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走還是留
幸虧燕軍也沒有進行周密的部署，或者李洪也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布置的這次夜襲，朱氏兄弟從西門逃出來之后，竟然并沒有遇到什么人在前面擋路。朱氏兄弟不敢做絲毫停留，急急如喪家之犬，趁著夜色迅速地向南逃去了。
等到了天明的時候，這支敗軍終于遇到了前來接應的劉強船隊。沒有被敵軍追及，朱氏兄弟終于松了口氣。他們一起上了船，沿汝水順流而下，半日之后便離船靠岸，到達了新蔡附近。兄弟兩人點檢人數，發現只帶回來了八百五十六人，不由得悲從衷來。
劉強在一旁看著，也是心有戚戚。朱氏兄弟在懸瓠守了兩個多月，給燕軍造成了很大的殺傷。短短的兩個多月的時間里，雙方一共有一萬多人喪生在了懸瓠城下。劉牢之的活動讓朱家兄弟有了對抗下去的勇氣，卻也讓他們遭受了更大的失敗。
好在劉強隨船帶了一些糧草，所以這支晉軍并沒有狼狽到餓著肚子跑路。在船上休息了一整天之后，眾人也算是緩過了心神。這里是劉強船隊的基地，附近有簡單的營寨，不過這里并不足以容納這八百多人，因此劉強建議朱氏兄弟前往新蔡，那里有數千晉軍在防守，也有足夠的糧草來供養這些敗兵。
朱氏兄弟本來是想要直接退回壽春的，但是劉強自言沒有準備足夠的糧草，需要到新蔡城里補充。朱氏兄弟無奈，只得帶著這八百多人向新蔡而去。
一行人跋涉數里，一路來到了新蔡城。
高衡、王俠在此地經營了三個多月，四五千人新蔡城的城防已經大變樣。不但城墻得到了加固，城墻上布滿了防御武器，就連城外也布滿了溝壑和拒馬。想要攻下這一一座城池，燕軍需要付出的犧牲肯定要比攻取懸瓠城要多得多。
新蔡城就是一座軍營，里面沒有百姓，里面的百姓要么投奔到其他塢壁中去，要么被王俠編為民壯，協助守城。整個新蔡城變成了一座堅固的軍事堡壘。
“要是自己當初也能這么精心布置，說不定就不會落得如此慘敗了！”朱斌想到這里，心情愈發低落了起來。
好在守在新蔡的高衡、王俠以及前來救援的劉建都對朱家兄弟表現出了極大的善意，想要讓朱家兄弟留下來，一起守城。
朱家兄弟與燕軍作戰兩個多月，早已心力憔悴，只想著早日回到壽春修整，因此對于這些人的邀請婉言謝絕了。這里集中了五千多兵馬，卻愣是沒有人肯前出到懸瓠城下，這兄弟兩個如何會心里沒有芥蒂！
劉建見這兄弟兩人意甚不平，便說道：“犬子正帶著人在汝南組織‘汝南抗燕聯軍’，聽說人數已經不少，已經由五千多人了。他們襲擊燕國的征糧隊伍，取得了不小的戰果。這些日子正圖反攻懸瓠城下的燕軍，以解懸瓠之圍，不知道兩位將軍有沒有遇到過？”
朱氏兄弟對視一眼，這才知道為什么燕軍會如此不計傷亡地攻城，原來是怕劉牢之攻到懸瓠城下，腹背受敵。只不過自己兄弟兩個沒有頂住燕軍的進攻，早早地敗下陣來。想到劉牢之派兵襲擊城下佯攻部隊時的犀利，若真能兩邊夾攻，燕軍人數雖多，卻也難以支撐的住。
“是我們兄弟不爭氣，沒能守住懸瓠城。”朱憲慚愧地道，“劉家曾經支援了一大批糧草器械，我們兄弟不敢或望！”
劉建這么說，只是為了化解朱家兄弟的心結，免得朱家兄弟以為自己這些人在對他們坐視不理，心存怨恨。其實劉牢之麾下的抗燕聯軍只是一群烏合之眾，打打埋伏襲擊燕軍的運糧隊或許不難，真要攻擊燕國的大軍，只怕那些汝南子弟兵也不愿意。新蔡城里的這些軍人，也有很多事沒有上過戰場的新兵，不敢在野戰之中攻擊身經百戰的燕軍。
“不用客氣。賢昆仲在懸瓠的積極抵抗，為我們構建新的防線爭取了很多時間。燕軍想要南下攻擊淮南，需要先過我們這一關！”
劉建、高衡和王俠三部的兵力達到了七千多人，這三個月來構建的城防體系又很堅固，所以劉建對于守住新蔡很有信心。
從四月初開始，南頓太守高衡，便派兵把南頓郡的大批百姓搬遷到了新蔡西南的原鹿縣。當年劉牢之北上遷民，就是在南頓、相縣一帶，所以這次翟羌帶著幾個人回到了故鄉，向當地的百姓描述了在劉家的部曲在江南和淮南的生活，勸說那里的百姓搬遷。當然，有不愿意依附劉家的豪族，也可以搬到淮南或者原鹿縣去，由南頓太守負責安置。朱家兄弟了解了之后，直想狠抽自己的耳光。
“汝南才是人口大郡。我們光顧著在懸瓠死守，卻沒有充分地利用這些百姓。現在兵敗回撤，想要做什么也困難了！”
劉建得知兩人的想法，勸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必記掛在心上。兩位若有意為晉國保住汝南的百姓，不如把南安陽和新息這兩縣的百姓遷徙到穎口或者是淮南。這兩處地方人口眾多，燕國一時難以顧及到。”
朱憲搖了搖頭，他們現在不想再摻和汝南的戰事，只想著盡快撤回到安全的地方去，舔舐傷口。百姓也好，手里的兵丁也罷，只要留得有用之身，這些丟了都可以再找回來，何必于此時拼命爭奪！現在燕軍勢大，收拾他們這幾百殘兵太容易了。
于是朱斌拱手道：“將軍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只是手下兒郎久經戰事，疲憊不堪，而且多數身上有傷，如今他們一心想著回壽春休養身體。這些人隨我們浴血奮戰，我們也不好這時候寒了他們的心！”
劉建等人卻不過，便為朱氏兄弟準備了糧草，并派劉強用船隊把他們運送過江。淮北戰事，算是與朱家兄弟沒有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