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劍道萬古如長夜
簌簌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寧靜。
這里也一點看不出剛才發生過一場大戰。
“主人正在草屋后練劍，你們進去吧。”
紫玄上人擺了擺手。
八人拱手，緊握著手中的劍，十分緊張地往前走。
此時的他們，如同出入茅廬的劍客，看上去一點都沒有宗主風范。
當他們再次看到李玄淵的時候，手中的劍不由自主地跌落在地，錚然作響。
“這…”
八人張著嘴，看著眼前的異象，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此刻的李玄淵，正在領悟劍意的關鍵時刻。
劍元這些年下來，已經十分渾厚，具備了劍意同修的基礎了。
這些異象，便是他所悟劍意外化出來的。
眾人只看到李玄淵盤膝端坐在一片空地之人，而仿佛從他身上，走出了一個虛影，一個接著一個，手持著劍，舞動了起來。
隨著虛影舞動，劍氣縱橫，各種異象層生。
有一頭又一頭的野獸咆哮著，有九天上的神鳥在撲閃著翅膀，騰挪萬里，也有負劍而行的劍仙御劍乘風…
這一幕實在是太壯觀了，超乎他們理解的玄幻。
使得他們一下子明悟了，紫玄上人所說的話。
他們距離李玄淵，差了不止一個境界。
更重要的是，在李玄淵領悟的關鍵時刻，李玄淵附近，有一頭靈尻，居然…對著李玄淵跪下膜拜，目光中全是崇拜。
“劍仙…”
他們恍然大悟。
世人謠傳，謬矣。
這哪里是劍仙傳授劍道，這名劍仙的劍道，恐怕都是來源于李玄淵。
一個默默無聞的劍道奇才，孤身一人，悄然走到了如今境界。
于是乎…
八大宗主，獻上了八個膝蓋。
學著劍仙的模樣，跪在了正在領悟劍意關鍵時刻的李玄淵面前。
李玄淵能夠大致感應到他們的到來，但劍意至關重要，不容有失，于是沒有搭理他們。
世界之外，楊壽望著李玄淵正在領悟的劍意，有些不是很滿意。
這個劍意，從意境上來說，只是皇級級別。
至少要是個宗師級別的劍意吧？
“現在的李玄淵，并非前世的玄宗之主，天賦才情雖在，但需要時間的積淀，不可能一蹴而就…”
符腦在旁感受到楊壽的不悅，小心翼翼地解釋道。
楊壽掃了眼他，點了點頭，是他太急了。
輪回和演化，本就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他有時間轉換器，已經極大加速了這個過程。
最后，李玄淵成功悟出了皇級劍意，一個花里胡哨的劍意。
劍意一出，各種異象都伴隨而來。
被他命名為…異象劍意。
實際上，這個劍意，尚未觸碰到劍道的頂尖層次。
前世里，玄宗之主畢生只修行出一道劍意，宗師劍意，只差一步，便可以升華為圣級劍意。
那是契合他的真正大道，而現在的李玄淵，距離找到自己的大道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這種花里胡哨的劍意雖然看起來不錯，但和純粹的劍道比起來，還是差了太多。
“你們勝了？”
悟完劍意后，李玄淵望向八人。
不知為何，這八個人突然向他齊齊磕了個頭。
并且都露出了羞愧神色。
“老朽無知，沖撞了劍神，還請劍神勿怪…”
“我等愚昧，不知天高地厚，望劍神贖罪…”
“劍神…”
八人你一言我一語，一口一個劍神，聽得李玄淵更是疑惑了。
他還以為對方要繼續挑戰自己呢。
不過眼下看起來，這八個人回去后，天下人應該不會不自量力來找他的麻煩了。
可出乎他的預料，這八個人，居然就賴在這里不走了。
“懇請劍神收我等為徒…”
“端茶倒水，在所不辭…”
李玄淵這下有些頭疼了。
他這兒都快變成了老年人收留所了。
外面還一個老的不行的紫玄上人在掃地。
眼前還有一群身子骨看上去還算健壯的老人，但估計都不小了，屬于行將就木的那種。
他張口，本想拒絕，但看到八雙求道的眼神，拒絕的話又頓住了。
這眼神，和當年的紫玄上人何其相似。
所以他才允許對方居住在神山上，幫他打掃院落。
同時偶爾指點一下。
并非是弟子。
他唯一的弟子，此生只有一個，那就是四方。
“罷了，你們就留在這里，和紫玄一樣，若是有朝一日不想留了，隨時可以走。”
他擺了擺手，并沒有驅趕他們。
八大宗主千恩萬謝，畢恭畢敬，到了他們這個歲數，即將老死，對生死已經看得很開了。
畢生所求，唯有一字，劍。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和李玄淵是同一類人，畢生都奉獻給了劍的人。
所以李玄淵才會心軟讓他們留下來。
“只是你們修不出劍元，無法延壽，始終無法問鼎劍道更高境界…”
望著八人的背影，李玄淵發出了一聲輕嘆。
“吱吱吱…”
而一旁，隱隱有些劍意雛形出現的四方吱呀吱呀地，手舞足蹈，似乎在提醒他。
“你是說…可以把果子席卷一空？”
李玄淵眸子一亮，下一次四方界，他直接把滿樹上的靈果打包帶回來…
豈不妙哉？
領悟出的劍意的他，真實實力已經和全力出手的四方相當，完全具備了戰勝靈尻族的可能。
就算直接奪走，它們也攔不住自己！
但是直接奪走，他擔心會不會導致靈尻族和劍靈世界開戰。
“吱吱吱呀呀呀…”
四方再次比弄著，告訴他沒有任何問題。
果子百年一結，他就算不摘，也會有新的果子出現。
現在的古樹上，已經有不少新生的靈果了，只是還沒成熟而已。
聽到這里，李玄淵這才下定決心，為了一群老年人，下次洗劫果園。
為了這群畢生追尋劍道的老人，他做一次強盜又如何？！
而且…他想要一次性，把劍元推向最高峰。
因為劍元之上，還有更高的劍道境界。
就這樣，下一次四方界開啟，四方背叛了部族，帶著李玄淵進入古樹，直接打包帶走了生于七十余顆靈果。
這一次，是大豐收。
回到了神山后，李玄淵把九個老人喊了出來，給他們每人分了一個。
所有人眼睛都直了。
他們之中，都曾獲得過一枚靈果，也正因為如此，才得以踏上劍氣修行，悟出劍氣。
但從未見過一包的…
不是說四方界靈果可遇不可求嗎？
九人有些發楞，但想起了主人的劍道境界，也便不例外了。
那樣的劍道境界，天下大可取得，區區四方界，又如何能阻擋得住？
“你們服下靈果，好好感應，一邊修行劍氣，一邊嘗試煉化劍元。”
他稍微指點了下他們，然后把神書里記載的東西都默念了出來，交予他們。
九人齊身下拜，老淚涕零。
贈靈果，傳大道，這樣的恩，恐怕他們到死也報不了。
唯一能夠報答的，就是努力修行，不讓主人失望。
草屋內，極有可能是當世最強大的一群人，開始了刻苦修行。
這些老人們，也逐漸從數丈劍氣，逐漸積累變成了數十丈，上百丈劍氣。
只要是能量不夠了，直接跟李玄淵說，靈果管夠！
導致十年后，神山上，出了九個老古董級別的劍道傳奇。
舉手投足，便是數百丈的劍氣縱橫，各色劍術淋漓盡致，偶爾走出了自己的風格。
對此李玄淵很滿意，這些人，不僅僅是向劍之心堅定，天賦同樣不錯。
只是有一點缺憾，九人里，始終沒有一個能夠突破劍元。
劍元的凝練十分艱難，哪怕有他親自指點，但這些人…年歲都太大了，元氣損傷太多，根本無法強行煉化元氣為劍元。
九大宗主在神山上待了十余年時間，終于意識到了自己可能在劍道上止步于此了，開始陸續向李玄淵辭別。
“紫玄死期將至，主上數十年教誨銘記在心，還有些俗事未了，望準歸。”
“宗門遭遇大難，門下弟子呼喚，不得不…”
反正是各種理由，都選擇了離開神山，離開李玄淵。
對此李玄淵都默許了。
當初他便說過，神山他們想走便走，一個不留。
只是…他們做不到如自己這般，割舍俗世一切繁瑣，潛心向劍。
俗物纏身，這是他們最大的缺點。
李玄淵心中略微有些失望，卻不知道，這九個老人，在俗世里掌控了勢力加起來，可以撬動半個劍靈世界。
他們回歸宗門后，一方面是處理后事，交代傳人，另一方面…
則是把李玄淵贈送的三枚靈果塵封，并且鄭重囑咐，除非宗門內遇到極為忠誠，且天賦超絕的劍道天才才可以交付。
助其開啟劍道，開啟劍氣和劍元。
這三枚靈果，都是李玄淵贈送的。
他的劍元已經到達了圓滿，靈果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了任何作用。
除了交代后事外，九大宗主都不約而同做了一個事，為李玄淵著書立說，揚名天下。
相約共同出版，聯合所著之書，一夜之間，傳遍了天下。
一書發行天下，幾乎所有劍道修行者，紛紛拜讀。
其中，蘊含了各色精妙劍術，屬于神書簡化版，此外，更有有關李玄淵的事跡流露在內，引得眾人向往。
劍道數百年以來，發展極慢，急需一個標桿，一個榜樣，引領劍道修行者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