民的英雄,你可以花時間去了解他們,我也只希望,你能夠一直走在康莊大路上。”
危承煒看著康內,他十分明白,康內指的是他身體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