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注定是個難熬的夜晚,媚娘一夜未睡,蘇離同樣如此,他陪著媚娘,坐在木榻上,望著不斷閃爍著的燭火,兩人什么話都沒說。
偶爾傳來燭火燃燒產生的噼啪聲,已經是整個夜晚中最為響亮的聲音了。
“媚娘,你休息一會吧,雅兒有我看著沒事的。”
媚娘什么話都沒說,固執的坐著,抬起頭,看著蘇離,用她的眼神告訴蘇離,自己不想睡,要一直陪著雅兒。
蘇離看到這個眼神后,很無奈,于是他只好不再說一句話,伸出手將媚娘和雅兒一起抱住。
隨著一聲雞叫聲傳來,蘇離知道,第七天來臨了。
雞叫了,可外面的天色還未亮起來。
蘇離低頭看了看懷里的媚娘,發現她終于睡著了,于是他繼續保持著這個動作,不敢有絲毫動靜,因為媚娘的睡眠很淺,稍有動靜她就會醒。
這一連六天來,媚娘都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今天早上她總算是睡著了,所以蘇離可不能破壞這個難得的機會,即使他的一條手臂已經有些麻了。
早上,夏雨過來送飯的時候,發現門還關著,并且里面沒有任何動靜,她瞬間就明白了,于是沒有敲門,提著飯盒悄悄地走了。
這一覺,媚娘睡到了快中午的時候。
她伸了個懶腰,可是一只手卻碰到了什么,她這才反應過來。
蘇離被媚娘“打”了這么一下,也醒了過來。
他正要伸手撐住自己的身體,然后起身,可還沒等他完全將手臂伸開,他就感覺到了一陣劇烈的疼痛,又麻又疼,仿佛一只手不是自己的一樣。
“啊…嘶…”
媚娘看到后問“相公,你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手有些麻了,有點疼。”
“哦,那也給你揉一揉吧!”
“咚咚咚…”
“進來吧!”
“少爺夫人,你們起來了?”
“嗯,起來了。”
“少爺夫人,因為已經中午了,所以我直接把午飯送來了,早上我過來的時候,發現你們還沒起床,也不敢打擾,所以就走了,這不,我估摸著都這個時辰了,也該醒了,于是這才過來的。”
“嗯,辛苦你了夏雨,飯菜放下吧,你也下去吃去。”
“是,夫人。”
夏雨出去后,蘇離過去將飯菜從飯盒里拿出來擺在桌子上,他對著媚娘說“媚娘,過來吃點東西,你這幾天,覺也睡不好,飯也不好好吃,這樣下去可不行,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好,知道了,這就來。”
蘇府內的客房中,梅林正著急的轉著圈。
“這董大儒到底去了哪里,今天都第七天了,他還沒來,真是不靠譜啊!
如果他下午還不來,那我只能和蘇一聲對不起了。”
那么董大儒到底在哪里呢?時間回到六天前。
那天,董大儒將自己的藏書翻遍了,卻沒有找到任何辦法,這樣一來,他們就只剩下最后一個辦法了,也就是不得已的那個辦法。
可董大儒也不愿看到一個剛 出生沒多久的孩子就被魔給這么害了,所以,他當天沒有給任何人說,直接踩著正氣之劍飛走了。
他可不是放棄了,而是去了帝都,那個他發誓一輩子也不會再次踏入的地方。
他來到帝都后,去拜訪了他的老朋友,這中間他在帝都浪費了一天時間,可也就只有這一天時間而已。
這之后,他踩著正氣之劍離開了帝都,在他身旁跟著一個人,這個人既然也能跟著飛著的董大儒,說明他也是個大儒。
“老董,時間會不會來不及了?”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因為你耽誤了半天時間,我們會來不及嗎?”
董大儒說完這話,看了看遠處的夕陽說“這下麻煩了,今天是到不了雍州城了,怎么說也得明天早上了,如果發生什么意外,那可就真的完了。”
“別擔心,如果我們真的沒有來得及,我相信梅林他知道怎么做的。”
“如今我并不擔心這個,我只是希望我的判斷有誤,希望蘇小友的女兒能多撐一天。”
“蘇小友?能被你稱小友的人,恐怕不簡單吧!”
“是不簡單,蘇離這個名字聽過嗎?”
“蘇離?你是說那個蘇離?”
“沒錯,除了他還有誰?”
“原來如此,我說你怎么會這么上心,當初你離開帝都的時候,可是說過…”
“停,別說了,我要臉。”
“哈哈哈哈,總算是能看到你吃癟,這一趟我來的也就不虧了。”
“好你個羅興舜,就這么喜歡看我吃癟?”
“那可不,你這一輩子可沒有幾次吃癟的次數,老夫今日能看到一次,可真是難得啊!”
“別廢話了,加把勁。”
“好。”
梅林今天在屋子里等了一天,都沒有等到董大儒的音信,到了夜晚來臨時,他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做什么艱難的決定一樣。
只見他連燭火都沒點,就這么坐在黑乎乎的屋子里,他閉著眼睛,腦海里不斷出現著兩個聲音。
一個讓他動手不要心軟,一個讓他不要動手,畢竟那是蘇離的女兒。
他想了半天,然后站起身喊了一句“誰來告訴我,我到底該怎么做?”
于國于民,他應該動手,于情于理,他不能動手,所以,他現在很為難。
如果董大儒沒來,而魔卻蘇醒了,他只能動手,如果董大儒沒來,魔也沒有蘇醒,那他就還能再等等,等到魔蘇醒動手也不遲。
因為魔現在是陷入沉睡了,還沒有醒來,蘇離的女兒也就還沒到真正有生命危險的時候。
等到魔徹底醒了,也就是說蘇雅兒的眉心間那個紅點亮起來的時候,他就不得不動手了,因為,再耽誤下去,等到魔恢復力量,那一切都晚了。
“罷了,還是到時候看情況吧!畢竟人算不如天算,到時候是什么情況,誰又能預料的到呢?”
這話倒是不假,很多時候,計劃都是趕不上變化的,你費盡心思去想一件事,可那件事卻在你想好后發生了變化,這樣一來,你會發現自己之前的想法就是個笑話而已。
“董大儒,我信你個邪,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一點也不靠譜,最后把一切留給我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