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游擊將軍
南京的圣旨在錦衣衛的護送下經過開封府，順利的送到了潞王和張世杰的手里。
朱常淓看到自己得了開府建牙的權利，頓時大喜，雖然沒有增加一兵一卒，但是有了這封圣旨，就意味著自己有了任命官員的合法權利。
最大的獲得了控制地盤的士大夫支持。
只要士大夫還承認明朝的統治，那對于朱常淓的要求就無法拒絕，因為開府建牙，就等同于另立一個小朝廷，里面的官員是被承認的，如果沒有這封圣旨，除了自己潞王府的幾名屬官外，士大夫為朱常淓做事就是名不正言不順，可以理直氣壯的拒絕朱常淓的要求。
此時山西雖亂，且被李自成搜刮了一遍，但士紳還是握著不少力量的，看張世杰之輩就知道了，區區一屆小賊，在士紳的支持下儼然一個割地強豪，不過他的力量來源是士紳，那有了這封圣旨的朱常淓就可以舒舒服服的消化他的勢力，因為從先天上，自己與士紳的利益瓜葛就遠遠強于張世杰，即使他再不愿意，也不能不聽命于朱常淓。
“有勞倪先生走一趟了。”潞王志滿躊躇的拿著封賞趙毅的圣旨給倪元璐道。
自己的八萬精兵加上張世杰的人馬，一下子手上的兵力膨脹到十五萬人，再抽調醞釀一下，爆出二十萬兵馬也不是不可能，這就一躍而成山西最強的勢力，諒那趙毅不敢不真降，那再加上趙毅的幾萬兵馬，更是威勢無比，即使是占據太原的民匪和壽陽的祖大壽，也遠遠不是自己的對手，這番只要將劉芳亮平滅了，再北上，自己就收復了山西全境了，到時候就是名副其實的諸王之首！
“微臣必不辱使命。”倪元璐也是意氣風發，他不認為自己這過去會有風險，而作為推動這一切局面的主要策劃者，大功是跑不掉的，一旦成功后，自己也會成為潞王手下的頭號謀臣和二號人物。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自己這一身生平所學總算有了用武之地了。
事實的進展也確如倪元璐所料，當他帶著幾名美姬在500精騎的護送下穿過被山賊占據的汾州后，獲得了趙毅的熱情接待。
“趙某苦思王令久已！”
將倪元璐接到寧鄉縣衙，雙方經過一番短暫的寒暄后便直接進入了主題，倪元璐省去了大量的繁文縟節，朗聲宣告道：
“趙毅接旨。”
“草民趙毅恭迎圣旨。”
“茲有真定人士…，封其為永寧鎮守，賜錦衣衛世襲千戶，望爾忠勇體國，多加勉勵，欽此！趙將軍，這是你的印信和告身。”
“臣領旨。”趙毅笑嘻嘻的把圣旨交給身后的親兵虎頭，自來熟的開口道：
“潞王殿下的糧餉呢？”
倪元璐心里被雷的不輕，你當不拿自己當外人吶，眼下二人不過暫時合作而已，就算撥你糧餉，可你愿意交出兵權嗎？
倪元璐心中腹誹，嘴上卻笑著回道：“趙將軍莫急，況且趙將軍所需糧草也太多了，朝廷戰事吃緊怕是無力負擔，潞王不忍義軍饑寒，準備親自籌措糧秣，待光復平陽府后，就會押解過來了。”
“呵呵，王爺怕不是派你老訛趙某的吧，若無糧草，將士們總不能餓著肚子打仗，要知道我手下可都是些驕兵悍將，若是發起脾氣來，趙某可壓制不住。”
趙毅幾乎是不加掩飾的威脅倪元璐了，你不給我糧草，小心我直接反復。
倪元璐臉上笑嘻嘻，心中早將趙毅的祖宗十八代都罵遍了，這賊寇就是賊寇，鄉下出來的土包子粗鄙至極，得了便宜還賣乖，偏偏這又是一群殺胚子，自己講理講不通，萬一惹惱了對方說不準還得吃一刀，那就冤死了。
他訕笑著說：“殿下可是極為看重將軍的，榮華富貴即在眼前，我哪里敢怠慢了將軍，只消打通了汾州的通路，第一批糧草就押送上來，將軍就是心急，也請再等等。”
倪元璐想著先安撫一下趙毅不要破壞了他好不容易謀劃好的局面，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就是你都是潞王的人了，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少不了你的份，現在就別給我添亂了。
可趙毅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沒少和李庭浩他們打交道，知道這個時代的讀書人辦事就是磨蹭，假裝粗魯道：“趙某可等不了太久，什么時候，押送多少可要給個準信！”
倪元璐看趙毅這陣勢，不實實在在的吐出點料子是沒辦法談妥了，便一咬牙應道：“只要打通了汾州，最遲這個月底，五萬石糧草就押過來。”
“好！倪長吏快人快語，我就信你一回，汾州的通路就不勞殿下費心了，趙某自當為殿下分憂。”
趙毅聞言這才露出笑容回道，現在有了合法的出兵權，正好將汾州并過來，只不過汾州現在沒有什么百姓，就是十幾股或大或小的山賊在其中流竄，讓幾名新歸附的降將和陳卓出去練練兵。
接下來兩人又扯皮了一番，主要是商量出兵征討劉芳亮的事情。
一番謀劃后，雙方厘定了初步的戰略方向，大軍十月出征，各自攻打的地盤分為汾州和平陽府兩個大部分，其中汾州以平遙為界，西邊歸趙毅，東邊歸潞王。
由于平陽府的府城必須得是潞王實際控制的，所以平陽府以府城為界，北邊的歸趙毅，南邊的歸潞王，并且光復完平陽府后，趙毅需聽令于潞王轄制。
對于倪元璐的要求趙毅自然是無不應允，眼下他們暫時達成了初步的合作關系，趙毅接受招安后能迅速獲得極大的政治資本和積攢實力的時間，因為他們的共同敵人是一致的。
這個時代，講究出師有名，以士大夫為代表的士紳集團就認大義和名分，凡事披上合法的外衣做事情就方便，而潞王也是差不多，光復山西對他的名望和實力都是一個巨大的增長，招牌只要亮堂了，加上他的身份，到時候一呼百應，主動投靠的人不要太多，比起趙毅這樣一點一點攢家底的實力增長速度要快太多了。
但趙毅對于自己是否會被吞并則是絲毫不擔心，他的政權建立在軍隊和思想上的，政策是取消士紳優待，轉向軍功優待，所以軍功主義與封建政權天然就是敵對的，因為皇帝和官僚們就是最大的地主，是未來軍功集團必須打擊的對象。
試想，地都被他們兼并了，那農民們種什么，將士們分什么，農民沒地就會造反，將士沒地就沒人愿意當兵，軍隊戰斗力就會下降，可地沒那么多怎么辦，那么只能從皇帝和士紳們的手里搶，但這無異于挖他們的根，斷他們的命！對他們來說，這種制度是比滿清更可怕更誅心的敵人！
眼下趙毅并不突出，所以沒什么人注意到他搞的這一套，但隨著實力的增長總會有藏不住的時候，趙毅堅信，那時候即使被人發現了也沒事，因為發現了又有何妨，反正他有天下無敵的軍隊！
這頭從軍功主意中誕生的怪獸會消滅一切攔在他們面前的敵人，即使趙毅死了也無法阻擋，誰要領導這柄欲望無窮的神兵，就得護住他們的地，而這種可怕的政權只有大秦帝國時期有那么一絲雛形，但之后就再也沒有了，即使是東瀛后世的****也還不夠徹底，那種所謂的****其實是軍閥主義，只是由軍人掌權，并非如趙毅這樣，將一切根基都建立在以士卒為政權核心上的軍功制度。
這有一個好處，士卒們的利益會很牢固，主將即使當政后有心改變，他也無法背叛哪怕最基層的一個士兵，否則第一個造他反的就是戰場上忠心耿耿的部下。
趙毅也是仔細權衡這個時代的特色后做出一個極為大膽的嘗試，紅色思想加軍功主義，這種神奇的結合究竟會讓新民軍走向何方，他也不知道，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它未來或許會以任何形式死去，但絕不會倒在戰場上！
所以，趙毅需要干的，就是在這個集體還很弱小的時候為它保駕護航，能茍則茍，而眼下潞王就是一顆乘涼的好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