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一股粗大如缸的黑水從地下將代表大地的神碑沖的歪了一歪之后,化作了一條猛惡的獨角黑蛟,對著亓南公就撲了過來,那頭頂上的獨角,寒光閃閃,而且自打黑水出現,整座禁宮核心所在的溫度都下降了不止一點,要是換算做攝氏度的話,大約也有了零下百度了吧,只見得連亓南公這等煉就了不死之身的天仙,從嘴里呼出的氣流,都轉瞬之間,帶上了一縷白氣。
亓南公雖說雙手抱著大禹神碑,一時間動彈不了,可是亓南公也不是白給的菜雞,不等林曉出手,亓南公總要表示出來自己的本事,所以亓南公只是把頭一點,一座色分五彩的米粒大小的精致牌坊從亓南公腦后發髻中冉冉升起,越變越大,等到惡蛟臨頭的時候,這米粒大小的牌坊已經變得猶如山岳,并且還是通體熾紅散發著高溫烈焰的五座高大古拙的牌坊,正是亓南公成名已久的鎮山之寶落神坊。
原本落神坊已經被亓南公賜予了沙紅燕,這一次臨來之時,卻被亓南公收了回來,一個是亓南公自己對暗探西極山準備的完全手段,另一個也是免得沙紅燕因為至寶在手,與西極教對上之后,有十足的底氣,一個不留神就會徹底撕破臉,可要是大打出手之后,黑珈山卻難免有些吃虧,畢竟黑珈山除了沙紅燕一個地仙之外,其他眾弟子,還只有一個清風散人可堪一用,至于伍常山和黑珈三仙童此時不過是散仙,與西極教至少四個不死之身還有大量的地仙、散仙相比,實力還是弱了三分。
這就是一門掌教真人與門人弟子最大的不同,需要為整個勢力考慮,很多時候,門派與門派之間的仗,并不是那么好開的。包括西極教也是一樣,別看與黑珈山齷齪不斷,與少陽神君、小南真人等兩派也是從沒有停止過爭斗,但是并沒有到兩派開戰的地步,就是考慮到少陽真人、小南真人、亓南公這三家,與其說是門派,還不如說是師徒傳承,門人中,真正的弟子并不多,更多的所謂門人,其實都是為了那有數的幾個真正弟子服務的,所學也不過就是粗淺的基本功夫,轉換門派都是常事。
可是一旦開戰,西極教還真受不了這些真正的師徒傳承的不斷騷擾,因為就算人家丟了原本的山門,只要不死,日后依舊能再找到一個新的山門駐地,而這些人要是三天兩頭的出手斬殺西極教的低級弟子,偶爾殺掉一個真傳弟子,或者長老。,那么時間長了,西極教也一樣會斷了傳承,尤其是宗多拿等人也有感覺,未來天劫的威脅,可是如芒在背啊。
只不過玄陰水姆與西極教并不是一路人,只是要借助西極教的人力和 地盤,來為自己脫困而已,所以直接對亓南公出手時毫無顧忌,恨不得直接將鎮壓自己的十二星纒大陣摧毀。故而這一道玄陰真水組成的獨角惡蛟與亓南公的落神坊一撞之下,竟然還是亓南公吃了一點小虧,差一點兒就讓神碑脫手。
此前林曉說過,這大禹神碑只要端起來就不能隨便找個地方放下,要么移回原位,要么就是按照三才變化,另外找到陣眼,將其放好,否則一旦落地,就會落地生根,導致十二星纒核心的三才陣勢被破去,到時候就會提前將玄陰水姆放了出來,禍事不小!
落神坊原本熾烈的火焰為之一頓,光亮也黯淡了一瞬間,隨即烈焰暴漲,沖天而起,散發出來的光焰也將整個地窟照得透亮,原本布滿洞窟的無數黑色的玄陰水汽,也似乎一瞬間被烈焰蒸發,就連林曉這個盤觀者,都感覺有些口干舌燥。
黑色的惡蛟一撞之后,不再與落神坊硬拼,身形一轉,就要向林曉占據的地窟出口撲去,兩只如同碗口大小的龍睛中,閃動著瘋狂的神情,似乎是因為林曉身上未露出半點氣機,將他當做了沒有什么修為的凡人,以為操縱落神坊這件重寶的亓南公需要回氣,一時間趕不及再度阻止自己,只要過了林曉這一關,未來可就是天高地遠,自由自在了。
殊不知,就在惡蛟轉向之后,身后的亓南公眼睛里正露出一種可憐、同情、惋惜等等復雜的情緒——實在是林曉現在的狀態太有迷惑性了,別說不了解林曉的玄陰水姆,就連此前在林曉面前吃癟的亓南公也會選擇林曉這個方向作為突破口的。
惡蛟撲來,迎面撞上的可不是林曉,而是一張有道道青氣縱橫編織成的巨網,即堅且韌,惡蛟雖說是由玄陰真水組成,本身就具備水能滲透萬物的特點,可是這張大網猶如天網,疏而不漏,惡蛟又是自投羅網,只是輕輕一兜,就是六面合圍,將惡蛟裝在了其中,隨即一縮,亓南公就只看到了一個青色流光包裹起來的大光球,再一閃動,落到林曉手里,就只剩下了一枚指肚大小的丹丸,亓南公依舊還能聽到丹丸里傳出來的嘶啞的尖利嚎叫,可是隨著林曉輕輕一握,就連聲音也沒有了。
亓南公不敢怠慢,急忙將神碑移回原位,輕輕一松手,訇然一聲,神碑復歸原位,隨即整個十二星纒大陣也起了陣陣波動,由四面八方向著洞窟傳來,最后匯聚到三塊分開的神碑上,只一瞬間,三塊神碑再度合一,轟隆一聲,再度化作一塊通天徹地的巨大神碑,將玄陰水姆狠狠鎮壓,亓南公只聽到一連串的咒罵聲、詛咒聲,漸漸消失在耳邊。
洞窟這 里平靜下來,亓南公以為林曉這就打算要離開的時候,卻看到林曉依舊靜靜地站立在洞窟門口,甚至還向亓南公做了一個隱藏的手勢,出于對林曉的敬服,亓南公想也不想地使出了自家的隱身法決,如同一道水波,青色的光暈漸漸淡化,洞窟中黑色的玄陰水汽再度彌漫開來,不僅遮擋住了高聳的神碑,同樣也把亓南公所化的青色光暈遮掩住了——林曉此時也消失在了亓南公的眼中,即使用神識也發現不了半點蹤跡。
就在亓南公有些詫異的時候,神識里也發現了洞窟外傳來的陣陣法力波動,看來是此前短短幾個呼吸間,自己與玄陰水姆操控的玄陰真水所化惡蛟的爭斗,被西極教的高手發現了,然后迅速調集高手,在洞窟外布下了天羅地網,打算將膽敢深入西極教核心重地的宵小一網打盡——只是亓南公自己都在苦笑:遇到林曉這位紫陽真人,豈是一個區區西極教能夠應付得了的,要不是人家只是本著玄陰真水而來,就西極教這大貓小貓三兩只,還真不夠林紫陽真人劃拉幾下的!
有這種認識,還多虧了亓南公操控落神坊與玄陰真水所化惡蛟的那一撞,才真正喚醒了亓南公對自己的認識,以前亓南公僅僅輸過長眉真人三次,但亓南公可并不是心服口服,總以為自己是受到了這種或者那種影響,總是不在巔峰狀態,所以才讓長眉真人僥幸獲勝,只要自己能夠調整狀態,即使是長眉真人也不是對手。然后就是三次斗法失敗,使得亓南公覺得是自己的氣運不及長眉真人,所以才遠走北方,但是心里總是存著一絲自己能教訓長眉的心理,同樣也覺得自己的弟子教導的比長眉好——看看沙紅燕,已經轉世一次,再經重煉元嬰一次,如今也是地仙的道行,而長眉真人門下二代弟子呢?以他們的修道時日,這一世除了少數幾個,多數修煉的時間比沙紅燕長,轉世重來的次數比沙紅燕多,但是大家可都是地仙啊!這不正說明,自己在教導弟子方面比長眉真人強嗎?
等遇到了林曉,聽林曉一說,自己的弟子名號,亓南公就有一種感覺,怎么太清一脈門下竟是這種妖孽一般的人物呢?白谷逸和朱梅還好說,嵩山這兩個矮子,還真不在亓南公眼里,但是申家三姊妹呢?僅僅一個鄧隱的妻子申無垢,就能夠在受到情傷之后,依舊以天仙飛升,而且還是肉身飛升,就已經讓亓南公刮目相看了,還有申無垢的大姐申無妄,同樣是以肉身飛升靈空的。對于肉身飛升與元嬰飛升的區別,亓南公也知道其中的奧妙,自然知道有多么的艱難,對著二人也是佩服不已——申家三姊妹可是從來沒有對外透露過師門,所以在亓南 公的眼里,她們同樣屬于旁門!
還有小南極光明境的元鼉和寒玹,雖然亓南公不知道這兩個妖孽,但是萬載這個詞,就足以說明問題了,那可是比自己絲毫不弱的存在,即使亓南公有信心將這兩個妖孽擊敗甚至斬殺,但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就更不要說降服,甚至還是收為弟子了。
總之,亓南公現在就是林曉面前的一個小迷弟,此時已經是對林曉佩服的五體投地,對于洞外的西極教的布置,反而有些看不上眼了。
當然了,亓南公因為林曉,所以敢看不上西極教的布置,但西極教鎮教的陣法太白寒光陣并不是弱者,等閑的天仙入了此陣,一個不小心都會丟了臉面,何況一般時候,布陣的西極教弟子并不包括宗多拿與他那三位同樣修成不死之身的師弟呢。還有一點,就是西極教占有地利,這里畢竟是西方太乙真金最為豐富的地方,以西方真金化生癸水,配合著多少年來西極教收集起來的玄陰真水,其威力可不是大了一點半點,就算是修煉有克制玄陰真水和西方玄金功法的少陽神君和天乾山小南到來,要想破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當然了,蜀山世界現如今的幾大陣法里,位列第一的依舊是蜀山的兩儀六合微塵大陣,其次的是現在昆侖一脈掌控的九宮劍陣,至于什么武當山的太白分光陣法,與西極教的太白寒光陣法,五臺派的混元陣法,都屬于半斤八兩,只是這些陣法,在林曉面前,又能怎樣呢?恐怕只有兩儀六合微塵大陣還能支持一二吧?(林曉要破兩儀微塵大陣,破的也不是陣法本身,而是操控陣法的人。雖說陣法本身能挪移主陣之人,但是林曉卻可以將其禁錮,挪移不了,最后以自己取代原先主陣之人,以此來破陣。)
亓南公等了一會兒,依舊不見洞外的西極教弟子有何動作,也看不到林曉有何舉措,不由得也有些心急,仗著自己的隱匿之法不俗,躡手躡腳地移動到洞口,探出腦袋,向外張望——這會兒可不是用神識探陣的時候,等閑的鎮山大陣,都有針對神識探查的防備,要是亓南公以神識探陣,說不定就會中了圈套,到時候連自己本尊也要受到牽連,說不定就會被大陣一同卷入。
只是看到亓南公眼里的,卻是橫七豎八躺倒一地的西極教弟子,而此前已經站位完畢,陣法也發動起來的太白寒光陣,卻是寒輝閃動,正在運轉當中,給了亓南公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這西極教的長老和眾多弟子們,難道都患了離神癥?這是神魂出竅來維持陣法嗎?
不過不久亓南公就得到了答案,因為陣法光芒一 陣密集的閃動之后,整座大陣停止了運行,烏金色的光華一斂,林曉從中現出身來,依舊是青衣一襲,黒髯拂胸——這座大陣竟然以一種十分詭異的方式被林曉輕易破去了。
看著目瞪口呆的亓南公,林曉說道:“亓老弟,這里沒有什么事情了,我們上去找西極教的宗多拿去說話,說不定還能救得一救。
亓南公詫異道:“林前輩,難道宗多拿出了什么問題?”
“不錯,如果貧道所料不差,這廝也是被玄陰水姆一定程度上控制住了,所以才有了你看到的四處擴張的情形,如果時日遷延,日后難免會成為玄陰水姆脫困之后的大補之物啊。”
三五第一_