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殘暴不是最有效的,但某種時刻是最快的

　　街道上喊殺聲不斷，有敗退的明軍四處逃難，追殺的順軍也是到處亂竄，街道上除了尸體就是喊殺聲和腳步聲。

　　這讓趙毅有點憂郁，擔心自己分派回去的兩撥人會出意外。

　　他命令收悉地形的本地潑皮帶路，一路盡量避開大隊人馬，遇到小股的明軍也好還是順軍也好，一概伏擊收編了，遇到大股的明軍就跑路，大股的大順軍就裝作羈押俘虜混過去，戰場彌亂，大老粗們也沒心思仔細分辨，倒是讓趙毅一路壯大到了兩百多人的規模，一些最早收編的潑皮已經擔任班長，可以耍耍上官的威風了。

　　只能說統治和攥取權力是無師自通的東西，剛開始還蛇鼠兩端的潑皮，就成了這個小型的統治階級的鐵桿支持分子。

　　有不少收編的順軍剛有揭發趙毅的苗頭，就被他們的新班長給砍下了腦袋，用血淋淋的頭顱重申四條軍規的嚴肅性。

　　等到趙毅等人走到了北京北門邊上的蘇記糧行時，隊伍已經滾雪球一般壯大到了聲勢浩蕩的五百人，執法隊也壯大到了五十多人。

　　每個砍下順軍頭顱的人，無論是明軍還是順軍或者潑皮，趙毅都將他們充入執法隊，這些都是納了投名狀的人，可以看做和趙毅一條船的，遠比別人來的更加可靠，等回頭整編隊伍的時候，趙毅都得對這些人有所委任。

　　雖然五百人都是短時間剛拼湊而成的散兵游勇，但對于做生意出生的蘇家來說已經足夠震懾了，他以為這些都是大順的兵馬，絲毫不敢反抗，乖乖的打開糧堡，任由趙毅取糧，趙毅一路走下來，膽子也大了不少，五百多人幾乎都是青壯，面對這個糧草上萬石的大糧倉趙毅實在無法吃下，他命令除了執法隊以外的每人都背一石精米，然后驅著五糧騾車，一共押了近六百石精米不舍的離開。

　　一人一天全吃干的，這六百石精米也夠趙毅這些人吃個半年了，時間有限，趙毅得趕緊把東西運出去。

　　他們收拾好東西就從北門出去。

　　北京城北門，是孫傳庭的指揮中樞，在西門破掉之后將所有人馬置于朱雀大街阻擊李自成部，試圖盡可能的拖住順軍的人馬，為皇帝的突圍創造條件。

　　他如愿以償，皇帝終究是突圍出去了，孫傳庭含笑而死的頭顱則被順軍砍下釘在城門威懾明軍，此時城門大開，順軍早已進去劫掠了，正好給了趙毅出城的機會，他命人將孫傳庭的頭顱取下安葬，也不抄其它人的家，便徑直押著糧車帶軍回營區了。

　　北門距離原先的營房只有五里，趙毅帶著裹挾來的五百多人肩扛手提的，往來三趟，加上路上收拾和劫掠來的騾車和驢車，趁著天黑前一共往城外的營區運了兩千石糧食，和十二萬兩銀子加上若干珠寶。

　　人、錢、糧都足了，趙毅算發了一大筆橫財。

　　為了迅速籠絡人心，建立起一個有點凝聚力的集體，趙毅點出了傷兵營中此次有行動的二十五人，加上以潑皮、流寇這樣納了人頭為主的執法隊五十七人，一共八十二人，賞了每人一百兩銀子，這一筆就賞出了8200兩白銀，還好抄了馬旭的家當，不然還真賞不出去。

　　當然，趙毅深知這幫人的尿性，一旦得了巨款，恐怕今晚就得跑光了，所有的銀子，所以，除了第一筆的5兩實打實的到手，剩下的都是掛在賬上，接著趙毅這個毒人，又任命了馬旭做軍需官，每月派發5兩，直到發放完畢。

　　用從別人那里抄家來的家財籠絡人心，還讓苦主親自發銀子，這事情也就趙毅干得出來。

　　這白花花的銀子一到手，至少八十多人的目光就聚焦在趙毅的身上，他感受到了那種久違的軍心，看來這些傻大憨憨是拿自己當大秤分金的好漢了。

　　不過沒關系，好漢也好，土匪也罷，先把人定住，后面趙毅自有手段去收拾他們。

　　趙毅看著五百多青壯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些人，就是我第一支人馬了，他不是沒有想過走群眾路線，深入農村去慢慢發展，但是那樣太慢了，何況趙毅口才也不咋地，雖說兼了個指導員的活，那也是紅色歷史學得好，功課做的足的緣故，哪有現在這樣來的迅速，不過一天的時間，趙毅就從幾十號人一口氣擴大了十倍有余。

　　經過一番思索，趙毅決定走游擊路線，一些編制用這個時代的官制就不妥了，畢竟沒有自己的根據地，要唬住人，就不能按照這個時代的規矩來，他直接越過了這個時代的軍隊編制，用后世的方法來，將500多人編成了一個加強營。

　　雖然只是口頭上的變化，一切似乎和明制不一樣，但這么做依舊十分有意義。

　　因為這五百多人里大部分都是流寇出身的，對于根據地本身就不是很執著，加上缺乏文化和見識，很容易接受新思想的改編，建立的隊伍加上那一幫擄來的書生，只要整個好了眾人的力量和思想，后期就可以一邊打運動游擊一邊加強文學教育。

　　然后模仿管理員的紅色路線，好在抗清斗爭中錘煉出一支鐵軍。

　　要知道紅色軍團一開始也就是大刀長矛為主的，后面以運動戰和持久戰為思想指導，硬是靠著一路打一路繳獲，從戰爭中學習戰爭的精髓，最終以燎原之勢吞并八荒的，這樣打出來的鐵軍，政治立場堅定，思想純潔，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是真正的無敵之師，冷兵器時代無比貼近的也就是岳家軍了。

　　但目前這五百多個都是潑皮、二流子、農民、流寇、土匪、明軍、壯丁組成的軍隊，距離趙毅心中的理想還是有很長一段路要走的，唯一的好處就是總算有了人了。

　　整編后，趙毅擔任營長，下轄四個連隊，分別是一到三連和一個加強的指揮連。

　　指揮連連長由李震擔任，里面挑的都是相對精銳的人馬，一共兩百余人，分三個排，十五個班，包含了三個炊事班。

　　這些人本應算是趙毅的嫡系班底，但是人馬來源卻是最雜的，里面暫時只設置班長沒有班副，排長和班長人選也多是傷兵營救回來的人和納了投名狀的執法隊隊員，雖然后續還是得慢慢更換淘汰的，但建立之初也只能從簡了。

　　剩下三個連每連一百人。

　　一連長由潑皮陳卓擔任，下轄三個同樣賭場里裹挾的流氓出身的三個排長和九個班長，每班編制最少5人，最多12人。

　　二連長由在城中裹挾而來的流寇為主，由其中一股最大的流寇，原流寇當中五十多人共同推舉的人擔任的，名張計，同樣設三連九班，每班編制一概5到12人。

　　三連長則是以敗亡的明軍為主，趙毅等人一開始是羈押的狀態，到后面運糧時因為人手不夠就一起加入幫忙了，這些明軍少數是原本三大營的人，其中大多都是被孫傳庭抓壯丁的百姓，不過也經過幾個月的訓練，雖然士氣最低，但在趙毅看來卻是手下當中最精銳的，連長也是原明軍推舉的，名劉雄，同樣設三連九班，編制同上。

　　編制初定，加上趙毅給大伙定了規矩，暫定了目前每月的餉銀為1兩，隨著在馬旭抽搐的眼神中，又是幾百兩灑出去后，大伙的暫時是平靜下來了，只要不是特別大的外力，趙毅估摸著人心暫時是散不了的。

　　傷兵營中，能動彈的都跟著闖王進京了，剩下的都是等著自生自滅的傷患，營區一里外才偶爾有些流民的家眷還在城外駐營，趙毅命人埋鍋造飯，獵戶出生的李震則帶著一個排的人馬出去獵了幾只獐子和好些野味。

　　香噴噴的米飯在營中散發出來，隨著糧食下肚，慌亂一天的眾人摸著剛派發的銀子，總算是稍稍安下了心。

　　在篝火邊咀嚼一只獐子腿的趙毅則就著火光陷入了沉思。

　　歷史上李自成進京待了多久了？

　　一個月還是兩個月？

　　他只模糊的記得李自成很快就敗走了，但是具體的時間倒是不知道的，加上這個時代的歷史線和以往的似乎并不相同，一些后世的東西只能作為參考，更不能盲目的去相信。

　　看著營地里時不時露出歡笑或者竊竊私語的眾人，趙毅知道，自己得加緊步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