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俠皺眉道:“能不翻臉還是不要翻臉的好。我們這些人家,家小都在江南,不能背了晉國。大司馬派兵平叛,也斷然不會無事生非,來招惹我們的。”王俠還真怕劉建裹挾著眾人一起在豫州作亂,那樣豫州會徹底動亂起來。
劉建點了點頭,笑道:“子恒說得對,我們不會挑起事端,破壞豫州的和平局面。但是我們也不能容忍被人欺到門上。這些年我們在豫州苦心經營,好不容易積攢下來一點家業,也不能任人家搶奪了去!”
高衡贊同:“立功說得不錯!不管是誰,想在豫州安穩主政,都不能侵犯我們的利益。”
王俠和胡彬也點頭稱是。
“諸位不是都想到淮北去駐守一方嗎?只要我們能在將來的豫州變局之中立下功勞,朝廷自然不會阻攔我們去占據淮北之地。”劉建道。
胡彬喜道:“立功的意思,是我們派軍協助平叛,然后憑功績討要淮北諸郡的治權?”
“宗遠以為如何?”劉建撫著長須,得意地道。
胡彬和王俠對視一眼,拱手笑道:“甚妙,有了朝廷的承認,自然比我們私自出兵淮北要靠譜得多。”
高衡暗道:“這兩人這樣的頭腦,難怪會被袁貴誠誘惑去北方拼命。若是這一伙子人表現出能拿下壽春的能力,不管是朝廷還是大司馬,都會對這些人存了戒心。那個時候,他們巴不得把這些彪悍的武將趕到淮北去呢。”
王俠想了想,卻還有些擔心:“出兵平叛,固然可以立功,但是也會造成很大的傷亡。我們兩家元氣未復,怕是難當重任。”
“攻堅作戰自有我們幾家出馬,諸位不用擔心!”高衡笑道,“即便是袁貴誠現在就要起兵,朝廷要做出反應也沒有那么快。這段時間,兩位要盡快招募兵馬,先訓練起來。”
這幾年劉家在攻堅方面積累了很多經驗,安豐郡的木器作坊里面,也一直在制作各類新式的攻城器械。劉家制作的攻城器械,講究的就是可拆卸,好組裝,而且很方便調節高低,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到城下才命工匠制作攻城武器。而從安豐郡順淮水到壽春,那是非常快捷的。正是因為前期的準備工作做得很充分,所以劉建能很輕易地說服高衡和何容一起到壽春平叛。劉建之所以想把這兩人拉入伙,只不過是想將來少兩個敵人。真要配合朝廷在壽春平叛,這兩家現在能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
劉建笑道:“我劉家做事,一向不會虧待自己的朋友。犬子現在正在淮北布局,也歡迎諸位兄弟能到淮北一展雄才。當然了,淮北的事,也非一家能掌控的。既然子恒想要今日議定結盟的事,我們不妨現在就議一議,順便各自找準自己的位置。”
王俠道:“這也沒有什么好議的。立功德高望重,劉家在淮北的實力又最強,自然該以立功為盟主。我們幾個聽吩咐也就是了!”
劉建搖了搖頭,連忙推辭,只說自己近幾年已經不怎么管事,能力不足云云。
高衡笑道:“盟主原也不必事事親為,只是居中調停罷了。立功的為人,大家都是信得過的,還是不要再推辭了吧!”
何容、胡彬等人聽了,自知實力無法和劉家相比,便也都紛紛附和了起來。
劉建推辭不得,只好領了這盟主之位,又命資歷與自己差不多的王俠和高衡為自己的副手,準備一起抱團應付接下來的事務。劉建深知自己已經不適合到淮北沖鋒,這個所謂的盟主也不過是掛個名而已。自己牽頭完成了結盟的事,剩下的事,自有劉牢之去處理。
劉建命下人拿出來一張地圖,鋪在面前的案上,指著道:“犬子來信說,他招兵買馬,已經收復了汝南、南頓、陳郡、新蔡、穎川、襄城、汝陰、陳留、濟陽、東燕這些地方。汝南、南頓、陳郡、汝陰、新蔡這些地方,經過慕容評和豫州軍的幾次搬遷之后,所剩的人口已然不多,幾乎可以撤銷郡縣了。陳留、濟陽、東燕這些地方,都在司州軍的手里。剩下的還有梁國、沛國、譙國以及兗州剩余的諸郡…”
諸人聽了,倒吸一口涼氣,劉家占據的這些地方雖然殘破,卻著實寬廣,比起豫州在淮南的地方還要多。而且這些地方與司州連成一片,保證了劉義之和后方壽春的聯絡通道。如此一來,劉義之的戰略形勢,可就一片大好了。
剩下的這些郡國,人口并不算密集,但是地方也不小。
劉建繼續道:“這些年戰亂頻仍,戶口損失不少,我們也不必拘泥于原來的區劃。莫如把梁國、沛國和譙國,分為兩部分,由兩人駐扎,分別屯駐睢陽和相縣。至于兗州諸郡,咱們只占濮陽、濟陰、高平、任城和東平,也分為兩部分,由兩人駐扎,如何?”
豫州兩部,雖然戶口少,但是不直接面對燕國,是相對安穩的所在。兗州諸郡面對燕國,卻又人口眾多,地方富庶,是個危險與機會并存的地方。
幾個人小聲協商了一番,最后決定由高衡、胡彬前出到兗州,由王俠和何容留守豫州。高衡和胡彬的實力強一些,進取心強,又正是少壯時候,可以頂在前線。胡彬領騎兵是一把好手,高衡當年曾經在兗州駐扎過,和河北的人做過走私的買賣,可以搞到北方的戰馬,兩人在前面,也算是相得益彰。王俠的年齡與劉建相仿,經過這次挫敗之后,進取心已經沒那么強了,便留在豫州接應。何家與劉家和王家有親,何容手上兵馬又少,便索性留在最后,選了靠淮南最近的沛國和譙國。這些人家相互之間既有老親,又有子女通婚,自有一番交情。真要遇到了外敵入侵,他們也能互幫互助,先抱團抵擋一陣子,不至于讓局勢迅速糜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