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慕容德,確實已經栽了。
自從與慕容垂聯絡上之后,慕容德等人心里振奮,只等著到戰場上殺敵立功,一雪前恥。這些日子積攢下來的糧草,敞開了供應,甚至還到周圍的百姓家里,勒索一些雞鴨等肉食,遠不是前些日子惶惶然不知所措的樣子。
昨天晚上,為了次日能夠及時出現在戰場上,慕容德和慕容宙及早的安排士兵們吃飯休息,以便次日能有個好體力。只不過午夜的時候,漫天的星光暗淡,燕軍睡得正熟的時候,孫乾帶著人從南城門摸了上來。
劉牢之的侍從隊訓練刻苦,數年如一日,這攀登城墻的身手,比起當初劉義之的親兵都要強上一個檔次,登上這樣一座低矮的城墻,委實是小菜一碟。慕容德一直以為自己的行蹤隱匿的好,沒人知道這一部燕軍的下落。而且外黃附近根本就沒有成建制的晉軍,所以除了剛開始擔驚受怕的那些日子,燕軍的防衛并不怎么嚴密。
城頭上不過十幾個人,很快就被侍從隊的人清除掉了。直到外黃的城門被打開,燕軍都沒有發覺。大批的晉軍從南門闖入,林飛和陳爽很快便搶占了東門和西門,然后劉成之和陳擎帶隊,開始沖殺進燕軍的軍營里面。馬蹄聲聲,把不少燕軍從睡夢中驚醒,他們不知道敵軍來自哪里,不少人呆在營房里面不知所措。也有不少燕兵,毫無組織的沖出營房來,結果被手舉棹刀的重裝步兵屠戮在當場。
長刀、硬弩,這兩樣武器配合起來,殺得這些燕軍士卒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晉軍重裝步兵的裝備非常變態,燕軍那短短的騎刀根本就砍不破那鎧甲;而晉軍的棹刀,卻可以輕易地將燕卒連人帶甲斬做兩半。如此血腥的場面震懾住了很多燕卒,在周圍的晉軍士兵們大聲喊著“投降不殺”時,不少燕卒見身陷重圍,又無得力的人物組織反擊,便也沒有了抵抗之心,紛紛跪地投降。這些燕卒剛剛經歷了一場可怕的失敗,這個時候又被人家打上門來,那恐懼是發自心底的。
慕容德和慕容宙好歹警覺些,他們的營地在城的中央,一時還沒有晉軍殺入。等他們聽到喊殺聲從四面傳來時,這兩人已經知道大事不妙,連忙帶著親兵向外殺去。他們左沖右突,到了東門和西門發現都已經被晉軍占據,只好從北城門殺出去。他們現在只求活命,什么夾擊桓溫、復興大燕的事,那是想也不敢想了。
慕容德一行二、三百人從北門殺出時,發現沒有遇到晉軍阻攔。身為宿將的慕容德自然知道晉軍不會平白無故地留著北城門不去占領,前路很可能會有更加厲害的埋伏。不過黑暗中不辨方向,他們也不敢到處亂跑,結果沒跑多遠,埋伏還沒見到,卻見到身邊的戰馬不斷地跌倒,把馬上的騎士甩落了馬下,一時間周圍開始慘叫聲不斷。
“這是怎么了?這是怎么拉?”慕容德手足無措,心中大急。
還是慕容宙鎮靜些,讓人點起了火來,準備細細探查。哪知道還沒等這些人看清發生了什么事,黑暗中就聽到一句“射”,然后一陣箭雨就已經覆蓋了過來。在這空曠的野外,連個躲避的地方都沒有,燕軍登時又被射傷了數十人。火光暴露了這些人的位置,黑暗之中成了這些人的標識。周圍的箭不斷地射來,士兵連忙熄滅了手里的火。只不過這些人的行蹤已經暴露,四周還是不斷地有箭射過來。
慕容德萬般無奈,不能在原地等死,只好調轉馬頭往回跑。哪知道踢踢踏踏聲響起,燕軍騎兵從北門穿出,已經追殺了過來。
“將軍,是陷馬坑和鐵蒺藜!”慕容宙顫聲道。
剛才的火光雖然短暫,他還是模模糊糊地發現了地上作怪的陷阱是什么東西。晉軍不可能只在前方布置陷阱,說不得左右兩邊也全是這些東西。這黑不嚨咚的什么也看不到,自然是不可能穿過去了。前面是死路,后面有追兵,這些燕軍竟然無路可走了。
“慕容德,你們沒有退路了,還是趕快投降吧!滎陽軍不殺俘虜!”黑暗中也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
慕容德心中一陣悲切,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是落在了劉牢之手里。
慕容宙到底年輕氣盛,對慕容德道:“將軍,莫如我們回頭殺出去。即便是殺不出去,也勝過在這里做箭靶子!”
“對!事已至此,干脆和他們拼了!”周圍的親兵紛紛附和道。
慕容德嘆了口氣:“聽聲音,外面埋伏的晉軍不下一千人,沒準左右兩邊都已經設下了埋伏。既然已經輸定了,還是不要多造殺傷了,我們投降吧!晉軍不殺俘虜,沒準我們還能有機會回到北土。”
慕容宙急道:“這如何使得?待我護送將軍出去!”
慕容德聽周圍已經停止了放箭,知道這是晉軍再等自己投降。如果自己拒絕,說不得箭會立刻從西面八方射過來。他搖了搖頭,勸道:“漢人有句話,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要留下有用之身,來日說不得還能為國效力呢!現在我們已經陷入重圍,不可意氣用事,壞了大家伙的性命!”
慕容宙無奈,恨恨地跺了跺腳,答應了下來:“就依將軍!”
慕容德的投降,使得劉牢之很快便控制住了這些燕軍。那些誓死不降的死硬分子,也被慕容德出面勸降了。這一場攻城戰,劉牢之沒費多少力氣,便結束了戰斗。
劉牢之把兩千多名俘虜集中到了一處,收繳了所有的兵器,然后派老將劉愿率本部一千人,就地看守這些俘虜,準備天亮之后,轉移到城外的據點。劉牢之把剩余的人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就在外黃休整,另一部分,則連夜往西南,在黃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