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收尾
當天，劉固他們帶著一眾潰兵，一直忙到天色大黑，這才開始算是草草打掃完附近的戰場。尹船和郭悚之派人回報，說是收集到的輜重、戰馬和潰兵數量太多，無法及時地運轉回來，請求就地宿營。劉固無奈，只好先答應了他們。劉固這邊走的路少，收集到的人也不多，便索性分解了一些死馬讓士卒們帶著，然后全軍到雍丘城里吃飯休息。
次日一早，劉固帶著人回到戰場上，把剩余的死馬拆解了，又撿拾完散落在田間的武器，這才帶著眾人回到了雍丘城里。劉固讓人帶著這些潰兵，開始修繕城里的房屋。等到中午的時候，尹船和郭悚之才帶著大隊人馬趕來。
根據打掃戰場時的統計，這一戰打得相當慘烈。燕軍戰死三千二百多人，俘虜敵將兩人；晉軍戰死一萬四千三百余人，重傷五百余人，輕傷一千二百余人；除此之外，劉固收集的散兵有一萬二千三百六十六人。
劉固大體上估算了下，這一戰，加上趁亂逃跑的，只怕桓溫已經丟了三萬多名士卒。好家伙，光損失就比司州軍數量還要多，人家這才是財大氣粗啊！
此次出戰，劉牢之為軍官們配備了一些酒精和傷藥，所以這些輕傷人員大都得到了救治。軍中缺乏軍醫，這些重傷人員恐怕就難以得到有效的救治了。
一閑下來，就有士兵提意見了。現在戰事已經結束，是不是該帶著兄弟們回家了？
劉固當即就駁斥了。大司馬已經帶著軍將們騎馬先走了，慕容德部三千余騎兵下落不明，你們這個時候想要上路找死？
大司馬和軍將們先走了，這些散卒大多數都是知道的，雖然心中不爽，但是身份所限，他們也無法反抗。但是若前面真有三千燕國騎兵，那可不是鬧著玩的。聽了這話，再也沒有人敢提南下的事了，眾人也就暫時在雍丘安頓了下來。
卻說大司馬桓溫一路南下，一直跑到睢陽，這才進城安歇。他只覺得渾身疼痛，身體像是要散架一般，難受無比。
桓溫縱橫半生，從未有如此大敗。他本是想著借此次大勝，掃清進入中樞的道路，進而取代司馬氏。如今遭遇如此大敗，不但名望受損，手里依賴的軍隊更是遭遇重創，還不知道能回來多少人呢。抬頭看著謝玄、王珣、郗超、袁宏等年輕人，桓溫不禁有些嫉妒。這些年輕人雖然渾身疲倦，精神狀態卻還好，還能指揮著隨從親兵們布置防守，并在城上豎起了桓溫的大旗，以召集南下的北伐軍將士。
不到半個時辰，桓沖領著一批親信將領也趕到了。說起后方的戰事來，桓沖也是滿臉的憂郁，只知道朱序、鄧遐率領的一萬軍，也沒能擋住燕軍的沖擊，已經被慕容垂擊潰了。自己留下副將帶兵抵擋，也不知道能擋得幾時。兄弟兩個相對苦笑，滿心惆悵，這一仗敗得徹底，連糧草輜重也丟了個干凈，只有親兵帶著一些隨身的干糧，也不知道還能撐到幾時。
陸陸續續地又有何謙、檀玄等一些晉軍的將領到了，都在訴說劉牢之帶滎陽軍數千騎兵北上將與慕容垂死戰，想來可以解救下不少士卒出來。
謝玄聽說了，連忙找來何謙來詢問。謝玄雖然只是桓溫軍府中的一個椽，但是出身高門，名聲響亮，何謙也不敢怠慢，忙把自己聽劉牢之說得一些話，轉述給謝玄。
“劉道堅率部夜襲外黃，已經全殲了慕容德部？”謝玄聽了，不勝歡喜。若劉牢之能帶兵趕走慕容垂，則眾人也不必再擔心燕騎追在后面了。
“劉道堅帶了多少人，就敢迎戰慕容垂？”謝玄想起當日劉牢之不過帶了三千兵馬，雖然其侍從戰斗力確實強悍，但是若人數差距太大，還是容易吃虧的。
何謙想了想，說道：“據末將看來，總有六、七千人的樣子。”
謝玄一愣，不知道劉牢之從哪里又招來了這么多人。以劉牢之部的戰力，若真有六、七千人，對付力戰之后的慕容垂，還真是沒什么問題。縱使不勝，也不過是勢均力敵而已。看何謙也只是知道這些，謝玄也就把他送走了。
“不對啊，慕容德殘部，剩余不過兩三千人，以劉牢之的精明，怎么會動用這么多人馬？莫非他帶兵南下，就是想要參與這場戰事？可是他怎么知道我軍會大敗？”謝玄突然起了疑心。回想起與劉牢之在一起時的情形，謝玄越來越覺得可疑。
“郎君，我聽說燕國大軍已經渡河，這北伐軍現在士氣低落，只怕并不是什么安全所在。為郎君安危計，莫如留在我軍中。”
謝玄想起當日在中牟，劉牢之說得這番話。他挽留自己在軍中，竟像是預知到這場大敗一般，細思極恐啊。
謝玄正要去詳細稟報給桓溫，卻又聽到有人大聲喊道：“是鄧將軍、朱將軍他們回來了！”
謝玄連忙迎了上去，想要探聽此戰的最新的消息。
鄧遐、朱序等人滿臉征塵，臉上濺的血跡都沒有擦，從城門處進來，看著疲憊非常。鄧遐、朱序見謝玄迎了上來，連忙下馬回禮。
謝玄把他們迎入營中，命軍士打水為幾位將軍凈了面，這才問起前方的戰況。
鄧遐嘆道：“多虧了彭城劉道堅，帶著大批騎兵來援。否則我們這些落在后面的將領，怕是難以喝到江南的水了。”
朱序也道：“某和鄧將軍、劉將軍幾個人帶著親兵正被燕軍圍攻，被建威將軍參軍劉道堅帶兵救了出來。劉道堅所部裝備精練，訓練有素，看起來戰力非常強悍。我們走的時候，劉參軍正率部北上，要跟慕容垂決戰呢！”
謝玄笑道：“劉道堅是奉命去剿滅慕容德部的，他領三千兵馬就敢挑戰慕容垂，實在是令人敬佩！”
鄧遐想起當時劉牢之邀自己一起伐慕容垂，自己卻因朱序一句話未能如愿，不由得心情郁郁。
朱序卻接口道：“某觀劉參軍所部，六七千有余，對付力戰之后的慕容垂部應該不成問題。哎，我晉軍之中，極少有如此規模的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