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繕卻湊上前來,對袁真說道:“中郎,這個劉牢之竟然敢不把中郎放在眼里,委實可恨。咱們可不能就這么算了!”一旁的許晦聽了,想起劉牢之當日對自己的無禮,連忙附和道:“善武此言甚是。總要想個辦法懲治這小子一番才是!”
一旁的吳坦之卻道:“這意氣之爭,沒什么意思。大司馬安排的任務我們還未能完成呢,接下來的戰事少不得還得倚仗滎陽軍,現在沒必要把兩邊的關系搞僵了!”
許晦冷笑道:“不知道這劉家送給吳兄多少好處,竟然讓吳兄對這小子如此袒護!”
吳坦之一向瞧不起這個尖酸刻薄的家伙,嘴角微翹,不屑地道:“現在是在戰地,一切得憑實力講話,在這里大言不慚可解決不了眼下的難題!許參軍若是心中不忿,不妨這就去劉牢之的營中,把他重重地懲治一番!”
“你——”許晦氣不自勝地指著吳坦之,卻說不出話來。
“好了!現在多少大事要做呢,你們卻在這里閑得磨牙!馬上下去統計各營的戰損,接下來還要去處理戰死士卒的尸體呢!”袁真大怒道。
處置劉牢之,說的輕巧,現在兩邊互不統屬,有什么理由去懲罰人家?再說現在身邊就萬余殘兵敗將,拿什么去處置人家?這許晦、郭繕因為受了些小氣,就不顧大局,在這里撥弄是非,當真是可惡!
袁真遠遠地看著曹德奮筆疾書的樣子,只覺得鼻孔里都冒著火氣。劉建、高衡推脫不來,搞得豫州兵馬實力不濟,這才被燕軍打得大敗。今日劉牢之這個小軍將竟然就敢欺到某家的頭上來,想想就憋氣。
“山長水遠,咱們且走著瞧!”袁真恨恨地想著。
司州軍打掃戰場,已經有成熟的規程。這些規矩本就是劉牢之和劉義之一起商議出來的,經過劉義之在實踐中不斷地完善才形成的,所以劉牢之用起來也很順手。
基層軍官們粗粗地劃分了區域,各自領著人撿拾武器,整理盔甲,哪怕是斷折的,破損的,也都好好地收了起來。這個時候,鐵制品都還是很貴重的,即便是無法使用的武器,也可以回爐重新打造。
收拾完了貴重的物品,眾人又開始把燕軍士卒剝得一絲不掛,他們身上的衣物、財物則被堆放在一起。驅趕著俘虜們就地挖一個大坑,直接把那些赤條條的燕卒埋了進去。戰場上,戰死的、受傷無法醫治的戰馬,也都被大卸八塊,用破衣服搓成的繩子綁在了馬背上,準備帶回去做軍糧。
曹德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打掃戰場的,以往軍隊打掃戰場,士兵們急著從尸體上撿拾財物,相互之間爭搶戰利品的事時有發生。劉牢之手下的人能如此井井有條地善后,讓他不禁有些好奇,便駐足觀看了一會兒。“劉參軍善于治兵啊!”曹德感嘆道。
曹德能夠感受到,這 些士兵完全是出于習慣,而不是因為將官的喝令。這種沁潤到骨子里的紀律是非常可怕的,他可以讓士兵們隨時爆發可怕的戰斗力來。
劉成之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便催促道:“曹參軍,咱們快些走吧,郎君在等著呢!”今天大戰,大多數人都上前廝殺去了,唯獨留下了他劉成之帶著兩百部屬在遮蔽戰場,讓他心里很是不痛快,因此對這些客人說話,也就有些陰陽怪氣的。
曹德倒也沒有和一個“大頭兵”置氣,他是帶著戰報的底稿來見劉牢之的。燕軍雖然戰敗,卻仍有相當數量的騎兵跑回了浚儀城,這里依舊是險地,所以袁真也想盡快完成交接,以便豫州軍及時撤回休整。
劉牢之正在看各幢統計回來的數字,這一仗滎陽軍殺敵多少已經沒辦法確認了,不過戰死和俘虜的燕兵有六千八百四十三名,繳獲燕軍的戰馬三千二百五十六匹,兵器鎧甲若干…這場戰事的戰果,有點出乎劉牢之的意料。
“慕容德身邊現在最多不過千余人,這浚儀城他是守不住了。”劉牢之感慨道。沒想到自己推波助瀾了一把,竟然就把慕容德推上絕境了。接下來,西路軍還會跟燕軍在浚儀城展開爭奪,直到把這條水道打通。北伐尚未結束,不過慕容德,已經在這場角逐之中,失去了作用。
“郎君,曹參軍來了!”侍從過來稟報道。
“好,快快有請!”劉牢之現在也想著能及早退走。
侍從剛剛走了,就聽到一陣馬蹄聲急促地奔來,卻是有斥候前來稟報:“報——又有大隊燕軍騎兵前來,形容狼狽,看起來像是在渠畔牽制我軍的慕容宙部!”
劉牢之聽了,剛要命令士兵攔截,轉念一想,又停下了。他招呼過來了幾個侍從,命他們四處傳令:“就地警戒,不許有人靠近我們的駐地!”
<dividp8<aonclickgetDecode();stylecolor:#ff6600;防采集自動加載失敗,點擊手動加載,不支持閱讀模式,請安裝最新版瀏覽器!</a</div
劉牢之笑道:“那后面不是有我們的人在追趕嗎?這些人眼見得浚儀城就在眼前,這個時候我們若去封堵,損傷必大!燕軍已經敗了,即便是逃到浚儀城,也不過是茍延殘喘而已。我們可犯不著這個時候跟他們拼命!”
曹德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劉牢之,搖了搖頭。攔截這些燕軍固然會造成很大的傷亡,但是戰果也會很大,豈能是一句“犯不著跟人拼命”所能解釋清楚的。說到底,拿下浚儀城是豫州軍的任務,而不是滎陽軍的任務,劉牢之豈能為了消滅慕容德部而不愛惜自己的士兵?
劉牢之也不解釋,他向曹德告了罪,上馬迎向追著燕兵過來的丁程、張望等人。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