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太原之戰(上)

　　虎子有點害怕，害怕趙毅會以為自己戲弄他而治他軍法。

　　但是先生一瞪眼也是挺嚇人的，最終苦著臉的虎子還是帶著枇杷皮見到了趙毅。

　　“李先生和你說了什么？”趙毅掌心托著枇杷皮饒有興致的問道，他翻來覆去也沒瞧出什么玄機，對于古人借物寓意的方式實在是有點琢磨不透。

　　“先生說......，先生說請將軍吃枇杷。”虎子說這句話都快哭了。

　　趙毅聽了摸了摸嘴角的絨毛，陷入了沉思。

　　李庭浩都四十多歲了，平日里那么穩重古板的一個人，顯然不會拿自己尋開心，可既然不是拿自己尋開心，那送個枇杷皮是個什么意思？

　　“嗨！”他娘的，問一下不就知道了？想了半天沒想到的趙毅回過神來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把自個兒疼的齜牙咧嘴的。

　　趙毅被自己蠢哭了，那么大個活人在那里不問，自己瞎琢磨啥呢，也是慣性思維使然，人家出題，就習慣性的去猜測答題，卻往往忽視了最簡單的辦法。

　　“虎子，將李先生給我請來。”趙毅剛說出來，又改了口：“不，帶我去找先生。”

　　完了，虎子心里一沉，看來將軍要找李先生麻煩了，要不要帶將軍去呢？還是找個機會給李先生報個信？

　　見虎子一動不動的，露出個苦瓜臉，搞的自己去殺人似得，趙毅不由得笑罵道：“你個小崽子想什么呢？我這是去請教李先生！”

　　此時正逢黃昏時分，李庭浩頗有幾分隱士的氣質盤坐在一塊嶙峋的石頭上，坐看紅云冉冉，微風托起他的長須，風流的一塌糊涂。

　　趙毅仔細地打量了一番，不得不承認，讀書人裝逼才是最為致命的，騷而不露，風骨卓然。

　　“李先生。”趙毅學著古裝劇里的樣子，裝模作樣的給李庭浩作揖。”

　　“呵呵，將軍為何而來呀，難道是枇杷不好吃？”

　　“哈哈。”趙毅干笑了兩下，不知道如何應答，干脆收起笑臉，正色道：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然只憑趙某一人卻殊為力短計拙，為天下庶黎之辛疾計，求先生助我。”

　　說完這話，趙毅誠誠懇懇的拜了一拜。

　　這措大，本事是有的，就是一些文人的情懷作祟，求他出山扭扭捏捏和姑娘似得的，自己不大膽露骨點，還不知道要矜持到猴年馬月。

　　果然，趙毅拋出了同時代顧炎武的名言后震住了李庭浩，李庭浩砸了咂嘴，品味了這話的一番滋味后，也不好再學諸葛亮那一套，欣然道：

　　“將軍不嫌李某學識短淺，前來求才，李某不勝感激，正好腹中有些蠢語，將軍可聽聽看。”

　　他將兩顆早就準備好的枇杷籽交給趙毅道：

　　“于滿清而言，天下便如這枇杷，李自成為皮，太原為肉，這關中之地，才是生發之核，將軍之部，人不過數百，充其量如這野草一般，滿清食肉在即，豈會棄肉不食，而食雜草耶？”

　　趙毅聞言豁然開朗，李庭浩的意思很簡單，你趙毅太看高自己了，滿清攻擊李自成，奪取太原，是為了竊據神器做鋪墊的，你不過幾百號人的小雜毛，他們豈會分出心思留意你？只要你自己不主動去招惹對方，估計打都不愿意打的。

　　趙毅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總以為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是滿清的大敵，卻太看高自己了，滿清已經入關占據了北京，力量和規模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反觀明朝這邊，幾乎最強大的力量都歸順于滿清了，滿清在整個北方已經沒有對手了，只要剪出了李自成，即使打殘他，關中之地再無一支力量能威脅到滿清，整個關中的千里沃土就如同盤子中的肉一般，隨時等待他們品嘗，而自己這幾百號人只要不打出旗號，恐怕都沒人會將他們當成軍隊。

　　況且他們的頭號大敵是李自成，就連抓捕自己當包衣奴才都沒興趣，只要把李自成干翻了，整個北方上千萬人，要多少奴才抓不到？

　　被李庭浩這么一說，趙毅反而松下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目前來說確實沒什么威脅，只要小心些，在這流民遍地的北方誰會在意自己這些人呢？

　　次日一早，趙毅將部隊的旗號取下來，斥候放出30里，剩余的人馬則偽裝成流民的樣子，朝著太原方向慢慢走去，這支部隊本就很多人曾經是流民，偽裝起來更是不在話下，著甲的精銳隱匿在中央，外圍則是背著炒面璉嗒，拿著竹槍的新民軍戰士，即使離的很近，也會以為這就是一波普通的流民的。

　　太原。

　　多鐸的試探性進攻已經開始了。

　　洪承疇率兵攻打的南門是第一個交戰的地方，剃去頭發的綠營兵頂著一根老鼠尾巴，自覺仿佛滿人的戰魂附身，扛著云梯悍不畏死的朝著太原的城頭攻去，一時間殺聲震天，防守南門的是李自成手下的大將袁宗第。

　　袁宗第是大順軍右營制將軍，李自成稱帝后，賜爵綿侯，是李自成部中極為能打的部將，難能可貴的是他同時有相當的政治智慧和戰略眼光，歷史上曾幫助李自成維護湖北四府和河南的統治，在李自成敗亡后，依然聯合其他幾名大將，義無反顧的走上抗清的道路，成為后面赫赫有名的夔東十三家之一，矢志抗清20年后兵敗身亡，可謂一身錚錚鐵骨。

　　洪承疇的兵馬精銳歸精銳，即使有著滿清士氣光環的加成，依然沒在袁宗第的手上討了便宜。

　　袁宗第率領的一萬人，經營得南門可謂如鐵桶一般，大量的棉麻和柳絮被浸泡在猛火油中，對方一攻城，就點燃這些引燃物，蒙頭蓋上，將洪承疇部燒的灰頭土臉的，除此之外，還有守城中惡名昭著的利器：金汁。

　　一壇壇燒開的、惡臭盈城的金汁更讓后面還未參加攻城的洪承疇部兵馬膽寒。

　　洪承疇看的大怒，命督戰隊接連砍死幾個私自退下來的逃兵后，依舊無法登上城頭，頓時老臉羞紅，惱怒道：

　　“去，找人去孔將軍那里，調幾門紅衣大炮來！”

　　孔有德的正紅旗是滿清中列裝火器最多的部隊，里面就有赫赫有名，轟殺努爾哈赤的紅衣大炮，洪承疇見久自己的人馬攻不下，頓時感到大失臉面，不得已和孔有德借炮。

　　降清的綠營將領自成體系，洪承疇的面子，孔有德還是賣的。

　　很快，30門紅衣大炮在南門一溜的展開......

　　與此同時，尚可喜主攻的東門，祖大壽主攻的北門，也陸續的交上了手。

　　御守北門的大順將領是李來亨，和袁宗第相似，才能出眾，后面也是夔東十三家之一。

　　御守東門的大順將領是田秀峰，這家伙也是有點本事，性子中正平和，有儒將之風，就是節操不咋的，歷史上明末的幾大勢力除了張獻忠的，他基本上都跟著混過大鍋飯，最后死于多爾袞的“降叛反腐者具斬”的政治清算下。

　　這幾人，除了劉宗敏率部溜到了湖廣之外，就是大順剩下不多的精華了，三人俱有帥才，唯一的遺憾就是，跟錯了李自成這個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